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路怀秋的心态有点小崩。
不过毕竟是唐染这种等级的对手，他倒也没有感到特别意外。
但这一记进攻，他已经来不及闪避了。
啪！
“得分！”
路怀秋踉跄了一步，只感觉自己的胸腹处隐隐作痛。
明明隔着胸膛上的护具，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这一击的劲道之大。
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究竟是多么野蛮和粗暴。
眼见唐染拿下一血，座下的众人都忍不住激动地喝了一声，但碍于场合的缘故，也都把自己的声音尽量地压低了下来。
成功得分的唐染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站位和动作，防守姿态严密得滴水不漏。
【路家主的开局有些不利。】
【很多人都说，一场对决倘若实力悬殊的话，那根本就没有开始的必要。】
【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给弱者下注，才是最刺激的游戏。】
“废话说得那么多，所以你要给我下注吗？”
路怀秋抬手挥剑，发出了他的第一次主动进攻。
依然是他目前为止最拿手的招式——【捅】。
但路怀秋并不打算靠这个拉垮的基础招式拿下一分。
他只是在想办法寻找，解锁【醉卧星河】的方式而已。
“用这么低级的招式，是看不起我吗？”
眼见路怀秋朝她捅出了一剑，唐染不由得在内心冷哼了一声。
而且她无意中还发现。
路怀秋的这鲁莽而带点铁憨憨成分的一剑，似乎瞄准是她的胸口。
这小子，居然袭胸？
唐染有些羞恼。
虽然胸前的防护服已经把她宏伟的胸襟给掩藏得密密实实，但这一剑总让她感觉有些轻佻的意味在里面。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格开路怀秋的攻击，反手一记【袈裟】又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肩膀上。
“得分！”
裁判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会，底下的人群中已经有些躁动了。
还不到一分钟呢，路怀秋就已经被击中了两次！
这还玩他个香蕉棒棒锤喔？
“就这？就这？”
“要我说啊，干脆直接认输得了，搞不好还体面一点。”
“这看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啊，唐染姐也就用了一成实力而已，根本就没有激情。”
再次被击退的路怀秋，再次感觉到了肩膀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
这女人，下手是真的有够狠的。
【显然，路家主好像还没找到他想要的那把钥匙。】
【眼下这种情况，它或许已经是路家主最后能指望的救命稻草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隔着防护面罩，路怀秋看到唐染使出了一个敏捷的小跳步，再次向他发起了进攻。
啪！
啪！
啪！
“得分！”裁判连声道。
唐染的一记三连击，直接引发了现场的一阵小高潮。
在座的众人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波掌声顿时淹没了整个练功房内。
这一记三连击也刚好踩点终结了第一节的比赛。
而路怀秋，一分未得。
记分牌上的数字，也几乎已经被拉开了一道天堑般的差距。
【这场对决才刚刚开始，却已经进入了垃圾时间的环节。】
【路家主需要抓紧时间了。】
【……】
路怀秋默默地，再次察看了一下自己意识深处的那棵小树苗。
然而，除了【醉卧星河】的基本内容之外，依然没有其他有效的信息。
看来想从小树苗身上获得情报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节比赛开始。”
短暂的一番休息之后，裁判也正式宣布了比赛继续。
路怀秋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提着木剑迎了上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大概是唐染不想再浪费时间的缘故，她多用了好几分力。
这一回，路怀秋已经放弃了进攻，而是全力进行防御。
可即便如此，唐染的攻势依然迅猛如雷。
连绵不绝的“啪啪啪”的声音一直在练功房里响起，而唐染也一直在不停得分。
座下的众人原本还在恰到好处地配合着唐染，时不时地鼓掌叫好。
可到了这会，却也都懒得再继续浪费表情。
有的甚至已经打起了哈欠，掏出手机刷起了短视频，给腿长两米的小姐姐顺手点个赞。
而落在路怀秋身上的木剑，就没有听过。
【适度的毒打能让一个人觉醒。】
【但过度的毒打只会把你打傻。】
路怀秋重新站稳了脚跟，正准备迎接唐染的下一波攻击的时候，第二节比赛也被叫停了。
“认输吧，还来得及。”唐染低声道，“再不认输，你可要破纪录了。”
路怀秋的目光缓缓地望向了记分牌。
——99：0
一分。
仅差一分，分差就要被拉到了三位数。
“我从来没在正式的决斗中拿过三位数的分。”唐染淡淡道，“你应该不想满足我这个遗憾吧？”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唐染努力地想看清路怀秋的眼神。
她想知道，这个小子的眼里，此时此刻流露出来的眼神。
究竟是懊悔，恐惧，还是绝望。
可惜，她看不清。
路怀秋脸上的护具，还有额上那一层有些凌乱的刘海阴影，完全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算了。”唐染心想。
反正……
又不重要。
但只见路怀秋跟她擦肩而过，走到场边坐了下来。
看上去倒还挺平静的样子。
“行吧。”唐染面露无奈之色，“那就不能怪我不给面子了。”
……
路怀秋坐在微凉的木地板上，有些出神地发着呆。
怎么说呢？
就好像一下子，脑子空白了。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果然啊……
老爹创造出来的剑技，还真他娘的不是什么正常人能随便学会的。
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路爹的嚣张。
路怀秋的心情有点down。
但其实，根本就没必要难过的对吧？
毕竟他本来就没有唐染的实力，打不过也很正常就是了。
可是……
还是很不甘，很不爽啊……
尤其还是听到那群根本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在那里自以为是地讨论他们所认为的“路家”的时候。
好像有一股莫名的火焰，在身体的深处沉眠了很久。
而这一刻。
它挣扎着想要露出一丝苗头。
路怀秋的眼神游离之际，忽然锁定住了人群中的某个人影。
唐雨笙。
路怀秋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穿剑道服的样子。
宽袖的黑裤和白衫，细长的丝带束在腰间，将她那双修长的腿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淡蓝色的发带绑在高马尾上，更加衬得她的眉宇多了几分英气。
——今天的唐老师，好像真的有、好康喔。
只是。
那张好看的脸上，此时却带着沉重的倦容。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休息好，她的肤色显得有些病态般的蜡白。
而原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幽深的黑眼圈也变得格外明显。
【是真的很失望吧。】
【尽管她不想承认。】
【当然了，并不是对路家主失望，而是对她自己。】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喝点什么，好让自己大醉一场。】
【很多人都说，只有懦夫，才喜欢用酒精来逃避这个世界。】
【可又有谁知道。】
【清醒的人最荒唐。】
…
这一刻。
路怀秋内心的那棵小火苗——
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