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顶层。
天台。
能悄无声息,避过一位亚福音阶强者的精神力感知,靠近至背后。
达到几乎贴身的距离。
绝不是等闲之辈。
爱莱塔没有贸然攻击对方,即使对方在她的精神力感知里,似乎只是个小孩模样。
反正,在这的只是她的一具分身,损失就损失了,以此要是能换来有价值的情报,反而是她赚。
女孩俯身,娇柔调皮的嗓音贴近传来。
“晚上好,美丽的女士。”
爱莱塔背对,不动不语。她能用精神力感知到空气的震荡,进而获知声音信息,“听”到别人在说什么,但要是让她震动空气,发出声音,她做不到。
她无法应答。
“我知道你的身份、你们的任务。”
爱莱塔体征没有变化,未因这些话心生动摇。
有些读心术或催眠术会利用人的反应,读取人的思想和记忆。爱莱塔分身记忆共通,身体则各是各的,因此,对爱莱塔来说,记忆才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分身损失只损失一具身体,无关痛痒,损失记忆,关系可就大了。
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你在想什么呢?”
嘿~
哈~~
爱莱塔身形本能的轻微一颤。
她没想到,身后来历不明的女孩居然玩耍似的吹了吹她的耳朵。
心中少许涟漪很快抚平,爱莱塔略感惊讶,仅此而已。
若不是四感缺失导致触感加强,反馈给神经的冲动电流较之常人增强数倍,她不会有任何反应。
她的人性已随感官丧失泯灭大半。
“你摸不清我的来历。”
“有些不安,是吗?”
“你掩饰的很好,但还不够。”
爱莱塔侧身挥出一拳,脚步向远离女孩的方向跃去。
她没有女孩说的不安,她已经忘了什么叫不安。
女孩不闪不避,似乎早已知道爱莱塔欲意逃离,无心攻击。
她的确不知道眼前这位陌生女士心里的想法,先前的话,只是照一般人的思维揣测了一番,对与不对并不重要。
气氛最重要。
见玩具脱离了自己玩耍戏弄的范围,女孩不满的撇了撇嘴,兴致缺缺道:“拉面教的东西准备好了。”
“地点更改,两天后,南城区小吃街入口见。”
似乎怕她误解,女孩解释了一句:“是他们要跟你们见,我只是个传话的临时工。”
爱莱塔不解,拉面教是什么?听名字,似乎跟当地的一种食物有关系。
能对食物产生信仰?
准备东西?准备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个从没听过的教要跟自己见一面?
难道说...
结合女孩之前说的话,爱莱塔明悟。
这话,不是跟她说的。
女孩是传话的,自己,同样是传话的。
“蒙哥马利有秘密任务,而且他搞砸了。”她简单推测便得出正确答案,秘密任务的等级高到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却在这种情形下获悉,这说明他已经失去了对方的信任。
亦或者,这是个骗局,根本没有这个教,但那种情况已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由心网链接的精神,信息通达无误,骗局会被第一时间戳穿,以相信的姿态去思考,即使后来证实为假,也无关紧要。
亚福音阶的思维运转速度不是摆在那看的,常人或许短时间内只能集中注意力思考一件事,因而要认真考虑真假,计算概率得失,但她不需要,日常生活中的大部分事,她都能同时从多方面进行思考,即使某一思考过程出现谬误,也不影响她抵达正确目标。现在,有心网的帮助,相当于直接帮她排除了几条“只要是骗局就一定会被发现”的可能路径。
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一开始就放弃思考路径可能通往的目的地。
加快效率。
现在的她,是多人之力的凝聚。
拉面教内部出问题的概率不小,但那属于爱莱塔无法干涉的范围,她将责任放到了蒙哥马利身上就是出自这点理由。
换言之,出自她对蒙哥马利的无条件信任。
他会解决的,就像以前每次一样。
爱莱塔礼貌点头,并未因少女之前的轻度冒犯做出任何不善举动。
那没必要。
“陌生的少女,我要继续执行任务了。”
爱莱塔心里默念,继而返身继续执行当前任务,不再理会站在那端还没离开的少女。
她必须时刻统观战局,若因一刻的疏漏,导致需要的支援攻击,没有及时跟上,她会羞愧后悔至死。
绝不能辜负别人的信任,绝不能背叛自己的崇高使命。
少女却依旧不肯离开。
打工之余,玩性大起的她,还想做点什么。
“6x是仿生人,对吧。”
爱莱塔突兀转身。
少女负手站在天台门前,听到身后脚步,装模做样打了个哈欠,俏皮一笑,道:“你可不要伤到她的心,不然,你后悔都来不及!”
