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此举未免也太过冲动了些！
可偏偏人家废得是自己的徒弟，他们还能说什么？
看着掌门上火，清文仙尊迟疑了下，才开口说：“修者正心，清月为求证道误入杀途不知悔改，若宗门一味偏帮，莫说是我等，就连门下弟子也难免浮躁。”
此言一出，一些长老暗暗点头。
虽然大多数弟子都愿意相信那日清月仙尊编来的胡话，但事实摆在那里，弟子们心底产生怀疑也是理所应当。
“况且。”清文仙尊压低了声音说：“若是林姑娘当真一路挑战上来，击败清月……以歧天师伯之尊，总不能真的和一个筑基期的晚辈动手吧？”
以合道期大圆满对上筑基期……
他们水云宗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若是清月仙尊没有被废，这话定然是不会有人主动说。
可如今墙倒众人推，有了歧天仙尊带头，他们这些人再死保清月似乎也没了什么意义了……
“清文说的不错。”
一直未表态的刑堂长老突然开口。
“我水云宗行事，当求个问心无愧！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否则，和邪魔歪道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的有些重，殿中人齐齐沉默。
公布真相，严格惩处，警戒弟子，也许才是他们现在该做的事。
不过还有一点，众人心知肚明，却没人敢提起。
——今日清月仙尊敢为证道滥杀无辜，那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是他们这些同门？
殿中人散去，走出老远的清月仙尊却突然被叫住。
回身看着追上来的刑堂长老，清文仙尊愣了一下“师兄？”
略斟酌了下，刑堂长老才问：“清无的伤如何了？”
下意识的攥紧手中扇子，清文似笑非笑地问：“师兄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盯着他看了数息，刑堂长老才避开视线，淡淡地说：“这一幕，和百年前何其相似。”
又何其不同。
扇骨轻敲掌心，清文仙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座被烟云笼罩的山峰，目光中满是怀念与惋惜。
“百年前，清无斩杀清流师弟，师尊固心境破碎，修为倒跌。”
刑堂长老忽而说。
清文仙尊脸上笑意收敛，眼中意味不明。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师尊爱徒心切才会如此……”刑堂长老淡淡地说：“当年你我为当局者，心中存疑，如今却是旁观者……”
“现下看来，师尊固心境破道心不稳，未必不是因为，当年所选违背本心。”
刑堂长老负手而立“修者正心，当年也许我们都错了……”
朗朗烈日下，骤然有光华冲天而起。
被震开的清文仙尊看着突然间修为上升了一个小境界的自家师兄，半惊半喜地咂舌：“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自家师兄卡在渡劫初期多少年了！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突破了？
遥遥地看了这边一眼，落在万兽峰的独眼老者哼了一声，嫌弃的看着这荒凉的山头。
小狐宝倒是喜欢的紧，在山林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眼巴巴地问：“大人大人！咱们是找个洞还是建点房子出来？”
虽然住洞方便点，但人类似乎还是更喜欢住房子一点哦？
“都好。”琼荧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狐宝，眉眼慈和。
“那……”狐宝想了半天才说：“狐宝去找个洞，咱们依着洞建屋子好不好？洞里冬暖夏凉，住起来可舒服了！”
一旁的零零满脸嫌弃【你都元婴了！就不会自己刨个洞出来么？】
“好。”
琼荧抱着福福有点累了，便寻了块山石坐下。
犹豫着跟了过去，独眼老者踟蹰着问：“清月修为被废，有歧天仙尊在，林家村之事应当不会被糊弄过去，你……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原本琼荧提出要拜水云上仙为师就已经够狂妄了。
只是有屠村血仇在先，有水云宗掌门包庇在后，她就算挑衅水云宗又能如何？
可眼下歧天仙尊动手废了清月仙尊，宗门也摆明了严惩，这位再不依不饶要拜入水云上仙门下，未免就有些得理不让人的意思在里面。
看着怀里揪着她头发往嘴里塞的福福，琼荧少见的拧着眉头，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不，她也拜入狐宝门下，留在万兽峰？
烦！
零零装模作样的跟着叹息。
主系统爷爷，你这回到底跑哪去了？
我家大人被人摆了一道啊！
停滞了好一会儿，琼荧才敛眸不急不缓地说：“挑战考核本就由宗门安排，我又能如何？”
以不变应万变呗~
不过要如同原剧情般的林星儿成为风向标一样的人物，便少不得要扬名。
原剧情中是靠着打败清月仙尊扬名，她现在么……
琼荧又叹了口气。
总不能跟着狐宝挨个挑战水云宗长老吧？
见她陷入沉思，独眼老者也叹了口气，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羡慕。
要是他当年也能遇见歧天仙尊该有多好？
“小女娃……”独眼老者斟酌再三才开口：“等你大仇得报后，可愿意拜我为师？”
见她满脸不解的望过来，独眼老者干笑一声：“当然，只是明面上说的过去就行，老夫不会限制你自由。”
“水云宗毕竟是第一大宗，人才济济。你那一手符箓之术虽强，但要靠一个人一路打过来，难。”
倒不如找个台阶下了。
琼荧没接这个台阶，只笑笑说：“若是如此，我为何不直接拜入万兽峰？”
狐宝更不会限制她的自由。
没弄懂她到底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独眼老者闭口不言。
“啧啧啧，老头，你干嘛这么好心？”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狐宝趴在两人身后甩着尾巴问。
独眼老者好笑地看着这狐狸，并不怕她。
水云宗里百年蹉跎格外磨砺心境，他在这里多管闲事沾染因果，大抵只是因为——同病相怜。
“这不是等着医女大人给我复查诊病么？”独眼老者贫了一句。
水牢之中，重伤的清月仙尊靠坐在墙角，身上的伤明显被包扎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