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哥儿,自打三年前我年满十五岁为家族生意计后就再也没来过杏林书院了,你说今日的杏林书会都会有那些人前来啊。”
“你们楚家有个读书人叫楚正诚的,今日来吗?”
“去啊,他可是我们楚家的读书种子,也是昨天跟青堂一起回来的,我们楚家虽然志在江湖而远庙堂,但也知道读书的重要,楚正诚是我二叔家的次子,说起来还得叫我一声哥哥,这小子练武不怎么样,读书写字却是样样都通,更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连我父亲都感到吃惊,”楚天问刚想夸耀一番自家小子,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垂头丧气道:“当然,比起你唐哥儿可能还差点,毕竟你六岁就已经被称为神童了,七岁吟诗八岁作赋,十四岁就已经把老恩师黄宗羲辩的哑口无言了,可惜就是没练过武。”
李唐听完楚天问的回答后心里推敲着今日可能前来赴会的各处有名书生,盘算着镇上喜好附庸风雅的大户,还有那喜欢舞文弄墨的县官儿张广聚,喜欢凑热闹的卫镇使刘通……一应人等都在李唐心里琢磨了个遍后闭上眼睛静静养神,楚天问则是掀开马车帘幕望着镇上的人头攒动。
缓缓前进的马车沿着山镇灵犀的十字大街从西一路向东前进,街边摆摊商贩不胜枚举,马车行进的并不快,甚至还没有道旁行走的路人走的迅速,只是马车相对安静,不用推搡前面挡住自己的行人。
行至十字大街正中之时有一伙人聚在一起,当中有书生举牌呼喊:“今日杏林学院来了位女先生举办书会,为众学子答疑解惑,大家快来看看去吧,女先生自古至今都是少有啊,大家快来看呐!”
一时间十字大街上七嘴八舌的纷乱不堪,“女先生?不回家抱娃在这儿捣什么乱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圣人都曾有静若处子一说,女子读书更为专心,比那些整天吟哦的酸臭男子可强太多了。”“那你怎么不叫你闺女去读书,反倒去学女红啊?”“我闺女就喜欢女红我有什么办法,你儿子不是也不是读书的材料?”……
楚天问合上幕帘安静的听他们吵闹,女子读书在楚天问心里本就不算什么大事,自家府内的女子当中就有不少对吟诗作对感兴趣的,经常围着楚正诚讨论书上词句如何注解,花儿争艳怎么描写等文学事宜,自己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只想自己的霸王枪什么时候才能大成,家族的大小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帮父亲完整的料理,免得像前几日似的,青堂在外面遇到了麻烦,自己不能亲身前往反倒是劳烦父亲连夜纵马驱驰赶赴。
前行的车马没过多久便被人拦了下来,楚天问撩开车联一看,是镇东马岭村的有名学子王东祥正带一众学子在此地拦车迎人,楚天问翻身下了马车就问:“怎么回事,杏林学院不是今日举办书会吗?你们这群人在这儿拦着干什么?”
王东祥也不生气,先是作了一个书生揖,缓缓开口说:“今日鞠先生举办杏林书会,前来与会的学子众多,连同晋阳城里有名的“青凤先生”都来了,一大清早学院里的车马就堆放的停不下了,我等本地学子这才自发出来拦截行人马车,尽一下地主之谊,就此下马步行不要再驾车往前走了,要是有随行学童的话还请让他们跟我走,请楚公子见谅。”
李唐闻声也跟着翻下了马车,连忙上前问道:“这“青凤先生”可是晋阳城的裴行之?”
“是,“青凤先生”听闻楚越才女鞠宛若不远千里来咱们灵犀镇讲学办书会早在三日之前就下榻了杏林书院,今日前来听讲的学子也有不少人是奔着裴先生而来的。”王东祥细心解答,引得李唐心中暗暗吃惊,自己虽然对人员往来的消息不灵通,但楚江大才跟晋阳青凤的大名他还是听人说过的,万万没想到这女先生是从楚越而来,也没想到“青凤”裴行之也会前来。
就在这时,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奔驰而来,上前阻拦的王东祥被惊了一个趔趄坐到地上,楚天问心中一凛,心想这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家伙敢在这嬉闹的人群当中飞奔,只见他翻身一跃落在马车前方,那驾车之人也是一惊,忙勒缰绳,受惊的马儿前蹄腾空,就要将眼前阻挡之人踏成肉酱,就在这时力能扛鼎的楚天问双手一抓,握住了两个即将落下的马蹄。
连人带马瞬间定格,楚天问抓着马蹄向后一挥,受惊的马儿失了平衡向前倒去,驾车之人紧跟着摔在了马屁股上,被马蹄子一脚踹掉了两颗门牙,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也顺势从马车里滚落出来,脸先着的地,啃了一嘴灰尘。
富家子弟连呸几口吐出刚吃进去的泥土,放声大骂:“是那个不长眼的小畜生敢阻拦本少爷的马车,还将本少爷这般戏弄,不知道我乃郑家镖局的大少爷郑耀祖吗?是踏马活腻歪了吗!”
