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海蝶被池星鸢的话噎得脸色甚是难堪,但此时学堂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不好与她纷争什么,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然后拂袖坐了下来。
她偏头看了一眼江满一,然后赶忙道:“江小姐还不认识我吧?我是鸢儿的姐姐,池海蝶。”
江满一淡淡一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池星鸢和段簌簌。
“原来是池小姐...”
池海蝶点头一笑,继续奉承道:“早就听闻有关江小姐的传闻,却是一直没有见过,今日一见,江小姐果然如相传所言,肤白貌美,待人和...”
“咳!池小姐谬赞了,多谢...”
不知为何江满一听了这番夸赞,心里却是十分的不自在,再加上早前听闻她不顾及亲情,狠心欺侮妹妹池海蝶,对此,更是莫名的有些反感她。
所以,她只得委婉的打断了池海蝶的话。
如此一来,池海蝶更是尴尬了不少。眼下四周的人众多,开始窸窸窣窣的议论起来,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在看笑话...
“这池家大小姐真是脸皮厚,看不出人家公主和江小姐都不愿理她吗?”
“就是,要我是她,依着现在的名声,那还有脸见人?”
“咳,小声点儿,那毕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他爹....”
“切!同样是相府小姐,怎么她这做长姐的一肚子坏水?再看看人家二小姐...”
池海蝶此时已经脸色铁青,她愤懑的扫了一眼四周,咬牙切齿:“我...”
“学堂之上,吵吵成何体统!”
正在池海蝶尴尬地不知所措,想要起身质问之时,教书先生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神情肃穆的走了进来。
“无论你们身份有多尊贵,自此以后只要进了学堂,都须得静心凝神!不得扰乱课堂秩序,王孙贵胄就要有该有的素养!”
听言,众人都默默地坐直了身子,安静下来不再讲话,只有池星鸢一人半倚着书案,样子还有几分慵懒。
“将你们书案上的书卷打开....”
......
先生授课之时,唯有她一人困得打了个哈欠。
见此,教书先生眉头一皱,握着手里的戒尺,一脸严肃的走到了池星鸢身边。
“咳...星鸢...”
“星鸢?”
段簌簌和江满一见情况不妙,都压着声音提醒着,但是此时池星鸢困意上头,并未注意两人说了什么。
“池星鸢!我讲到哪里了?”
这一喊,吓得池星鸢一激灵,她惊诧的睁开了眼睛,瞬间困意全无。
“啊..你说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五迷三道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教书先生。
自从这老头儿进了学堂,一说话池星鸢就开始打瞌睡,全然没有打眼看他。
瞧着先生这足有半尺长的白胡子,和那一头银丝,池星鸢挑了下眉。
这老头儿七旬得有了吧?这么大岁数还来教课,都不退休的吗?
池星鸢打量着先生,有些许走神。
见她心神不宁的模样,教书先生更为生气了。
他手里敲着戒尺,声严厉色道:“学堂之上肆意酣睡,可是将知识都铭记于心了?!”
这时,见池星鸢被训斥,一旁的池海蝶心里甚是畅快,得意的扬了扬嘴角,眼中透着满满的不屑。
她小声嘀咕道:“庶出就是庶出,家仆之女能有什么教养...”
听言,池星鸢才回过神来,直愣愣与先生对视了一眼,抿唇一笑还不忘歪头朝着池海蝶竖了下中指。
她抬眸之际,瞥见了此时正在同自己打哑语的段簌簌,池星鸢仔细端量一番后,会意眨了下眼睛。
而后一脸自信的点头道:“先生说的可是四书和五经?”
教书先生冷哼一声,甩袖将手背于了身后。
池星鸢嘴角一扬,四书五经还不简单?这些她十岁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还真是铭记于心了。
“方才打瞌睡是我的不对,理应受罚。这样吧,先生可以四书五经随意抽问,我若是回答的上来,先生就饶我这一次,若是有一处回答不出,池星鸢甘愿受罚...”
“哼!小小年纪可莫要吹嘘!”先生冷哼道。
“不敢在先生面前吹嘘,您尽管提问便可。”
池星鸢背过手,眉眼间的自信感愈发流露出来。
“妹妹此番若是回答不出先生的问题,丢的可是相府的颜面,怕是最后还得说我们池家教导无方,一点书香气息都没有...”
