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羽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手腕上打着吊针,能够感觉到冰凉的液体一点点的滴入自己的身体。
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耳边响起了温柔的声音:“丫头,醒了?”
叶铭羽偏了偏头,看见了叶夫人。
叶夫人端着一碗药,轻声问:“来,先把药喝了,咱们再吃点东西。”
叶铭羽睁着眼睛好一会儿,问:“妈妈,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叶夫人的表情很难过,但是也不想在女儿过多的表露自己的情绪,声音很轻:“来,丫头乖,起来喝药了,有点苦,但是妈妈给你准备蜜饯和糖。’
叶铭羽没有拒绝,乖乖的喝了药,叶夫人喂她吃粥也没有反应。
知女莫若母,叶夫人看她这样,心都被揪起来了,摸了摸她的脸:“丫头啊,答应妈妈,不要再掉眼泪了,医生说你要是再哭……眼睛可能会失明的。”
眼睛会失明吗?
会看不见啊。
叶铭羽轻声说:“……也好,没有沐阳,我也不想看见这个世界了。”
叶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抓着叶铭羽的手:“丫头,你今年才十六岁……你才十六岁,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的,啊?你听妈妈的……忘了沐阳吧?”
“不会了,妈妈。”叶铭羽看着天花板,眼睛很酸涩,但是她不敢哭,怕叶夫人担心:“我再也遇不到第二个沐阳了。”
叶夫人痛哭失声。
席铭朗推了好几个通告,风驰电掣的赶回来,看见这一幕也忍不住心酸,他叹了口气,安慰了母亲两句,才对叶铭羽道:“铭羽,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的感情,不只有爱情,你明白哥哥的意思吗?”
叶铭羽没有说话。
席铭朗道:“你还记的哥哥跟你说过的,哥哥也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喜欢的非要在一起不可的人吗?”
叶铭羽还是没有说话。
席铭朗顿了顿,道:“但是后来,她不见了,我再也没有找到过她,很多人都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我曾经也很难过,跟你一样的难过,但是铭羽,我除了她,还有父母,还有妹妹,还有很多关心我的人,我不能那么自私,你也不能。”
叶铭羽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她艰难的看着自己的兄长:“我……我真的……很难受。”
她揪着心口的那一点衣服,声音虚弱的像是即将吹灯拔蜡的将死之人:“哥哥,我好难受……我难受的要死掉了……”
席铭朗把她抱进怀里,低声说:“我感同身受。”
叶铭羽控住不住的哭了出来。
她说:“我心脏很痛,它像是要碎掉了……”
“我好难受……我只要一想到沐阳死了,我就觉得窒息……”
叶夫人给她擦眼泪,哄她:“丫头,咱们忘了他……忘了他。”
叶铭羽绝望的想,这么浓烈的爱,要怎么才能忘得掉?
我从刚刚接触仁义礼智信的时候,沐阳就在我的身边了,他是书本里一个个冗长的故事,是草稿本上一个个小小的涂鸦,是我生命的起点,也是我生命的终点,此生至老,他都是烙在心口洗不掉的胭脂痣。
该怎么……才能忘得掉?
……
虽然家里人对她三缄其口,绝口不提沐阳的事情,但是叶铭羽还是听说了一些消息,比如沐家不打算给他办葬礼,郑玮将他带去了国外,而沐月也紧跟着去了国外读书。
地球照样转,花儿照样开,世界还是一样的沸反盈天,热闹不疲。
只有叶铭羽的世界变成了黑白。
医生说她可能是得了抑郁症,但是她拒绝心理医生的检查,休学待在家里,每天就盯着窗户外面的花园看。
叶夫人很担心她,天天陪着她,叶铭羽安慰母亲:“妈妈,我没事,我只是累了,想要休息。”
叶夫人难过的说:“丫头,你这样子,妈妈看着很伤心。”
叶铭羽许久没有见过阳光了,脸色很苍白,嘴唇有些干涩,轻声问:“妈妈,你为什么那么在乎我呢?”
叶夫人说:“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啊!”
叶铭羽笑了一下,垂下眼睫:“……可是妈妈,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叶夫人愣了一下,惊愕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叶铭羽说:“我都知道了,我是爸爸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孩子。我的生母叫做邓素素,是个妓女,也是当初……破坏了沐叔叔家庭的人。”
叶夫人都惊呆了。
她错愕的看着叶铭羽:“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我查到的。”叶铭羽有些苦涩的说:“妈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
“胡说!”叶夫人大怒:“到底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你就是我亲生的,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难道不清楚吗?!”
叶铭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连带着笑容都苍白无力,她抓住了叶夫人的手:“妈妈,你别安慰我了,我真的都……”
“叶铭羽!”叶夫人甩开她的手,“你自己出资问问,你自己这张脸是不是跟我年轻的时候五分相似?!你竟然说你不是我的女儿?!”
叶铭羽呆呆的:“可是……”
“你出生后被人偷走了,我和你父亲都以为你死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放弃调查,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在一个孤儿院里找到了你……”叶夫人气的不行:“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不知道?!”
叶铭羽说:“……可是、可是邓素素的女儿……”
她想起什么,赶紧给那个私家侦探打电话,让他把资料发过来。
做这一行的手里肯定有备份,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侦探动作很快,叶铭羽找到那张孤儿院的照片,说:“帮我查的人说,父亲带回来的孩子是邓素素的女儿……”
叶夫人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道:“当时我去孤儿院的时候,看这孩子跟你差不多大,很可怜,就一起带了回来,可是这孩子命薄,没两天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