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良师,其实属下觉得,您大可不必想那么多。”
刘顿顿过来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却是直接表示周平和貂蝉其实想多了。
“这几日我下去安抚乡亲,乡亲们的情况自然是了解了不少,实际上乡亲们有很大一部分其实也不是祖祖辈辈在这山里的,多半也是这几年过来躲难的——有些人是躲兵祸,有些人则是躲官税,这边的山贼虽然平日里呼来喝去,可若是仔细算起来,还是比有些地方的诸侯要好上不少。”
事实证明貂蝉那时的眼光确实不错,刘顿顿的确有把周平交代的差事给好好做了,而且还看出了其中的些许门道。
“若是咱们真能圈出田地来给乡亲们耕种,乡亲们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能分清山里的田好种还是平地上的田好种,叫他们搬家他们肯定是愿意的,就算有些真的有些祖产,这上山下山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所以贤良师和夫人大可不必思虑这么多。”
想了想,刘顿顿又补充了一句。
“若是贤良师真有这个打算,还请趁早,若是等天再冷些下了大雪,那可就真的难办了。”
刘顿顿的话听得周平颇有茅塞顿开的感觉,也消除了周平最后一点顾虑。既然这事拖不得,周平便马上把与此事有关的人都召集了起来,熟悉地形的定地点,善于组织的则选人手,仅仅一天不到,整个山寨便围绕着这件事运转了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帮着乡亲们垦荒,总比赖在山寨里喝酒赌斗要好。”
看着平日里舞刀弄枪的手下扛着锄头走出寨门,刘疤眼双手抱怀感叹道。
“是啊,而且帮了乡亲们做了这等实事,也算符合咱们仁义之师的名号,乡亲们对咱们的观感定会好上不少。”
齐老三捻着胡子慢条斯理应道,而听到齐老三的话,周平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却是一名传令兵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贤良师,蒲坂那边来信。”
“蒲坂?”
周平皱着眉头接过信件拆开,他有点想不通,该缴的该分的自己都做到了,牛洪那边应该没什么理由找自己才对。
可当他打开信件粗略扫过后,原本疑惑的神情却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见周平脸色有变,刘疤眼赶忙问道。
“出事了……”
周平没有细说,而是立刻下达了命令。
“立刻准备车马,刘疤眼你跟我去一趟蒲坂;寨子的事就交给貂蝉和齐老三你们两个了,垦荒的事情别停,另叫兄弟们加强戒备,要出事了……”
……
蒲坂城外,牛洪的宅院。
依旧是大户人家和土匪山寨的混搭,石墙青瓦搭配着简陋的木质哨塔,只是不论在墙外巡逻游走的守卫还是在哨塔上登高瞭望的哨兵都比周平上次过来时要多上不少;原本完整的外墙也多了几处没来及修葺的坍圮,透过临时搭上去木板的缝隙,依旧可以看到刀痕与血迹。
“牛统领,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来到内厅,牛洪屏退闲人,周平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唉,一言难尽啊,贤良师……”
摇摇头叹了口气,牛洪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信里我也说了,咱们和袁绍的那一仗败了,贤良师应该知道吧。”
“知道。”
周平就是因为得到这个消息才来的,他点点头,示意牛洪接着往下说。
“胜败乃兵家常事,下面接到风声有点动荡也正常,我早在中郎将出征之时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次竟然不知从哪传出了中郎将战死的流言蜚语……”
“这些……”
“没错,东边有几个不安分的庄子搭上了我手下同样几个不安分的,让他们搞了个里应外合,还好我提前察觉出端倪,出事时反应也够快,最终让我给压下去了。”
说着,牛洪撸起了袖子,粗壮的手臂上缠着绷带,依稀还有鲜血透过绷带渗出来。
“也就前天晚上的事情,你看这伤还没好呢。”
“……”
周平和刘疤眼对视了一眼,他隐约有些猜出牛洪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牛洪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般开口道。
“唉……都不是外人,我也就跟贤良师直说了,刚刚贤良师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就是我现在手里能用的全部人手了,这点人手别说震慑整个蒲坂,就连守住这个城都有问题。这一圈数来数去,又有实力又信得过的,也就只有贤良师你这边了,所以我想,贤良师能不能借些人手给我,帮我能稳住这段时间的局势。”
“……”
果然如此。周平和刘疤眼有对视了一眼,两人有些犹豫,不是不同意,只是这牛洪这般直接地亮明来意,倒是没了两人讨论价码的机会。
“贤良师和刘统领尽管开口,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下,若是这蒲坂落到别人手里,哪怕后面夺回来,上面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信任我了。”
牛洪不被信任的结果要么是降职,要么是上面再派个人过来,而不论是哪种结果,都意味着周平要重新找一个新的合作对象了。而新的合作对象好不好说话,对张燕忠不忠心,都是未知的。
周平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害的,而且在他眼中,那张燕身亡是毫无可能性的——按照正常的历史剧本,这张燕最后的下场是归顺曹操,少说也还有十几年的活头。
“牛统领放心,这忙我们肯定会帮的,只不过具体如何,我还要跟刘统领商量一下。”
“可以,二位尽管商量,正好我刚刚吩咐人下去准备酒菜,现在也该去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顺坡下驴,牛洪随便找了由头便出去了,给两人留了足够的空间。
“当家的,谈得怎么样了?”
牛洪刚出门,门外候着的一名亲信便问了过来。
“应该成了,接下来便是讨价还价了。”
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牛洪叹了口气道。
“这般便好,撑过这段乱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那亲信松了口气,可随即,面色又逐渐变得凝重。
“……可若那流言是真的……”
“那我还是这蒲坂的统领。”
瞥了一眼亲信,牛洪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