坐在一旁的池海蝶,看笑话一般的注视着池星鸢,冷冷一笑过后,有阴阳怪气道:“妹妹还是认罚吧,免得耽误大家听课。”
池星鸢轻叹了口气,不耐烦地瞪了一眼池海蝶,道:“先生,请吧?”
先生轻抚了抚胡子,道:“君子有大道,后面一句是什么?”
池星鸢挑着眉眼,抬头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先生微微眯起了眼睛,继续问道:“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
池星鸢摇了摇头,紧跟着接道:“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说罢,她朝着先生一笑,见此番先生不语,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她又道:“敢问先生,我答的可对?”
听言,先生不得不点了下头,默默收回了手中的戒尺。
见她回答如此快速,池海蝶眉头紧锁,不可置信的看着池星鸢,欲言又止。
“方才先生提问的都是这书卷中间部分的内容,想必池星鸢应该是背的烂熟,才能回答如此迅速吧?”
“是啊,这么枯燥的东西,她竟然能背下来。”
听到身后的议论声,池海蝶按奈不住,起身质问道:“你在府中从未学习过这些,又是何时背下来的?先生,我看她可能只是侥幸答对了您的问题!不如再...”
池星鸢瞥了一眼池海蝶,双手一背索性将这些从头背到了结尾,在座的所有人连同教书先生都愣住了,纷纷投来了钦佩的目光。
语落,池星鸢朝着池海蝶冷笑道:“如何?”
“你...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池海蝶听了池星鸢的话,气的脸通红。
“听不懂啊?也是...你长这么大只会算计人,整日勾心斗角何时看过几本书?”
“池星鸢,你别忘了我是你的长姐!说话也该有点儿分寸吧!我不过是作为你的姐姐而帮着先生一起考考你的学识...”
听到此处,坐在池海蝶身后的江满一长吁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听着池海蝶这一通说辞。
这时,一旁静坐的段簌簌看不下去,幽幽开口道:“池小姐,先生还在这儿呢,你的话委实有些多了。”
听池海蝶说到这里,江满一也有些看不下去,便扬声问道:“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一心看不得妹妹好呢?星鸢有如此脑力和学识,是为你们池家争光,长得也是相府的脸面,可你却一直咄咄逼人想让她出丑,是何居心呐...”
“就是,她怎么还不长记性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也太坏了...”
“不过这个池家二小姐,真是厉害。”
听言,池海蝶脸色极为难看,她气得猛一跺脚,见此番自己被众人围攻讨不到好处,干脆转身径直离开了学堂。
“诶...她怎么走了?还未下课啊...”
“嘘,还是别说了...”
池海蝶走后,并没有人追出去。
池星鸢无奈的看着门口叹了口气,回头跟先生说道:“还请先生继续授课罢。”
说罢,池星鸢拂袖坐了下来。
这样一闹腾,困意早已散的一干二净,她朝着段簌簌和江满一点头一笑,坐正了身子,乖乖的听起了课。
“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
......
池海蝶离开学府后,便速速回了相府。一路上,她心里都窝着火,只因月棠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便狠狠地怒斥了她一番,还顺带加了一记耳光。
马车里气撒得差不多后,也到了相府门口。
方才还一脸狰狞,眼神中尽是怒意。下了马车后,她又赶快装成一副娇滴滴的可怜模样,一脸委屈的抹着眼泪进了府,直直的奔向了池雷山的书房。
她门都未敲,直接推开了门,哭着走了进去。
正在书房中惬意练字的池雷山,见池海蝶这幅样子推门而进,抬头眉间微蹙,便扶着袖子将手中的毛笔放了下来。
“蝶儿?此时你不应该在学府么?怎么回来了?”他疑惑道。
见到池雷山,池海蝶哭的更是委屈。
“爹,你可要为蝶儿做主啊...”
“怎么了这是?可是有人欺负你?告诉为父,那人是谁?!”
池海蝶一哭,池雷山心疼的不行,赶忙上前安慰。而池海蝶见池雷山还是如此担心自己,便哭得更为委屈了几分。
“还能有谁啊,爹,妹妹真的是太欺负人了!”池海蝶哽咽道。
一听闻是池星鸢,池雷山一顿,怒意逐渐印在了脸上。她今早才在府前大闹一场,转眼到了学府竟又惹是生非,原本只是想将她赶紧嫁了还家里一片安宁,现在看来一刻都容缓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