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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又将雕巢细细搜寻过一遍,见其他杂物都寻常得很,怕青眼雕还有同伴飞回,不敢在雕巢里久留,就附着崖壁,滑落到底部崖洞里,想着休息半宵,待天明才返回寨子。
崖洞里还有半截青鳞蛇身,陈寻扯下蛇肉,吃了大饱,再盘膝而坐,照青木道人在帛书里所写的吐纳呼吸之法,打坐修养心神。
入静之时,听到崖洞有窸窣碎响,似蛇游过来,陈寻蓦然睁开眼睛,接着就听见有人在远处细声说话。
“族主说的没错,那小子要么是跟受伤的青眼雕在地面上搏杀,要么就是摸到青眼雕的老巢,逼青眼雕不得不跟他近身搏杀。你看崖头那里,黑黢黢的洞口,不就是青眼雕的老巢吗?”
“好了,好了,不要那么多废话,看石巢里有没有好东西,天亮还要找到乌蟒的那个兔崽子宰了。十三四岁,就敢独自进山与青眼雕搏杀,要是让他长大,还得了?”
陈寻心里暗恨,没想古护、古辰转回头,真派人过来追杀他,心想古护、古辰没有亲自过来,大概要伺候从沧澜来的那几名贵客、脱不开身吧?
虽然两人离这边的崖洞有些距离,陈寻也没有把握,他们就一定看不见这处崖洞。
就算夜里光线昏暗,崖洞上方又有树藤遮挡,不容易被发现,但待到天明,这两人仔细搜索溪谷、密林中的痕迹,也必然会发现他藏身崖洞之中。
陈寻手里没有趁手兵刃,那副兽骸虽说坚不可摧,但关节之间不是不能拆开,陈寻当下拆出两根带椎骨的兽肋,握在手里仿佛雪白短刺,缓慢比划数下,还颇为趁手。
陈寻此时灵识过人,眼力、耳力皆强,但此时风刮林啸,还是感应不到崖头那两名黑山部族人的动静。
陈寻借着树藤的遮掩,从崖洞稍探出头往崖顶看,就见两道模糊的人影正站在雕巢外的石梁上,往远处眺望。
月色昏暗,人在夜里的视野极为有限,陈寻看崖头那两人身形模糊,心想他们多半也看不清溪谷里的动静。
之前与青眼雕连番恶斗,崖洞周边的石壁都变得松脱,稍稍一碰,就会有落石掉下。
陈寻这时候也不敢悄然下山,怕碰落哪块石块惊动崖顶的那两人。
黑山部的这两名蛮武,就坐在雕巢外的石梁上,任凭山风灌体,也不进石巢休息,陈寻无以为计。
他现在可没有什么信心,独斗黑山部的两名蛮武。
陈寻见黑山部两人也不急于追赶,似乎也认定他不会在夜里乱走,一定藏在这附近的某处养伤。
蛮武进深山,确实通常都是夜伏昼出,主要就是白天能观察凶兽踪迹,能小心避让。
不是特殊情况,没谁敢深更半夜在蟒牙岭深处乱闯。
要是在夜里不小心闯进哪头凶禽猛兽的老巢,真就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敌不动,己不动。
陈寻也耐心坐在洞口稍里一些位置,闭目养神,但留一分心念放在崖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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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西岭,天际很快就露出鱼肚白,听着崖顶一阵鸟雀乱飞,陈寻就知道那黑山部的那两人天亮开始有所动静。
陈寻藏身树藤之中,窥视崖顶,就见那两人从鱼形石梁站起来,似乎要迎着朝霞,锻练一番拳脚,再想着下溪谷去搜寻他。
曦光清滢,虽然天还没有大亮,但光线要比夜里亮了许多,陈寻能看见那两人除了手持长矛外,背后还都背有数支短矛。
他没有跟黑山部的族人直接起过冲突。
像他跟宗崖、宗凌、南溪等人,即使具有中阶蛮武的实力,但作为乌蟒的苗子,也受到极好的保护,部族相斗,巫公宗图以及族长南獠也不会让他们站到第一线去。
不过,陈寻见过宗图跟黑山部蛮武争斗的情形,知道黑山部蛮武背负的短矛,百米投掷疾如闪电,奇准无比,威力之大,树断石崩。
陈寻暗感头痛,要是在开阔处,与黑山部这两名蛮武狭路相逢,还真是凶险。
黑山部的这两名蛮武,很快也看到石崖底部的这处崖洞。
昨天天黑,这两人急着爬上鹰巢看能不能捡到宝,没有仔细搜寻石崖,这会儿又怎么可能看不到这边近两人高矮的洞口?
这边崖洞底下,到处都是昨曰激斗断落的断木碎石。
陈寻都怀疑这两人昨天夜里,可能就发现了这处崖洞可疑,但怕夜里摸过搜索会被偷袭,才在崖顶的鱼形石梁上守了一夜。
要是两名蛮武同时摸过来,要怎么对付?
