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渊的族长茅草房内部布置,可以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的“豪华”,一块块厚实的兽皮不要钱地铺在地上,里屋里则有阔叶和皮毛扎成的窝,用来安寝。
“过来。”聂渊把她拉到原始寝具前,往窝里一扔。
预想中的碰撞疼痛感并未到来,乔麦伸手摸了摸,惊讶地发现这个小窝居然软得堪比现代席梦思。
“请问,这是用什么动物的毛织成的垫子呢?”
“这不重要。”聂渊欺身压上,随手一扯,她那可爱的粉色碎花睡衣瞬间就变成了真的碎片。然后他扯过两块兽皮递给她,说:“穿上。”
乔麦的眼里满是震惊,她抓着两块兽皮遮住重点部位,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怎么能这样……”
这个聂渊和未来的聂渊不一样,不但是个原始野人,还情绪分明,不像老狐狸一样会隐藏自己。
聂渊自己也愣住了,因为他忽然看清了乔麦的身体。
他们族人,不论是男人或女人,都有一副被太阳晒过的深色皮肤。像眼前女人这般通体雪白,皮肤细嫩得好像云朵一样的女孩儿,他从来没见过。
趁他愣神的时候,乔麦把软毛窝里的兽皮全部薅到手上,抱到身前裹住自己。
聂渊死死盯住她玉白的手,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伸出手,把她的手腕掰开。
“你怎么能这样!”乔麦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如蚍蜉撼树般对抗他的大力。可聂渊打定主意要干什么的时候,没人能反抗他的武力。
于是乔麦再次清清凉凉,像是一道玉盘珍馐,被他压在身下。
饶是乔麦个性再理智,此刻也变得又气又羞,瑟瑟发抖。
“你怎么敢……”她发现,自己说出口的话里竟然带上了哭腔,这真是太丢脸了。
聂渊看到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以前也有很多人在他面前哭过:打猎受伤的时候,亲人逝世的时候……
可没有谁像眼前的女人这样,那滴眼泪好像落在了他的心尖上,让他从里到外都跟着震颤起来。
“别、别哭了。”聂渊从未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滋味,他手臂撑在乔麦耳侧,左看右看都不知该怎么抑制住她的悲伤,索性低头,伸出舌头舔掉了她眼角的泪水。
乔麦发誓,如果做这件事的人不是长着聂渊这么张完美无瑕的脸和身材,她一定会当场自尽。
“你滚开!”她趁聂渊松开她的时候,抱着兽皮滚到一边,警惕地护住自己的身体,却不知道这样半遮半掩的风景让聂渊感觉更加喉头紧绷。
他拿起乔麦的一片衣服碎片,嗓音低哑地道:“我让人去做一套一样的衣服给你。所以,别哭了。”
乔麦点头:“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聂渊脸色一冷,好似面前就站着一个胆敢闯进来看她的人。
“我当然不会让任何人进来。”事实上,在看到她身体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之前的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绝对不能有任何人看到这副身体。
这个女人是属于她的。
不过……
“你的名字是?”
乔麦顺手拽起一个草枕扔向他:“你现在才想到问这个问题吗?混蛋!”
聂渊脸色一变,瞬间膨胀成原形,他的舌头舔了舔锐利的犬齿,饱满的大脑袋极其危险地凑近她,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乔麦愣住。
她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这里的聂渊不是现代的聂渊,而是野性满满,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族长。
呜呜,为什么每次一到别的时空,她就得忍受一个无法反抗的强权聂渊?
于是她乖乖道:“我叫乔麦。”
“乔麦?好古怪的名字。”聂渊的猫脸都皱了起来,“我就叫你小麦好了。”
乔麦早就发现,他们一族好像还没有姓氏。
“好吧,那你叫什么?”
聂渊猫前腿立在身前,威严地平视她道:“我的名字本不该如此轻易地告诉别人,不过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听好了,我叫初一。”
乔麦扑哧一笑,紧接着飞速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地看了聂渊一眼。
聂渊面无表情地问:“你觉得哪里好笑?”
乔麦缩了缩肩膀:“没、没有。我是觉得,你叫初一,我可以叫十五,是不是很对称?呵,呵呵。”
“没觉得。初一的意思是,原初,第一。”聂渊的目光扫过她圆润的肩头,转身往门口走,“我去帮你弄衣服和食物,你待在这里别走。”
乔麦把自己缩在毛绒绒的窝里,咬着指甲思考聂渊的姓名。原初,第一,是说他是第一个变成人的古猫兽吗?
