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天空中,几只乌鸦哇哇的飞过。
两名赤膊壮汉将一个火盆和一个水盆端到了坐在台上的道人面前。
道人缓缓睁眼,他目光凌厉,站起身来,将九节杖插在地上。
原来他的背后还有一柄桃木剑和一摞黄纸。
众人见道人起身皆是合掌闭目,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
忽而,道人身着黑袍随风鼓荡,他一手持剑一手拿着黄纸,双手举起昂面视天高声道:“大贤良师!奉天行道,救世赈民!天下太平!”
百姓都目光虔诚,双手抱拳在胸前祈祷。
一位身穿粗布衣衫的大汉走上台前朗声道:“大贤良师之弟地公将军特地来此为广大灾民布道赈民!凡有灾病,虔诚信奉太平道者可取符水一碗!入教之徒在后面取黄巾一条,白粥一碗。”
王协看向台上那道人,心道:原来他是张宝。
只见一人来到台上,他年纪不大却身形佝偻,上身没有衣服露出枯黄消瘦如排骨的身体,他跪在张宝面前。
张宝说道:“灾苦疾病皆是身有罪孽所致,对着上苍说出你的罪孽,然后叩头祈求上苍宽恕!”
那男子张开双臂仰头视天大声道:“我有罪!我不孝顺父母,偷吃邻居家的东西!我懒,不好好干活……”
说了很多,男子流出眼泪。
张宝面容冷漠缓缓道:“叩头谢罪!”
那人叩头在地不起,张宝拿起一张黄纸符串在桃木剑上口中念念有词。
张宝将长剑伸入火盆,黄纸燃烧。
待黄纸符燃烧殆尽便迅速取来一个小碗舀了一碗水接住落下的黄纸灰烬。
张宝以桃木剑搅拌了一下符水,在那男子头上拍了拍,符水落在他的头顶,男子欣喜若狂。
张宝将那碗符水递给那男子,那男子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
张宝淡漠地说道:“你若虔诚,这符水便可灵验。”
那男子频频磕头道:“地公将军,我定虔诚信奉大贤良师!我要加入太平道!”
张宝满意的点了点头,那男子走下台去,又有一位妇女上来,后面百姓纷纷排队等候上台饮用符水。
杨齐说道:“这太平道倒是行善,真是百姓福音呐。”
王协听见站在自己背后的杨齐这么说,头也没回,微微笑了笑。
“洛阳那个买马的马三爷还记得吗?”
杨齐拱手道:“记得。”
“便是这太平道的人。”王协指了指那些头戴黄巾的太平道信徒。
杨齐再看,便想了起来连连点头。
“这太平道广收教众,其谋不小,进城去查一查底细,你此前查过马三爷,相比应该能找到不少共同点。”王协对杨齐吩咐道。
杨齐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甄逸在一旁默不作声,但是心中诧异。
王协又看了一会道:“进城吧,早些休息。”
再行三十里路便是巨鹿郡的城池了。
王协一行在城中安顿下来,是夜,杨齐回到客栈。
“主公,这太平道私下都配了兵器,且人数不少。太平道乃是号称大贤良师、天公将军的张角创立,传说他可以呼风唤雨,还有不少人称是亲眼所见。下设渠帅统领教众,教众人员繁杂,上至官员,下至盗贼都有,绝大多数都是百姓。属下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这巨鹿郡有过半数的人家都挂着黄巾,信奉太平道。”杨齐认真的汇报。
王协笑了笑:“倒是不少教徒呀,杨齐有进步呀,这么短的时间便查到这么多的信息。”
杨齐拱手道:“主公,这些消息在巨鹿郡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郡守也是太平道教徒,对这张角就跟亲爹一样供奉着。”
“张角在巨鹿?”王协问道。
“这个不知,张角的行踪看样子应当是机密,短时间还查不出来。”
王协点了点头道:“好了,辛苦你了,带弟兄们吃点东西早些休息,这太平道的事情先不管。”
杨齐拱手施礼后出了门。
王协一个人躺在床上开始盘算起来。
黄巾起义一旦爆发,将会对大汉产生很大的影响,后面刘宏死亡,十常侍之乱,董卓乱政便会接踵而来。
算来算去,还是只有在此时打造一支效忠自己的队伍才能在乱世里存活。
如今这个时候,袁绍虽然是雄主但是不能长久,曹操还要落难,孙权不知道出世了没有,他爹孙坚混的还不如自己,刘备更不知道在哪卖草鞋呢。
如此看来,靠别人真不如靠自己,王协想过雄踞天下,可是心中始终没底。
他知道做老大是很危险的,都是赌上性命的买卖,一旦败了臣子可以投降,而主公唯有一死,而且连累家人也是一个不留。
王协对太平道好奇的根本原因在于他想不出张角这么一个书生带着一群农民是如何有那么多资源去发动这么大的起义的。
固然灾荒和苛政让人民信奉太平道,甚至揭竿而起,但是太平道筹划了如此之久并不是像陈胜吴广大泽山起义那般说起义就揭竿而起的。
这么长时间的谋划,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又是怎么来的呢。
王协对张角越发感兴趣,虽然他对着属下只是漫不经心的把太平道当做一个好玩的事情,但是其实他心中此行便是想要探寻一些张角的秘密。
不过说到底,黄巾起义对于王协而言,是一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事情。如今他一路上了解到了太平道的规模如此之大,心中也基本确定了,他来到这个时代对于黄巾起义还没有起到任何的影响,也就是说黄巾起义终将来临。
他自打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五年的时间了,一切如梦如幻。
王协想着想着便睡着了,而此时深夜巨鹿郡守府内,一名身穿黄金太极道袍的男子坐在正首,两旁是两名身穿黑色太极图案道袍的男子分坐。
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一袭官袍跪在地上,正是巨鹿郡守左知春。
左知春神色恭敬道:“教主,那人如今住在城北百姓客栈中,身边约有十几位扈从,看样子应当身手不俗。”
那身穿黄金太极道袍的男子正是张角,他侧头问道:“二弟,你上午在城外见到的这个富家子弟应当就是他了吧。”
张宝点了点头:“那小子一身绸缎,带了两辆马车,不过二十岁刚刚出头的年纪,居然敢到我们巨鹿郡来,真是送到嘴里的肥肉。”
说着,张角、张宝、张梁三人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