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紧紧的盯着她这个突然的闯入者。
杜星暖能感觉到看似老弱病残的他们,但是散发的气息却让人能感觉到他们内力的深厚。
那些人的眼神虽然紧盯着自己,但是眼里似乎并无恶意。
杜星暖并没有故意遮掩,甚至可以说是明晃晃的跟着,小少年肯定知道自己跟在了身后。
杜星暖跟着跨进那少年进去的木板房子,目光所及之处,没有想象中的脏乱不堪,反而干净整洁。
木屋里面没有床,只有两三块木板放在地上,那里整齐堆放了一个满是补丁但是一样干净的被子。
那少年似乎并不想搭理她,而是自顾自的从兜里掏出好多馒头,包子。
没多久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便跑了进来,好奇的看了下自己后,便跑到了那小少年的身边,甜甜的叫了声:“哥哥”
那少年摸了摸那人的头说道:“宝儿,将这些分出去”那孩子将自己的破烂的衣服掀了起来,一个个放在那里之后,开心的跑了出去。
“小姐,为何跟着我!”那个小少年毫无表情的转身问道。
杜星暖看着那小少年的脸,慢慢的与城墙上那头像对应过来,她找到了,真的是他,她不得不承认六扇门的画工的确是最好的。
此时的小少年明显就是城墙上张贴的缩小版,虽然五官还未完全长开。
但是他那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
杜星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气场哪怕穿着破烂衣服,都丝毫不影响。
此时看他的眼神你便会觉得恍如置入危险之中,就如一只盯着猎物的狼崽。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然而杜星暖看着那人似乎并不想要回答自己,而是盘腿坐了下来,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正当她疑惑不已,接着便往自己腿上戳去!
“你在干嘛!”杜星暖完全没想到那小少年竟然直接当着她的面自残了起来,连忙过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不准他往腿里扎,他们两在互相较劲,两人的目光都是坚持,彼此都不可放开那刀。
杜星暖毕竟比他大上三岁,且回来之后一直都在努力晨练。那小少年及其瘦弱,自然不是她的对手,最终败下阵来。
“他们还没死,这伤不能让它合上”那小少年看着被抢走的刀,眼中透露出滔天的恨意,那是一直蚀骨的恨。
杜星暖低头才发现,他的左腿近脚踝处,有一个很长的伤口,也不能说是伤口。
应该说是疤痕,那是反复被挑开的伤口,新伤添旧伤,甚至还有发脓,发臭。
她不知道小小的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她明白,明白那种恨。
明白那种恨不得拉着那些仇人入地狱的恨,但是她确实不赞同用自虐伤害自己来谨记仇恨。
但是她知道他的倔强,伯爵府的确全部已经抓入六扇门,但是伯爵一家的生死不是掌握在她的手上,而是坐在高位的那个,她暂时够不到的地方。
可是伯爵府会死的,她相信!因为有了辰亲王的插手。
杜星暖找来了油灯,点了起来,重新拾起刚刚从那把匕首,在火里烤着,对着那倔强的小少年道:“你想撕开这伤口是吗?,那就狠一点,不要用挑的!”
话落,她根本不等他回复,直接拿起刀沿着周边直接一割,那鲜血直流,“疼吗?”
又一刀:“疼吗?”杜星暖的手已经染满了鲜血,可是她依旧没有停。
没有任何麻药,杜星暖每割一刀便会问他一句:“疼吗?”
连续三刀那少年疼的脸色都已经苍白,下唇因为隐忍疼痛咬出血来,但就是执着的不肯说一个疼字。
杜星暖朝着最深处的伤口再次捅去,这一次她不再温和,而是一边用力一边怒吼道:“疼不疼!”
”疼,疼“那小少年听到那像极了母亲的嚷他时的声音,在也忍不住了,颓然坐倒于地,痛哭失声,他疼,他疼!他疼了许久!
杜星暖丢开那刀,紧紧的搂着那小少年,轻拍的安慰道:“疼就对了,记住这疼,记住这刮骨的疼,那点轻挑的疼痛算什么!这种疼才会让你永生难忘。
你还小你受了伤,那不是你的错,那是坏人的错,你的刀应该是对着坏人,而不是对着自己的。
而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你就要自己想法子包扎,它若是发脓发臭,你就该刮骨疗伤,而不是放任那伤继续侵蚀你的骨,你的脏腑,你的灵魂。
你若是置之不理,就是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这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小少年已经忍的太久了,那股仇怨已经积压太久了,人若是一直在遭遇不公磨难,那么无论遇到再不好的事情都能咬牙坚持。
但是一个支撑太久的能摧毁防线的恰恰是那么丝丝温情以及柔软。
小少年眼泪决堤,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将所有的悲愤、思念、仇恨都趴在那突然闯进来的女子肩上哭了起来。
杜星暖轻拍着小少年的背,会哭就好,会哭便不会魔怔,便如她一般一步步慢慢来,会找寻回理智,会变成真正的狼王。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门外已经围满了人,有身体残缺的中年人,有同少年一般年纪的人,最多的确是老人和小孩,他们都有两个共同点衣衫褴褛,手拿拐杖或是木棍。
他们就是这一片所有的乞丐,当听到小少年大呼喊疼时,用最快的速度过来保护他。
但是却看到平日里保护他们的小少年此时却趴在那女子身上哭的像个孩子。
杜星暖再他终于不哭的时候,再细细看了那切除了腐肉,都是鲜嫩还流血的伤口。
从衣襟里面掏出一个小瓷瓶,将药粉全部洒了下去,又毫不犹疑扯下里面的衣裙将那伤口重新包扎好。
小少年看着无比熟练的动作,觉得疑惑,她真的很想自己的母亲,母亲也是这般,她到底是谁?
“今日伯爵府被抓,是你设计的吗?”那小少年吸了吸鼻子问道,
“是”杜星暖眼光温和的看着他。
“他们会被判问斩吗?”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该死”
“你与他们有仇吗?”
杜星暖沉思了片刻答道:“暂时没有”的确没有若是登徒子上门算的话,那仇当场她就报了。
而宁小鸾的仇他们还来不及结,就被她干掉了,而上一世的郭家他们也还来不及构陷。
“那你图什么?”
杜星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他:“我图你!若是我能让他们都死了,你可愿跟着我,听命于我?”
“就凭一个伯爵府就让我为奴,不可能,今日就算没有你,伯爵府我一样能灭!”那少年抹完眼泪,桀骜不驯的看着她。
“我信你,我并非让你成奴,只是想同你做交易而已,我替你报仇,你替我做事?”杜星暖。
“你到底是谁?”那少年完全不可置信,自己还未动手,他羽翼未丰,还需要韬光养晦,慢慢筹谋,她到底如何知道自己与伯爵府有仇。
“郭家表小姐杜星暖”
“郭家?是郭将军家吗?”小少年平静的脸,出现一丝激动。
“是!”杜星暖对于他的激动并不奇怪,但凡有血性的少年,无一不对郭家有敬仰之情。
“好,我同你做这交易,伯爵一府性命,换我一生听命于你”那少年仿佛做了重大决定一般。
杜星暖看着那小少年直接站了起来,对着门外吩咐了几句,没多久又来了许多人。
杜星暖目测这些人足足有百人,有比小少年年长魁梧许多的,但是每个人都是听令诚服。
而那小少年抹了眼泪,此时孑然独立,小小年纪已有沉稳担当,有些人天生就是领袖。
她要的就是着凡间的领袖,她要的就是他们大隐隐于市,潜伏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