乔麦等了许久,中间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屋内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聂……初一?初一你在吗?”她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倒是她的肚子咕咕叫得欢快。她揉了揉空空的腹部,摸索着把能裹上的兽皮都裹上,
好不容易找到门,她推开后,借着月光走向部落的主路。远处有火光在跃动,乔麦一路走过去,感觉脚底被磨得生疼。她恨聂渊,干嘛要趁她在床上穿着睡衣的时候把她送来?白天的时候就已经被磨出了血痕,晚上看不清路,感觉更是严重,血条都直往下掉了。
挤挤攘攘的人头聚集在火光处,乔麦循着空隙往前挤,看见聂渊举着火把站在最中央,他面前是一个长形的四方坑,土坑的左侧放着一个木制的棺材,右侧则是一堆新挖出的泥土。
棺材还未封盖,里面躺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乔麦意识到一个对聂渊很重要的人去世了,这可能和他送自己过来的理由有关。她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往第一排挤。
在乔麦挤到前排的时候,一个健壮的男子也超越了前排拿火把照明的族人,直接冲到聂渊面前,扑通朝他跪下。
“族长,我求求你,不要把小蛮埋掉,她还能活过来的,你这么厉害,一定能让她活过来的,对不对?!”
顺着火光,乔麦看清了聂渊脸上的表情。
她从未看过这个强大的男人露出这样落寞,这样空茫的表情。
“不,我不能。”聂渊干涩地说,“小蛮以前,也只是续着命而已。如今,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大力的眼里充斥着仇恨:“不,小蛮不是撑不下去了。从我出生,我就看见她病在屋里,虽然不能出去走动,但她流着和族长一样的血,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她一定不会失去力量!”
“我知道。”聂渊拍了拍他的肩,“起来吧,大力,小蛮的仇,我一定会帮她报的。”
周围聚集的族人都举着火把或者拳头,高喊道:“为小蛮报仇!为小蛮报仇!”
聂渊道:“大力,去把小蛮的棺材盖合上吧。她这么美丽,难道你要看着她慢慢烂在这里吗?”
“嗯!”大力起身,擦干眼泪,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棺材前。
乔麦也挪到了一个可以看清棺材里女人的位置,那张清丽的脸,竟是和常荟玉一模一样。
先前乔麦就隐隐预感到,如今果然如此,她一时说不出对聂渊是什么感觉。
原来他先前说的妹妹,真就是当成妹妹。
尽管这种行为很奇葩,也很诡异,但乔麦多少因为误会他而产生了些许不安。
当下,她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和兽族的人一起,对去世的小蛮致以哀悼。
葬礼结束后,天空泛起一抹微光,族人们三两成群地回家。乔麦仍然站在原地,看聂渊在小小的坟堆前,长久地伫立。
怕聂渊悲痛欲绝,她提醒道:“我们应该给小蛮做个墓碑。”
聂渊没回头,问:“什么是墓碑?”
“就是去削一块大石头,在上面刻字,然后埋在小蛮的墓前。可以刻她的名字,亲人,还有她的生平。”
聂渊淡淡道:“她没有生平,她只是长久地待在屋子里,向往窗外的天空。”
乔麦听得心里难受:“可你以后还需要回来看她,应该做个标记。而保存信息最长久的办法,就是把字刻在石头上。”
即使是人类发展到现代科技时代,都没有什么物质像石头一样牢靠。像半导体、磁盘、光盘这些存储介质都属于磁性储存,过了一定年限就会失效。可远古人类的壁画却一直保存到现世,被考古学家们发掘研究。
“不用,我永远记得她的气味。”
乔麦听了这话,不由联想到常荟玉。难道说,她的气味也和小蛮一模一样?
要想让聂渊这样的人物完全相信她是妹妹的转世,这的确是必要的……
可世上真有投胎转世么?
乔麦觉得自己的科学观陷入混乱。倒不如说,从她遇见聂渊的时候开始,她就渐渐分不清科学和仙术的界限了。
而聂渊又说道:“比如现在,我可以清晰闻到你身上的血腥气。”
乔麦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怒意,所以她明智地没有答话。
只见男人转过身来,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打横抱起,视线定格在她还在渗出鲜血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