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某培训机构的美术老师徐碧星坐在哥哥的车上在高架上疾驰。
徐碧星并不喜欢坐这位大脾气的哥哥的车,主要是不喜欢他永远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气,坐他的车就得一切听他的,最好一点意见都不要提,可是徐碧星偏偏又忍不住要唠叨,兄妹俩一个话多,一个话少,凑到一起,很难不闹矛盾。
有人说徐碧星的脾气好得不象一个富二代,她是有说不完的话,有消耗不完的笑声,唯独对她哥哥是例外。但这也没办法,她哥哥一副天生的欠揍命,正常的人见了他,都恨不得揍他一顿。
“徐远翔,能不能别听这个歌,烦都烦死了,怎么老土啊,徐远翔,我是你妹妹,你能不能别这样……徐远翔!”她越说越大声,一边说一边捂耳朵,因为没有办法,车载音乐越来越响,她不提高音量,声音就要被低音炮给震没了。
可怜的妹妹只好噤声,还好,她不说话,音乐的音量也自动化一般降低了。
这时,音乐突然停止,原来是车载蓝牙接到了手机端的铃声,顺便报出了一个号码,是固定电话。
哥哥继续开车,没有接听,于是铃声固执地继续。
“接个电话能死吗?”妹妹忍不住了。
哥哥淡定地:“不想接。”
“那就拒接呀。”
“不想拒接。”
妹妹崩溃。
铃声停下,车厢总算获得了一点暂时的安静,但是还没等喘上一口气,铃声又响起了,报出来还是那个号码,哥哥依旧无动于衷,如果不是考虑到行车安全,妹妹都想自己去帮他接了。
但那铃声也是够固执,不接就继续。
对方看来如果不是脸皮够厚,就一定是非常了解哥哥。
到四次,哥哥没有办法了,终于接了。
“谁,有什么事?”
电话传来一声很低沉的男中音:“是我。”也许是汽车音响的加成,这声音特别有磁性,简直象是播音员的声音般,非常好听。
“你是谁呀。”司机很不耐烦。
“我回来了……”男中音并不回答他的问话,自顾自地说道,依然是低沉的。
哥哥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突然有几分激动起来:“真是你?”
“是。”
“这是你的联系电话?”
“不是,是公用电话。”
“你没手机吗?”
“没有。”
“那你在哪里?要我去接你吗?”
“要。”干脆利落的回答。妹妹看看一旁的哥哥,不是亲耳听到,都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人敢这样跟她哥说话。
“你等一下,我在高架上,帮我记一下地址,准备用你的手机帮我导航。”后面一句是对旁边的妹妹说的,不知为什么,这时他的态度一扫刚才的冷漠和暴躁。
妹妹很恼火他,可是又不无好奇,把手机上的导航打开:“说吧。”
“你旁边是谁?”
“我妹妹,徐碧星。”
“哦,记得。”
“说你的地址吧。”
“我还在火车站,有公共电话的地方。”
妹妹晕倒,亏她还这么认真的准备,这人也真是的,一开始就说是火车站不就行了吗?
“那不用导航了,你等一下,最多需要……三十五分钟左右吧,我就能到,你出到南广场外面的公交站等我。”
“好。”
音乐重新响起,显然是那边挂了电话。
姑娘说:“谁呀,整得那么神秘,简直就是特务在准备接头。”
司机不答,脸上露出有点激动的神情,车也突然提速。
妹妹盯着速度表:“太快了,快一百二十公里了,这是高架不是高速,再有罚分别想找我帮你销分……”
车又降到指定速度,哥哥忽然说:“徐碧星,下一个路口不远有地铁,你等一下到那里坐地铁行吗……”
“徐远翔,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下一个路口有地铁,你想扔下我?”
“不是要扔下你,这个朋友非常重要。”
“那亲妹妹就不重要了?还是说,你跟你这个朋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在里面?”
“别这样行吗?这个朋友真的非常重要。”
“哥,我是你唯一的亲妹妹,我觉得我自己也非常重要。”妹妹特别强调了最后四个字。
“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有事行吗?”
妹妹的好奇心被激发了,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哀求一般地跟她说过话,这样的语气值得她继续享用:“有事?一个朋友,还是男的……要是女的,还说得过去一点,但是也不行,怎么说也不能重色轻妹,这还是男的,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成为你扔下亲妹妹不管的借口,对了,你可别跟我说,你是双性恋,那边乱找女朋友,这边还……”
“别把我想得那么可怕行吗,我这位朋友,只是不希望跟陌生人说话见面而已。”
“那他活着干什么呀,满大街可都是陌生人……真极品,这样的人,不如干脆自杀……”
“徐碧星,说话厚道点。”
“不是我不厚道,是你那位仁兄太奇葩,不喜欢跟陌生人见面说话,那就躲到深山老林去,到大城市里干嘛,你这一说,我还真非见一见这位仁兄不可。”
司机无可奈何,只好闭嘴,车本来已经并线到下高架的路口,又并了回来,可是姑娘却似乎还余兴未尽,笑道:“哈哈,我记起来了,刚才他还说没手机,电话是用公话打的……公话打的,没手机,不行了,哈哈,我要笑死了,谁来救救我……”夸张地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不说了,别笑了,这世界是多元化的世界,尊重一下别人的个性可以吗?”
“我当然尊重了,只是你并不尊重我,想把我扔在路上不管,你是我亲哥吗?真想去验一下DNA。”
司机投降:“好好好,我的亲妹妹,我不该得罪你,我不扔下你,行了吧。”
“本来嘛。”
“可是,你给我记住,不要给我那朋友任何伤人的话,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不是吧,你不是一向不需要朋友的吗?”
“管那么宽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不是说物以类聚吗,象你这样的疯子,还能有个重要的朋友,也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