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烈影环视一周,看着原本干净的墙面上那些触目的红血印,微皱眉头,低声道:“何必?”
看到来人,蓝魔一个猛冲了过来。
可根本无需天烈影动手,瑾墨一个飞身跳起,就让蓝魔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方才在宴会厅内已经较量过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末了,还不忘嘲讽。
蓝魔脖颈出青筋暴露,扭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瑾墨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想问你几个问题。”天烈影道:“此番前来袭击花天阁,乐家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呸!”蓝魔啐了一口。
“士可杀不可辱,将老子关在这里套话算什么本事!”
看他一副”精忠”的模样,天烈影竟笑了。
“怎么?你不知道?你率领一千精兵不要命地来到东洲,却根本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如何跟别人做交易的?”
是激将法。
“你不必在这里挑拨离间!”蓝魔又道:“不管乐家给黑鬼城什么,跟你们又有何关!”
“你们出兵失败,乐家被驱逐出东洲,当然跟我们有关,起码你告诉我之前的交易筹码,兴许我高兴了,也愿意跟你们做个买卖。”
天烈影说得异常轻松,就像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买菜一样。
蓝魔却周身一震。
他盯着天烈影看了许久,忽然道:“你到底是谁?”
“我?”天烈影卸去了双眸之中的杀意,轻声道:“我是花天阁看大门的,怎么?乐家没告诉你吗?”
他说得坦荡。
可蓝魔根本不信。
方才瑾墨已经自报身份--花天国,瑾墨。
这是一个令地下世界闻风丧胆的名字。
可眼下,却见他对天烈影俯首听命,所以天烈影只能是花天阁身居高位之人!
想到这里,蓝魔眼中现出了恐惧。
虽一闪而过!
天烈影双眼已觉酸痛,一边转身朝外走一边道:“再给你时间考虑考虑。”
说着,走到囚房门口。
他顿住,声音更冷。
“这地方,活人呆不久了。”
恍!
门再度被锁了上。
“君王。”瑾墨亦揉了揉酸痛的眼睛:“106还去吗?”
“去,那人当日假扮我,今日自然要再好好招呼一下,而且......”
他没再说话,轻轻一笑。
转眼,106的房门已被打开。
不同于方才在105所见,这106囚房内,雷煞反倒缩在一个角落,面朝墙内埋着头,从背后看上去竟有几分喜感。
即便是听到开门声,他也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生怕多看几眼高强度光照。
天烈影看他滑稽的模样,若有所思道:“看来以后这地面也要安装照亮装置,嗯,就这么定了。”
闻言,雷煞才终于忍不住骂道:“卑鄙!”
“卑鄙?”天烈影颇有几分捉弄他的意思,反问道:“论起卑鄙,难道不是当日假扮阁主的你,更......
雷煞终于回头。
他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脑袋上,双手亦挡在额头前。
比起蓝魔,他确实擅长耍小聪明。
“你到底是什么人?”
和蓝魔问出了一样的问题。
“方才在外交手,那些人对你俯首称臣,你根本不是看大门的!”
“哦?是吗?”天烈影笑道。
“方才也是你说”我一个区区看大门的竟能调动如此多的兵马',怎么?自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算我方才说大话了!”
雷煞倒是跪得快。
一旁的瑾墨都忍不住给了个眼神。
“人才啊。”他在天烈影耳畔低声道:“要不留在花天阁?”
“开玩笑。”天烈影当即驳回。
“他那么喜欢假扮你,也许以后派的上用场。”瑾墨倒不像是在说笑。
天烈影没再应答,又将目光放在雷煞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你到底看什么?我不想死,你说,怎么才能活下来,我照做!”
雷煞再开口,更是令人捧腹。
所谓的仁义廉耻都被他的求生欲所碾压--他这个人不要面子,只要命。
“是吗?”
天烈影对他更感兴趣了些。
“我当真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给我想要的了。”
“你想要什么?”
“告诉我乐家和黑鬼城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交易?”
“此番你们黑鬼城出精兵一千,目的是什么?达成目的后乐家又会给你们什么?”
闻言,只见雷煞一双黑咕隆咚的眼珠子明晃晃一转,忽然骂道:“闪到老子的眼了!”
比起黑鬼城精兵副首,他当下更像是个谐星。
天烈影冲瑾墨点了点头,一瞬间功夫,这间囚房内的光照亮度竟暗了下来!
雷煞当即感到眼睛舒服多了,痛快道:“好,算你有诚意。”
“所以你不能骗我,要一我一时告诉我。”
天烈影的眸色更郑重了些。
雷煞忽然一改方才玩世不恭的模样,也盯着天烈影看。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几分钟后,雷煞终于开口道:“来这花天阁,取下你的人头,往后的三年,乐家将全部收入交给黑鬼城。”
话音落下,瑾墨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乐家如此大方?”
“不是大方。”天烈影低声道:“是跟我之间的仇怨不共戴天。”
“方才不该放他们走。瑾墨悔道:“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而且手段只会更狠。”
“该来的总会来。”天烈影低声道:“云城,我也总会去的。”
一阵沉默,再抬眸,眼神清亮,饶有意味看着雷煞。
“我不管你是看大门的,还是这花天阁的什么高官,方才我已经告诉你乐家和我黑鬼城的交易了,你也要说到做到,不能杀我!”
