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距离她崴到脚那日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一大清早就有雀鸟停在院子里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鸣叫。
小月开着屋子的门,让苏千晓坐在外间也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春光。
但到了下午,苏千晓还是让她找了几个丫头过来将摇椅搬去了院子里。
迎着阳光怕晒黑,她逆光坐在摇椅上,腿上搭了个小薄被。
四月中旬的阳光已经颇有些热度了,但又不如七八月份那么毒,照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有种微醺的感觉。
她索性将手里的书卷放下,阖了眼在午后的春光里打盹。
一觉醒来已近黄昏,院子里的海棠树下也多了些斑驳的暗影。
四下里静悄悄的,她抬眼左右一扫,只看见小月端着个针线筐在她旁边坐着绣花。
她忍不住笑了,她历来不喜欢针线女红,唯有读书习字还算有些兴趣。
但小月却和她相反,一学认字就打瞌睡,做起针线来却精神的很。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小月抬起头来,冲她甜甜一笑:“小姐,你醒了?要不要喝茶,我去给你拿。”
她点点头,小月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高高兴兴的向屋里走去。
小丫头前脚进屋,后脚她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墨菊的声音:“夫人,您来了。”
墨菊也是她院里的丫鬟,平日里主要负责杂事。
除了墨菊,她还有墨玉,她这院子里就只有三人伺候。
原本还有些别的丫头,她重生后越来越喜静,就都给打发去了别的院子了。
她刚坐直身体,就见院门打开,柳氏带着如意走了进来。
柳氏的身上穿着平日里不常穿的华服,头上戴的首饰也比平时多了好几样,这一看就是出门刚回来。
更为重要的是,柳氏的脸上隐现兴奋,眼神里都是雀跃。
她不由笑了,看来今日她又需要准备好耳朵当一回忠实的听众了。
她娘亲怎么看都像是已经准备好了八卦,正迫切的想找人来倾诉一番呢。
果然,一看见她,柳氏就加快了步伐,面上还颇有些嗔怪:“晓儿,这半月之期还没到呢,你怎么就下床了,还跑到了院子里?”
“娘,我这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的阳光又比较好,再不出来晒晒我就该发霉了。”
她毫无负担的冲柳氏撒娇。
扑哧——
柳氏忍不住笑了:“还发霉呢?不过才十几日没出来,哪有那么严重?”
虽然这样说,但是她的表情却放松了不少。
这个时候小月也端着茶盘出来了,柳氏原本想催苏千晓回屋去,但见此刻的阳光还算好,又心疼女儿十几日憋在屋里没出门,便也在院子里陪她坐下了。
一坐下,柳氏这话匣子就忍不住打开了。
“晓儿,你知道娘今日去哪儿了吗?”
苏千晓想了想,温婉的笑:“普华寺?”
现在刚好是四月中旬,正是去上香的好时候。
“哈哈,我闺女真是冰雪聪明,”柳氏忍不住笑了:“娘今日的确是去了普华寺,为的就是给你求个平安符,等下月初你彻底好了再带你一起去还个愿。”
说着,她从袖子里摸出来个平安符递了过来。
苏千晓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先放到了旁边的矮几上,又扭过头来看柳氏:“娘,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哈哈,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柳氏闻言又忍不住笑了。
旁边的小月也抿嘴偷笑,看夫人这藏不住的兴奋,别说是小姐了,连她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儿。
柳氏笑了一会儿,又拿过茶盘上的茶碗喝了几口,这粉面上的激动才压下去几分。
“晓儿,你不知道,娘今日去普华寺虽说是去求平安符,但也顺带看了一出精彩好戏呢。啧啧啧,真是不收戏票太可惜了。”
没等苏千晓追问,她就继续道:“城东霍家你知道吗?就是那日马场上救了李二姑娘的那个少年,就是他们家。”
苏千晓点了点头,别说她娘都解释这么清楚了,就算她不解释,她也知道。
确切的说,她知道今日柳氏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
毕竟这件事很重要,也是她心里一直在挂念着的。
但是此刻,她收起了所有的情绪,专心听柳氏讲。
“今日去普华寺上香的人颇多,而这霍家寡母也在。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娘下山的时候却见一处道路旁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猜怎么着,”说到这儿,柳氏拍了一下手掌,脸上的表情很是激动:“原来是霍母与人吵起来了。”
“你知道娘原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那处道路被堵上了,就是想过也过不去,所以我就过去看了看。”
说到这儿,柳氏的眼神一亮:“你知道吗,与霍母发生争执的原来是城南的翁家夫人。”
“翁家?”苏千晓十分配合的露出诧异:“开镖局的那家?”
“对,就是那个翁家,”柳氏立刻点头,又继续道:“你也知道翁家人是干什么的,别说是翁家夫人了,据说连他们家小厮都身怀武艺呢。”
“所以,我就很好奇霍母是怎么和翁家夫人杠上的,结果一问之下我差点当场笑出来。”
“原来是刚才在殿里进香的时候,霍母觉得翁夫人故意抢在她前面,然后求签问卦的时候又觉得人家抢了她的运道,因为俩人刚好一前一后的做了这些事。”
“所以,这下山的时候霍母就故意挤兑人家,翁夫人也不是个任人欺凌的主儿,所以俩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又端起茶碗喝了好几口水,脸上还残留着兴奋之色。
这进香之事常有,可是见人在那儿当众吵架这还是头一回呢。
更别说双方还都是身份高贵的夫人,别说是她,连其他一同去进香的夫人小姐们怕是也都兴奋的够呛吧。
“照我说啊,这事儿错在霍母,反正那翁夫人我虽然与之接触不多,但对其印象还不错,是个率性洒脱的女子,不像是个会主动挑事儿的。”
“倒是那个霍母,好像一直以来的风评都不太好,为人刻薄,爱挑刺儿什么的。”
柳氏喝了茶水,最后总结道。
苏千晓只是听着,并不做声,但唇角却逐渐翘起。
渣母这事儿终于出了啊,这下子,原本还看好霍元诚的女子们该做鸟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