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黥一一摆放箭靶。
隔一段距离,他就放置一个,虽有高有低,但间隔相同,整整齐齐。当然了,让一名重度强迫症患者来摆放箭靶,最大的问题,就是相当费时。
海风中,杨信挽弓傲立,一言不发,做高手寂寞状。
简而言之,装逼范。
他和太史慈已较量了数轮,不相上下,不分伯仲。
也难怪,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射手,“箭无虚发”只能算入门,一时自然难分高下。
不过,杨信也准备了一种新玩法。
他瞥了眼严阵以待的太史慈,惺惺相惜之余,也是唇角上翘:下一轮,就要分出胜负。
和太史慈较量射术,杨信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更多,则是见猎心喜。
身为一名射手,他对自己的射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武力不及张猛、鲍出、高顺等人,杨信当然也有自己的独门特长。
何况,太史慈年纪尚小,让一向立志“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杨信明白,不趁现在虐菜,往后怕是没机会了。
须知,太史慈至少是整个三国前二的神射手,唯独美械装备的吕奉先能与之一战,连黄忠、庞德等人都得靠边站。
箭靶摆好。
“太史慈,九个箭靶,咱们一人从左往右,一人从右往左,谁射中的多,谁就是胜者。怎么样,还算公平吧?”杨信凛然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选一边。”
“左。”太史慈点点头,沉声道。
他还是很理性的,没有妄自尊大,从左往右,明显动作会更为顺畅。
……
海风习习。
二人相对而立,动作大同小异,都是左手持弓,右手放于腰间箭篓,拈着一根箭尾,蓄势待发。
杨黥射出一箭。
咄~~
惊雷破空,扶摇而起,正中一只倒霉的海鸟。
海鸟中箭的一瞬,杨信、太史慈同时动了。
取箭,弯弓、搭箭、松弦,两人的动作行云流水,又极为近似,简直像是相为镜中倒影,如出一辙。
而一旦箭矢离弦,却是天壤之别。
一方,箭出如惊雷!
另一方,箭动如潮奔!
一箭又一箭射出,一边像是天雷滚滚,一边则如怒海潮涌,雷鸣混杂着潮音,隐约交相呼应,有“潮鸣电掣”的磅礴气象,骇人听闻。
“好~~”杨黥击节赞叹。
高顺也微微颔首。
至于张猛、鲍出,这两位门外汉就只能看个热闹。
……
一个个箭靶中箭。
太史慈有所察觉,微微色变。
他明显感觉,自己动作慢了一拍。
杨信则从容不迫。
董卓的“三尺惊雷”,本就是与羌骑交战时,千锤百炼磨砺而出的快箭。董卓战斗之际,都是佩挂两副箭囊,左右驰射,足见其射速之快。
太史慈的潮生箭,其势磅礴如潮,力量更大,射程更远,射速上却要逊色几分。
他心急了。
“哈!”太史慈怒喝一声,额头青筋冒起,动作又快了几分,但微微有些变形。
咄!
咄!
咄!
一个个箭靶中箭,巨响连连。
太史慈心下稍安。
他取了个巧,这几记潮生箭,准头上明显差了许多,但其势大力重,一箭射碎箭靶中央,也算正中红心了。
他箭出如风,渐渐追赶,甚至有反超迹象。
“能赢!”太史慈心有所感,面有喜色。
杨信则镇定自若,依旧保持着固有节奏,一箭又一箭,不紧不慢。
只剩最后三个箭靶了!
太史慈眼冒精芒,他清楚,谁射中最后一个箭靶,谁就是最后胜者。
他自信满满。
在倒数第二个箭靶时,太史慈已经取得了一定的优势。
“只需保持……”他心中暗道,“嗯?”