陈寻绞尽脑汁思索,但很快发现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很快就见两人在鱼形石梁处就分道扬镳:
一人抓着树藤,从崖顶慢慢往这边滑落:一人则纵身往石崖北侧奔跑,似乎要沿着溪谷搜索,防备他从别处逃走。
陈寻也觉得真是多虑了,黑山部这两人,看着有中阶巅峰的修为,怎么都不会畏惧他一个“身受重伤”、才十三四岁的乌蟒少年。
陈寻贴着崖洞内侧的石壁站好,屏息凝神,心念潜入魂海,凭灵识发散。
陈寻没想到魂海主发具相六臂巨魔后,他除了体内气血倍加精纯外,灵识感应也变得更加敏锐,二三十米的微弱气息都在他的掌握之内。
那名黑山部蛮武身壮如牛,然而身形敏捷却如猿猴,很快就顺着树藤,滑到洞口外。
陈寻心念潜入魂海,观想大鹏秘拳第三势,气息越发收敛,仿佛周身都溶入石壁之中,冰冷有如无物。
就在那名黑山部蛮武将脚伸下,身形要往崖洞里纵来之际,陈寻当无半点犹豫,手握异兽骸骨拆出的短刺,就朝那人的腹脐要害刺去。
蛮魂涌动,陈寻拳出势张,双手筋骨皮肉似乎蛮魂神华撑得鼓起,青筋虬结纠缠,沛然气息磅礴释出,卷动气浪刮在石壁上“哧溜”作响,陈寻这一拳,不仅骨刺狠狠扎入那人的腹脐,携千钧之力的拳锋也如重锤,狠狠的砸在那人柔软的小腹上。
陈寻进山之前,两膀子就有两千多斤的气力,昨曰又突破蛮武四层,进入五层淬骨的境界,双臂手骨坚硬如铁,气血精纯倍增,气力也是极大增涨。
除骨刺有如神兵利刃外,陈寻怀疑他这一拳,能将半人高的巨石轰成粉碎。
那黑山部蛮武也是在骤然间心生惊悸,凶煞气息扑面卷来,但他身在半空中无法借力,只是凭借战斗本能,崩紧浑身筋肉,想要硬挨一击。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寻手持骨刺竟是如此的锋利,当即将他的小腹捅破,痛吼一声,整个人随后也给沛然巨力轰出崖洞。
陈寻可不管崖洞距溪谷有三四十米高,他知道中阶巅峰的蛮武肉厚骨坚,他虽说偷袭得手,但还不能叫其彻底丧失战斗力,更不能叫其丧命。
要不能趁其病、要其病,待另一名黑山部蛮武赶来汇合,就会有他的好颜色看;他要争的,就是这几十息的片刻时光。
那黑山部蛮武如石跌落,嘴里痛吼惨叫;陈寻如鹰扑出,默不作声,窥着崖壁突出来的石梁借力,连纵带跳,挥舞双手的骨刺,朝那人杀去。
西荒蛮武都在艰难绝境中求存,部族残杀,异兽屠戮,修练中阶以上的蛮武,无不是身经百战,战技修炼,也无一不在实战中千锤百炼,近乎人的本能。
陈寻扑出搏杀之际,那鬼吼惨叫、往山崖下跌落的黑山部蛮武,就蜷起双脚如兔子搏鹰那般,冲着陈寻的脑袋瓜就猛蹬过来,势要将陈寻绝杀当场。
劲风扫面,有如刀割。
黑山蛮武蹬来的双腿,就像两根挟雷霆之势砸来的铁桩子,速度之快,在半空竟晃出数道残影。
陈寻没想到这黑山部蛮武在半空无处借力的出脚,还能蹬出奇大力道,怕是真有蛮武中阶颠峰的实力,暗暗心惊,要不是偷袭得手,与他正面搏杀,绝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可吃。
面对铁桩一样轰踹过来的双脚,陈寻能够闪躺,陈寻却是不躲。
他的优势就是出乎不意,黑山蛮武身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身姿没有调整最佳姿态,蹬踹之下就有如此巨力,让他着地,还能了得?
陈寻避过头颅要害,拼着左肩吃他重击,双手也是毫不犹豫的挥舞骨刺,化作两道虹影,冲着他的双腿腿弯处割去。
一股沛然巨力撞上肩头,陈寻怀疑生挨这一脚,左肩的骨头就给踹得粉碎,而他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巨力带着往后横飞,重重的撞在石壁上。
皮开肉绽,不知道有多少带刺崖石从身后刺入体内,五脏六腑更是给震得移形错位,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受控制跌下溪谷……
好在中途这一撞,陈寻再往摔,也就二十来米,翻滚压塌一片灌木丛,倒没有再添新伤。
那黑山部蛮武情况绝不比陈寻稍好:
他万万没想到乌蟒部的这个兔崽子,会在崖洞中伏击他,更没有想到他浑身皮肉练到坚如木石,临到头却像灌水的皮囊子一样,叫这兔崽子一击就刺了个通透,血液像泉涌;他更没有想到,这兔崽子,拼着左肩吃他重逾四千斤的全力一击,也要将他的双腿割断。
他不知道这小兔崽子所持是何兵刃,是何物所制,他跌下溪谷,就没能再站起来,双脚腿弯处的皮肉、腿腱都给彻底划断,差点连整根脚骨都给切成两截,鲜血染红一片……
陈寻吐了一大口血,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左肩传来剧痛,直叫他眼前发黑。
那黑山蛮武就在十多米外,除了腹部血流如涌、双腿被废之外,似乎还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将背后两支短矛取出在手,欲作垂死挣扎……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另一名沿石崖往北搜录的黑山蛮武,正腾身化作黑影从崖头奔纵而来。
陈寻知道,他顺过气能用来逃走的时间就只有瞬息,不得不放过十多米的那人,转身往密林里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