雷煞理直气壮。
“我本就没说要杀你。”天烈影挑眉道。
“什么?”雷煞一副被涮了的表情:“你使诈!”
“是吗?难道使诈不是你最擅长的?”
“我......”
天烈影又冲瑾墨打了个手势,这囚房内的光照更暗了些。
“雷煞。”他上前两步,仔细看了看雷煞被刮花了的脸,忽开口道。
“今天你可以活着走出去,但在那之前,要做一个选择--从现在起,是要姓黑,还是改姓天?”
雷煞眸心一震......
几分钟后,天烈影走出了地下监狱,快速朝宴会厅旁的休息室走去。
一边走一边闻着自己身上的西装,末了还问瑾墨道:“我有味儿吗?”
“啊?”瑾墨一愣,答道:“有啊!”
“有?”
天烈影更用力地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男人味儿!”
对于这个答案,瑾墨颇为自豪。
天烈影却甩给他一个白眼。
“我是问你我身上有没有监狱的味道!”
“监狱的味儿?那是什么味儿?烤焦的人肉?还是混污水的血腥味儿?”
两句调侃,却令天烈影回忆起刚进入东洲监狱时的日子。
日以继夜的担惊受怕。
毫无人道的欺凌打压。
他单枪匹马拳拳见血,才在监狱里保住了自己的命。
不堪回首,皆是血泪。
天烈影在休息室门前顿了住,忽道:“是冷的味道。”
说罢,推门而入。
只见秦沐雨将啾啾紧紧抱在怀中,靠在沙发上,也像是睡着了。
母女二人,像是一幅温柔的画呈现在眼前。
天烈影轻轻走上前,俯身在秦沐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秦沐雨当即惊醒。
“烈影?你回来了?”
“嗯。”
天烈影摸了摸啾啾的小脑瓜,不忍心将她唤醒。
“都忙完了?”
“嗯。”
天烈影温柔看着秦沐雨,却并不想过多解释,有她在身边,就能感受到幸福。
“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嗯,我们现在就回家。”
天烈影秦沐雨的婚礼轰动全城,亦成为了翌日整个东洲街头巷尾的谈资。
“昨晚真是见识了大场面,恐怕这东洲未来十年内都难以重现这派头了。”
“秦家三小姐真是好命,不过昨晚怎么没见秦家大小姐?”
“怎么?你没听说吗?听说出事了。”
“出事?”
“对啊,在医院,好惨的,以后大概一辈子要瘸腿了。”
“啧啧,真是同人不同命.......
此刻医院的病房内,秦沐冰躺在病榻上动弹不得。
“沐冰,妈劝你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秦母将一勺粥放在秦沐冰嘴边,却被一掌拍了开。
“低头?”秦沐冰冷笑一下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向天烈影低头,他算个什么东西!”
秦母无言,也不再相劝。
“沐冰。”田飞云亦道:“起码这次保住了命。”
“你.......”
秦沐冰被这话气得险些从病榻上跳下来。
田飞云看她要发作,也不再说话,从病房中逃了开。
刚走出病房,就接到了秦盛林的电话。
“爸,有事吗?”
“沐冰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今日沐雨和烈影回秦家,你让你的妈妈回来吧。”
“这......”
“怎么?我这个岳父说话已经不顶用了,是吗?”
“不不不......”田飞云心中不悦,却也不敢忤逆。
他田家最近的生意每况愈下,没了秦家支持,真不知道能挺到什么时候。
蓦地眼珠子一转,讨好道:“三妹和妹夫都来啊,那我送妈回家。”
说罢,挂断了电话。
回到病房,田飞云直接在秦母耳畔低语几句,故意没让秦沐冰听到。
只见秦母不放心地看了看自家大女儿,咬咬牙道:“好,让护工进来吧,我和你回去。”
两人一阵收拾,秦沐冰却视而不见。
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报仇!
没一会儿,田飞云就载着秦母回到了秦家。
下了车,秦母交代道:“你赶快回医院陪沐冰吧,我这边忙完就回去。”
哪想田飞云竟也跟着下了车,厚着脸皮笑道:“来都来了,总该进门跟三妹和妹夫打个交道。”
说着,就朝屋内走去。
秦母狐疑,却也只能由着他去。
走进中厅,田飞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秦父、天烈影、秦沐雨三人,秦沐雪竟也在一旁作陪。
“哎呀,三妹和妹夫回来了。”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带笑容道:“昨天没能去参加二位的婚礼,不过听说很气派啊,已经成了整个东洲的佳话了。”
听田飞云拍着马屁,天烈影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沐雨,吃水果啊,都是进口的。”
田飞云更是直接将桌上的果盘端到了秦沐雨眼前,只差把”巴结”二字写在脸上了。
“不......我自己来......”秦沐雨颇为不习惯。
往日这秦家最看不起她和天烈影的,恐怕就是田飞云了。
“没关系,我是你姐夫,照顾你应该的。”
田飞云更是得寸进尺。
“哦?”天烈影在一旁挑眉道:“难道不是老公照顾老婆才是天经地义吗?”
说着,一把将田飞云手中的果盘截了下,反手就放在了桌子上,故意从另一个果盘中用小叉子叉了块西瓜,递到了秦沐雨跟前:“沐雨,吃吧。”
看着天烈影孩子一般”争宠”的模样,秦沐雨只觉好笑。
“好。”她欣然接下,竟觉得这西瓜是她这二十多年来吃过最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