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云旗怔怔地盯着面前那颗巨大无比的牛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梦。
“哞!”
一声哞叫,狂风骤起,势如骇浪拍危崖。
那颗牛头缓缓抬起,云旗这才发现,这山洞之中可不止有牛头,而是装着整只牛的身子。
单是一颗头颅就足够骇人,那牛身更是如同山岳一般敦实厚重。
巨牛不过稍稍挪动身子,石窟顿时震颤不止,碎石灰屑自洞顶簌簌洒落,如同大雪一般,很快在云旗肩膀头发上堆了厚厚一层。
“呼哧。”
比云旗整个身子还要大的牛鼻孔中,喷出一股热浪。
云旗看着这庞然大物,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麻了。
这玩意儿是小石头?
这就是你们让我打坐的地方?
云旗只想把那带路弟子领到这儿来,倒要看看他能在这牛脑袋顶上盘腿儿坐多久。
只是巨牛盯着云旗看了半晌,却并没有再挪动,硕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困惑。
黄瓜也停止了吠叫,高昂着脑袋龇牙咧嘴,全无惧色,哪怕这牛脑袋上一根毛都要比他长上半截。
云旗吞了吞口水,他虽然知道自己有些本事,可面对这么个怪物,心中不可能不紧张。
这会儿他也大概想明白了,自己应该是走错地方了。
鬼知道就那么一条山洞,他是怎么走岔的。他现在只想赶紧出去。
于是云旗盯着巨牛,向后一步一步退去,边退边冲黄瓜使眼色。
谁知这巨牛也是成了精,通人性,顺着云旗的视线向下看去,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跟黄瓜对上了眼。
这一对不要紧。
“呼呼,呼呼呼呼。”
从这巨牛喉中,发出连串沉闷鼓噪,乍一听竟像是在大笑。
黄瓜一听这声音,尾巴都直了,再不顾云旗眼色,张嘴大吠起来。
“呼呼呼呼。”
巨牛一听黄瓜的狗叫,“笑”得声音更大了,整个洞窟都随着晃动。
“黄瓜!”
云旗再顾不得这巨牛挡在前面,三步并作两步拎起黄瓜的后脖颈,扭头朝来路狂奔。
只是还没跑几步,只听空中“嗖”的一声响,一道黑影轰然落下,正正好好堵住洞口出路。
云旗连忙刹住车,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那巨牛的尾巴。
这下唯一的退路也已经被堵死了。
巨牛再次喷出一口浊气,朝云旗凑了过来。
眼看那张巨嘴离自己越来越近,云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摘下左手手套,捏住食指铜戒,向第二指节推去。
一道气浪,轰然铺散。
云旗那双金眸,明亮如炬火。
他迅速抬手,将掌心对准面前如小山包般的牛脑袋,高扬声音:
“别逼我。”
缓缓挪动的牛头,就这么停在了原地。
巨牛盯着云旗,一动不动。
只是那双硕大的眼睛里,逐渐有一抹异样的情绪来回闪烁。
云旗脸颊紧绷,表面平静,可心早就跳得跟安塞腰鼓一般。
他出生到现在,见过最大的畜生也就是村口刘二叔家那头大公牛,可现在眼前这家伙但是一个鼻孔都够塞下两头那玩意儿了。
跟这头牛比起来,勾魂马面什么的简直是可爱。
现在这头牛不再移动,云旗也只能一动不动。
只是他能看出,这头牛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对付这种东西,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露怯。
于是云旗一不做二不休,就当这牛头听得懂人话,大声道:“你既然在天海峰下,一定认识天海宗宗主。先告诉你,我可是他费了老鼻子劲儿从别人手里抢回来的。我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天海宗明天一门上下就有炖牛鞭吃了。”
巨牛的视线从云旗身上扫到黄瓜身上,又再次回到云旗身上。
它的眼中,竟然露出遮掩不住的惧色。
云旗一愣,心想这牛还真听得懂人话不成?
只是他还买来得及高兴,只见面前巨牛缓缓站起,整个石窟顿时碎石沙尘如瀑布般落下。
“哞!”
巨牛仰头,哞叫一声,接着低下头颅,将牛角对准云旗。
云旗心一沉。
他上次直面牛角,是六岁的时候被刘二叔家的牛顶烂兜裆裤的时候。
所以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唉,我云旗可真是运气太好了。”
云旗拎起黄瓜后脖颈,苦笑一声。
下一秒,如惊雷滚动,巨浪拍礁。
硕大牛角直直顶向云旗身子,云旗只觉得胸口一闷,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飞向石窟顶。
可他并未撞到石壁,反而直接从一道狭长石缝之中穿了过去。
眼前天旋地转,耳旁风声呼啸,四周却逐渐明亮了起来。
等上冲的劲儿终于消散之后,云旗的身子停在半空刹那,视野一片空明。
于是他有幸从数十丈的高空,一睹了天海峰的大好风光。
“靠,不是吧……”
云旗没有太多时间发表感想。
下一秒,他像只被拔了翅膀的鸡一般,向下直直坠去。
几十丈的高度,落下也不过数秒。
“扑通!”
一声巨响,云旗落入一汪潭水之中,溅起高高的水花。
涟漪荡开,水花落下,水面一点一点重归平静。
一串气泡忽然从水中浮起。
紧接着云旗像是半辈子没吸过气儿一般,一个鱼跃,冲出潭水,大口喘息着。
“呼……呼……我命可真大啊……”云旗想到那巨牛,一阵后怕。
喘了半天,云旗才想起来手里还有个狗东西,于是一抬胳膊,把黄瓜从谭水里举了起来。
黄瓜耷拉着脑袋,自知惹了云旗生气,索性歪着脑袋一动不动装死。
“看样子没救了。晚上就吃红焖狗腿吧。”云旗面无表情。
黄瓜这才可怜兮兮地睁开眼,拼命摇晃尾巴。
“那牛鼻毛都比你长,也不知道你这狗东西哪来的勇气。”
黄瓜只是吐着舌头摇尾巴,装傻充愣。
云旗看着这狗东西的模样,叹了口气,向岸边游去。
等终于上了岸,云旗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有机会长出一口气。
他看向自己胸口,一道暗红色的淤血痕迹分外扎眼。
云旗是有各种通灵本事,可他的身体却与常人相差不大,不然他也不用费劲巴拉从冀州跑到这儿修道。
他也不知是那老牛留了情面,还是自己命大,那一顶竟然没给自己带来多大创伤,之所以飞的高,更多像是那牛故意送自己一程。
等心跳终于平复,云旗转头,打量着自己所在地方。
面前是一汪清澈潭水,却不是洗身瀑前的清潭。四周树木高大茂盛,枝叶之间有丝缕阳光洒在草地,野花和斑驳阳光交相辉映。
毫无疑问这儿还是天海峰,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云旗还需要研究研究。
于是他起身,抻了抻后背,扭头想要离开此地。
可他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在他正前方的不远处,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孩掩着嘴巴,脸颊绯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一阵风吹过。
云旗只觉得胯下凉飕飕的。
于是他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块聊胜于无的兜裆裤,早就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