门口阴影内,探出一双洁白如玉的纤长臂膀,臂膀主人上前一步,露出半个高挑身子和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温柔搂住少女。少女轻哼一声,阖上眼眸,静静依偎于阴影中的成熟怀抱。
“我困了...”
“今晚住哪?”那道阴影中的身影,没有戳破撒娇少女的谎言。
“你说了算,哎,别乱动!呀~”
“听话。”
“哼!”
两道身影悄然离去。
天台大门砰的一声从里头关上。
只余一个上扬的抗拒哼声,在爱莱塔心里循环。
心里闪电般划过一丝无法理解的悸动。
她转身的动作,变得慌乱了些。
稍后,爱莱塔尽力将刚才的所见所闻从脑内驱逐。
她成功了。
一时的触动,不可能击破她多年以来养成的思维定势。
“6x,在听吗?”
守在小区门口,无聊到原地蹦跳取乐的6x,听到爱莱塔的声音后,精神猛地一振。
“一直在,你发现什么了吗?”
爱莱塔将与陌生少女的交谈内容一字不差的讲给6x,隐去了之后那段无关紧要的见闻。
6x是她的新队友:一个很蠢的仿生人,她自称拥有感情。
爱莱塔并不相信。
仿生人是一件物品,仅此而已。
没有例外。
——没错,是这样的。
爱莱塔再三对自己这样强调。
听完她的叙述和推测,6x将情况汇报给了正啃着鸡腿、满嘴油腻混合着各式酱汁的蒙哥马利。
那边蒙哥马利停顿了几秒。
继续吃。
秘密任务遭到泄露,已不能给他带来震动。
【启示录·永恒】都丢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事还刺激?
拉面教信奉拉面似无尽延伸的时间之神,他们擅长窥测时间,进行占卜。
知道自己的动向不奇怪。
蒙哥马利很快理清头绪,对6x解释了一番,并让她告诉别人。秘密任务既然已经暴露,不如直接和盘托出,好让值得信任的队友们,看清局势,帮自己优化判断,避免额外损失。
这会还装傻隐瞒的,智商不配福音阶这个名字。
6x等了一会,没等来回复。
“难道那鸡腿真那么好吃?”6x吐了吐舌头,把这荒诞念头打消。
队长可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蒙哥马利,这会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啃鸡腿的速度慢了百分之五。
“6x?你听得到吗?尽快回话!”
难道就自己思考的这一小会功夫,6x已经被打到不能说话了吗?
“队长?您有什么命令吗?”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复的6x,问了一句。
蒙哥马利紧绷的心,松了下来。他听到了心网里6x的声音。
她没事。
莫非,是单方面的通讯阻隔手段?
自己能听到外面队友的话,外面队友听不到自己的?
蒙哥马利敏锐的想到了这一点。
6x身处外界,不在步闻家,心网魔法能正常发挥作用。蒙哥马利就不同了,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禁魔屋”的特性已经发挥作用:他无法通过心网魔法向外传递信息,即使心网魔法覆盖到了步闻的家。
禁魔屋就是这么霸道。
蒙哥马利仍在吃鸡腿,只是心里思考的事多了一件:怎么不动声色的恢复通讯。
约翰快乐的很,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啃鸡腿,速度还惊人的正在加快。
他想在食量这方面胜过步闻,出口恶气。
比起约翰靠谱的队友,他本人...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