却在这时,杨信动作轻灵,两道璀璨电弧射出,如同两条暴虐游龙,竟似乎不分先后,分别射向两个箭靶。
轰~~
迅雷不及掩耳,电芒激荡,两个箭靶几乎同时炸裂。
“连珠箭?”太史慈呆住了。
良久,他神色颓然道:“我,我输了。”
“胜之不武,胜之不武……”杨信嘴上谦虚,但脸上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可和“胜之不武”没半毛钱关系。
他心情大好。
杨黥、高顺对视一眼,都是不明所以:不就赢了个十岁少年?而且,还动用了压箱底的连珠箭……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杨信的心情,他们自然难以理解。
自己可是赢了太史慈!咳咳,虽然是幼年期的太史慈。
“放心,跟了我,你吃不了亏,也上不了当。”他春风满面,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杨信,来自弘农杨氏……”
“杨信?”却不料,太史慈闻言,竟是一脸震惊,“你就是杨信?义释臧霸,诛杀昌豨的杨信?”
“呃~~”杨信闻言一呆,讪讪道,“好像……是我。”
自己的名声,居然都传到东莱郡了?
他自然不知道,臧霸对他心怀感激,深感大恩无以为报,刻意在外宣扬,替他扬名。
“我听人说,当时泰山贼攻城,杨君一人挡在城门口,左手持刀,右手持弓,倏而刀劈,忽而箭射,鏖战小半时辰,浑身浴血,而百余贼人竟无一人能进城。”太史慈不知哪里道听途说的,口若悬河,“最后,杨君怒吼一声‘谁敢上来送死’,贼人却个个胆寒,不敢越雷池一步。”
杨黥不由捂脸。
张猛、高顺等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无语。
这流言也太离谱了,都从马冬梅到孙红雷了……莫非,这时候也有uc震惊部?
杨信暗暗吐槽。
“怎么能罔顾事实,瞎编乱造呢?”他愤怒了,义正言辞道,“我记得清楚,明明有三百贼人!”
呃,这可不是虚荣,是善意的谎言。杨信这个牛皮,纯粹就是为了孩子,他不想破坏孩子善良纯真的梦。
……
杨信神情复杂,心情古怪。
对信义笃烈,义薄云天的太史慈,他可是满怀崇敬。
现在发现,对方居然视自己为偶像,这种感觉实在很复杂,怎么形容呢?
这个feel,倍儿爽~~
……
两人谈天说地,杨信聊起一路种种,更更令太史慈满脸兴奋,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崇拜。
接着,杨信又拜谒了太史慈的母亲。
虽然收获小迷弟一枚,但他深知双重保险才牢靠,上层路线那还是要走的。
太史慈父亲早亡,所谓“幼而无父曰孤”,算是个孤儿。他是由母亲一手拉扯长大,母子感情至深,杨信深知,只要能得到其母的认可,招揽太史慈之事也就十拿九稳了。
不过,当见到其母亲王氏时,杨信却大吃一惊。
受种种小说的影响,杨信难免将对方想象成一位深明大义的老媪,却不想,对方是一名不足三旬的美妇人。
也难怪,太史慈才十岁,而古人大多英年早婚,太史慈的母亲又能有多大年纪?
她容貌秀美,年轻时怕也是位美女,但如今已是两颊消瘦,满面沧桑。显然,一名弱女子独自抚养儿子,绝非易事。
杨信心中惊讶,也不敢丝毫怠慢,恭敬请安后,奉上早备好的礼物。
他也不拐弯抹角,透露想招揽和培养太史慈的意愿。
这次,杨信并未使用话术,而是尽量诚恳,不偏不倚地陈述利害。
当然了,弘农杨氏的门面,还是要拿出来显摆显摆的……
不过,弘农杨氏的招牌,这次并未像往常一样成功。
王氏有些心动,可犹豫再三后,还是婉言拒绝。
她的顾虑,在于太史慈年纪尚小,离家远行,她是不放心的。何况,杨信一行人的目的地,还是天寒地冻的辽东。不过,她也应允,一旦太史慈成年,就是他出山之时。
杨信自然大喜:这片鱼塘,我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