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赵灵儿也就没有继续发作,只是脸上依旧怒色残留。
看来对联一事如今算是告一段落了,再有也就是三日后的换对仪式了。
这时秦奉转过身来,毕竟雅间内还有两个不知目的何在的老者。
秦奉好奇的看着姚章霖,这个老人刚才说今日陛下朝会时曾提到他和赵灵儿两人,看来和昨日的案件有关,他很好奇。
这时赵灵儿也回过神,又问了一句:“陛下说我什么了,有没有说让我大师兄来接我回去啊?”最后一句有点底气不足。
姚章霖也没敢怠慢,毕竟眼前这个小丫头的辈分实在高的吓人,跟身旁的崔祭酒都是一个辈分的。
“没有天灵道长,陛下只是说此次刺杀案多亏天灵道长细心破案,查获细节,同时也叮嘱长公主照顾好你,如今京都不太平,莫伤到你,当然陛下也说对天灵道长甚是想念,没有提让天溟道长来京都的意思。”
“那就好。”赵灵儿瞬间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质问的看着两个老头,说道:“那你们刚才为什么偷窥我俩,有什么企图?”说翻脸就翻脸,一点都不顾及两个老人家心态是否能转过来。
两个老人摸了摸鼻头,苦涩一笑,看来还是没有躲过去,得要好好解释一番,不然两人的晚年清誉可就没了,两人互望一眼,最后决定由崔祭酒来说,毕竟面对的是道家天宗的小师叔,就有儒家的人来出面吧。
秦奉也看戏一样的看着两个面露尴尬的老人,的确要不是赵灵儿又道家道首赐的玉镯,他俩还真让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大儒给偷窥了,也得亏这是在吃饭,这要是那种事还了得了。
崔祭酒抖了一下衣袖,说道:“两位小友且莫误会,刚才我与章霖在三楼饮茶,突然听闻有人将富润楼的门对给换了,着实好奇,毕竟此对与章霖大有渊源,自然颇为在意,所以准备看一眼是何人、何对联,绝无它意。”
这回轮到秦奉有些好奇了,大有渊源,难不成这门对是那姚姓老者所写,这么一想就对上号了。
姚章霖也跟着说道:“此对是我年轻时所为,小女顽劣偷偷的附在大门上,属实让老夫头疼。”
哟!大发现!这个富润楼的主人是姚章霖的女儿,只是女子做生意,还是书香门第的女子,在大秦绝对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啊!
这样一来也算是解释通了,秦奉和赵灵儿也不好说什么,自家父亲,自己写的对联被自己女儿选的对联换下去,当然想看看一看是什么人,什么对联啊!
赵灵儿询问的看了一眼秦奉,看来有意让秦奉买个好人。
秦奉也就乐享其成,心中默默的感谢了一下赵灵儿,毕竟两人都是当朝有权势之人,他一个小不良人,买个好日后也是有用的。
跟赵灵儿在一起,真不知道她何时是聪慧何时是小傻子。
秦奉拱了下手,说道:“既然如此,晚辈们自然无可非议,此事也绝不会再提。”态度谦逊,还点明题要,放心不会给你们两个老家伙说出去的。
两个老人对视一笑,果然是个好小伙。
既然误会接触,两名老者就开始问起自己好奇的问题。
“不知对联是两位小友谁书写的?可否瞻仰一番?”姚章霖虽然是问二人,但是眼神一直在看着秦奉。
秦奉也不隐瞒,说道:“刚才的对联的确是我所做,崔祭酒和姚老若想看,我在写出来一副,给两位观看。”还是赶紧敷衍走这两位吧,他和赵灵儿下午还要追查刺客呢。
“如此就多谢小友了,我二人也算一了心愿。”姚章霖抚须一笑。
秦奉刚想要走到桌旁在写一副,但转念一想,自己不太适应毛笔,这个字迹属实有点丑,又看到赵灵儿在哪跃跃欲试。
就说道:“灵儿,你还记得吗?不如你替我给两位先生写出来吧。”
“好嘞。”赵灵儿早就想这么做了。
随后秦奉又对二人歉意一笑,说道:“不好意思,秦某武夫出身,字写的不是很好看,就请赵灵儿带我捉刀了,望两位不要见怪。”
“不碍事,不碍事。”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赵灵儿就已经把刚才所写的对联写了下来。
上联:问酒味如何,且看:众人皆醉我独醒
下联:道价钱怎样,但观:满座尽欢谁复疑
字形端秀,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字迹,虽然与赵灵儿的性格严重不符,但是就是这样的字迹,当然对比起秦奉的字迹,那好看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两个宿老见赵灵儿书写完成,赶紧走上前一步,仔细的研读一番。
还未读上两遍,两人面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没有刚才的轻松随意。
两人抬起头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重视,这个小不良人写的对子,很有深意,看着意境,对仗很难想象是一个武者写出来的。可以说换下门口姚章霖早年的作品,是绰绰有余的。
随后两人又低下头,再次研读几遍。
这句众人皆醉我独醒,写的实在是太好了!既有洒脱又有超脱世俗的意境!