楚天问双手抱着肩膀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小丑,只见那个叫郑耀祖的大少爷粗略的扫了扫脸上的土后,略过站在马前的楚天问直接看到了在围观人群中面露微笑的李唐,郑耀祖神情剧变,张牙舞爪的一把拽过李唐的脖领子上去抬手就打,李唐伸手挡住了那一耳光,反手却给了郑耀祖一巴掌。
“李唐!你这个挨千刀的小畜生,私自出镇已经触犯国法,本少派出去的郑三也被你设计陷害,如今你还敢打本少爷,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车夫!车夫!”郑耀祖大声呼喊那个被踹掉门牙的车夫,喊了许久不见来人,一回头才发现那车夫脸上两个形状清晰可见的马蹄印,原来那马儿一蹄蹬掉车夫门牙后又补上一蹄将他打晕了过去。
郑耀祖气不打一处来,朝着那个晕倒的车夫屁股狠狠地就是一脚,这也让那个晕倒的车夫醒了过来,车夫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就听自家少爷在一旁喊自己过去,他本想用舌头囫囵一下口中的尘土,结果发现门牙已经掉了,登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引得围观众人一阵哄笑。
郑耀祖恼羞成怒,自家怎么说也是灵犀镇四大势力之一,怎么会甘心被李唐这个戴罪的平民百姓欺负,又从后面踹了一脚车夫,并且大骂:“快起来,再不起来本少宰了你!”车夫被吓得一激灵,连滚带爬地起身佝偻在郑耀祖身后,郑耀祖指着李唐大骂:“车夫,你替本少爷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快去!”
不得不说富家子弟就是富家子弟,连车夫都会一点武,然而本是刚摸到武学边缘的七等车夫被刚刚两马蹄子蹬的已经神态恍惚了,听到少爷下令只得颤颤巍巍地朝李唐走去,举起双拳就要打李唐,然而却被飞奔前来的楚天问一把抓住拳头来了一招擒拿,使得车夫跪地不起。
“连你楚天问都要跟我作对是吗?好好好,本少这就喊人前来助阵,”郑耀祖对着人群大声呼喊:“有谁敢跟楚家作对的站出来,打李唐一巴掌赏银千两!”
这时人群中有几个身材魁梧的壮硕汉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被楚天问一个眼神吓掉了半条命。
眼看没人敢站出来的郑耀祖接着喊:“赏银两千两!”
又有几个不怕死的壮硕男子站出来向李唐冲过去,楚天问三拳两脚打的他们不敢再上前,从怀里丢下几块碎银子让他们回去好好养伤,那几个人跪下谢恩,没了刚才的胆气。
“三千两!”
“快算了吧郑耀祖,苍蝇就是苍蝇,嗡嗡嗡嗡的叫的烦死了。”楚天问没耐烦的驳了回去。
“好好好,既然没人来助本少出头,那就别怪日后我郑家对各位不公了!”郑耀祖还想继续发狂,楚天问上来揪住郑耀祖的衣襟反手就是两巴掌,打的郑家大少爷耳边嗡鸣不止。
一边打,楚天问一边说:“说你是苍蝇你还变本加厉,成野狗了是吗,你想报复谁,来来来说给我听,我就看看在场各位那个是你敢报复的!”
郑耀祖梗着脖子环顾四周,指了指四周众人:“你,你,你,还有你!本少都不……”郑耀祖还想继续指,楚天问上去又是几巴掌,打的郑耀祖摇头晃脑,眼前直冒金星。
“还敢不敢指了?再指一个手指头给你撅折!”楚天问为众人出气,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叫好的同时,心里也对楚天问心怀感激,这也为楚天问获得了极大的民心支持。
“郑兄,你快跪下求饶吧,兴许喊几声李唐爷爷天问爷爷楚老弟还能放过你,免受皮肉之苦,要不然真给你指头撅折了。”郑耀祖的惨状就连观战的李唐都看不下去了,连忙给郑耀祖出了一个简单好用又实惠的馊主意。
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郑耀祖那里经受过这般残忍对待,接着就跪下开始喊爷爷,众人也在欢笑中散去,楚天问仰天大笑,一甩衣袖朝杏林书院走去,李唐紧跟其后,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扶着自家少爷的车夫,也是个可怜人呐。
随着郑家少爷的离去王东祥和一众书生恢复了对前来参会学子们的接待工作,人群中,卫镇使刘通看着刚才发生的闹剧暗中摇头,不知李唐会因为今日一事有多少麻烦缠身,那楚家少主未免也太过狂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