整幅对联虽然从未谈酒楼但是却又把宾客尽欢的场景刻画在读者的脑子中,让人挥之不去,最重要的就是对联的深意与对仗,完全挑不出一点毛病,酒味后自是价钱,且看与但观,最为点睛之笔的就是上联和下联的后一句,众人皆醉我独醒,满座尽欢谁复疑,让整个对联一下就升华了,完全挑不出一点毛病,就不像是一个毛头小子能写出来的东西,应该是名宿大家的手笔。
突然两人一起想到如果这副对联真是这个小不良人的手笔,那三天后的换对仪式这个秦奉一定名声大躁,轰动京都,等等!他是个武者,按理应该不会有学习诗书的,如果没有师傅?那这么一块璞玉,收为弟子,岂不是为儒家文脉更添香火,这是崔祭酒的想法,而姚尚书则是觉得如此好的年轻人,文笔斐然,今日早会也听闻其积极破获刺杀案,如此文武全才,若拜在我门下,日后在官场为国为百姓岂不更好。
两个多年好友此时思想想到了一块去,都起了爱才之心,想收为弟子。
赵灵儿默默的挪到秦奉的身旁,小手怼了怼秦奉,小声说道“他俩怎么了,不就是一副对子嘛,怎么看这么久?”很明显在天宗小师叔的眼里,这幅对子的价值也就是能为她和秦奉抵一顿酒菜钱,写的好的话多抵几顿嘛,怎么这两个老头这么重视。
她哪里知道,此时已经不是一副对子的事了,两个人精一样的读书人,想到了更远。
“嘘。”秦奉示意这个小丫头不要乱说,他是明白的,在读书人眼里一个好的诗句、文章或者对子都是有灵魂的,这就是所谓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此刻秦奉还没想到两人针对的不光是对联,还有他。
两位老者也知道有些失态了,抬起头盯着秦奉,生怕这个人突然从眼前消失一样,就像一个小白兔被大老虎盯上一样,最可怕的是还是两只老虎,给秦奉都看毛了,秦奉默默的退到赵灵儿身后,让赵灵儿这个单薄的身子,承受这狂风暴雨。
赵灵儿也察觉到了两人的变化,可以说没看对子之前,这两人的表现还是两名德高望重的学者,怎么看完对子,变得好像是两个要诱拐少男少女的骗子啊。
咳咳!崔祭酒率先打破沉默,说了句:“秦小友,不知家师是何人,可与老夫相识?”看样子崔祭酒很不相信这是一个武者能写出的对子,应该是另有名师指点的,如果没有,呵呵对不起,谁先发现的就是谁的。
“回祭酒的话,秦奉小时曾在家中私塾学过几天字,并无家师,一切全凭本心。”秦奉想了想也就没随便编造一个老师,毕竟这是个儒家大儒,随便说谎让人家发现就不好了。
没想到崔祭酒的笑容更胜了,有些腼腆的搓了搓手,笑道:“秦小友如此才学,如不修习圣贤经典,岂不可惜了!崔某不才,放眼整个大秦,也算是个不错的名师大家,不如.......”看样子这个崔祭酒想捡个漏,趁秦奉还没有名声大躁之时,先收为弟子,日后将他这一脉儒学,发扬光大。
崔祭酒的不如还没有说完,姚章霖赶紧打断老友的发言,说了句:“秦小友对联写的好啊!非常好!比之老夫当年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我啊!”看看姚尚书,老谋深算,先拉近两人关系,随后又说道:“小友既是我朝廷中人,又无师承,你我还如此投缘,不如结个师生之谊,日后来老夫的尚书府,多多探讨为国为民之计。”
崔祭酒眼看老友如此不要脸,赶紧往下说:“小友一看就是读书种子,入我儒家学宫修习文脉岂不更好。”
说完还瞪了一眼姚章霖,心想我带你来的,你还如此不要脸。
但是老尚书什么场面没见过,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对吧,璞玉在前,大家公平竞争!
尚书!这个姚老头竟然是个尚书!怪不得和学宫大祭酒一起平辈而论呢!秦奉此时心中惊涛骇浪。
同时又满脑子问好,怎么?就因为一副对联,这两个有偷窥癖好的老头要收我为徒!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