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往北的地方,一直的走,必然走出边城,肃王府的几间铺子有一间在边城之外,有时候贺宁遥想肃王妃,必然是个有商业魄力的人,边城之外的大集市对于物资交换互相充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进入边城买卖货物,边城外的大集市是那方圆最大的买卖之地。
集镇就这样形成,肃王府的铺子就在这里,这里收的皮毛也可以上等,如果掌柜和伙计们不打眼的话,如果银子足够的话,在这里收皮毛跟西北平西郡王的麾下愿意拿出好东西交换物资不一样,一个不小心的就上当,而大量的上等皮毛要和很多商人争夺,生意不是每天都顺。
肃王府总共占了公主府和护国公府多少便宜,谢管家一本清账,他很想加入到往西北送礼物的行列里,让敬安郡主和元秀去说,女婿孝敬泰山的事情哪有他下脚空当,谢管家知道后知趣不再提起。又怕西北皮毛不肯分给他,因为真正好的皮毛和珠宝市场相似,也会出现三年不发市,发市吃三年。
南阳侯夫人为张虎皮和南阳侯翻脸,原因这就是一个。
谢管家又让敬安带着他亲自登门,说按一批货物多少比例给本金,元秀本就是照顾敬安,这样她分给燕燕店铺里皮毛也顺理成章,元秀不肯收,只在下回皮毛到时,照旧分给敬安就是。
敬安以时新的珠宝等物赠送,元秀才收,因为两家互通礼物是正常事情。
谢管家就不能真正插手西北皮毛的收购,是他的遗憾,但他是个老生意人,他知道西北那地方不好进入。只看平西郡王世代剿匪却剿不干净就能知道,他不是临江侯夫人见钱眼热,他不敢贸然进入。
肃王府进货来源有五种,谢管家自己的门路,肃王府尚存的门路,另外三种新集方圆特产、西北皮毛和南边海味,都与元秀有关。谢管家在元秀面前说不通话,就一心一意的在贺宁身上下功夫。这不,他说肃王府北边的商铺大家一起去看看,商议着经营不是虚话,是一心一意的想把元秀商铺的具体办事东家时时拉拢在身边。
卫王世子妃出了什么大力气,往店铺里一站就想分杯羹吃吃,谢管家第一个不答应。
他坐到中午,在这里用了午饭,和贺宁说了一天的生意经,他的阅历远比贺宁广,贺宁很愿意和他谈天,祁均祁寻富抽空也过来听,认真来说,谢管家在店铺颇受欢迎。
只一个肃王府,就足够贺宁等人敬仰,而燕燕绿竹巴不得对元秀婆家的亲戚们好,让亲戚们说元秀好。招待起谢管家来相当有诚意。
下午的日光在街道绽放时,谢管家满意而回。
第二天,是公主府和护国公府固定请客的日子,王妃们往公主面前去,晚辈们先往公主面前请安,再就往元秀这里玩耍,其实公主不拘着谁,但是家里有个年青媳妇,年青人应该过来,过来以后就留在这里又是踢球又是对诗,要不然就看敬安和唐清吵架。
元秀本想留贺大奶奶过了这天再走,贺大奶奶道:“几回拜见殿下,我已经怯了场面,让我回家吧,我回家慢慢品着你在京里过的好,这才是我的乐子。”
大仪公主一时的心情使然,往店铺里坐了坐,吃了几杯酒,这算给媳妇元秀许多颜面,也因此燕燕、绿竹和贺宁都在公主面前过了明路。
有人可能说,难道公主不来店铺,燕燕等人就没有社会名分不成?
在这里说过明路的意思,是元秀每月固定请客时,燕燕绿竹既然来了,就要往公主面前请安,这算过了明路。
否则的话,元秀的知己,公主从没有见过,听的也少,忽然跑去月月请安,别人会说这叫不懂事,攀高枝儿来的。
元秀、燕燕和绿竹也都不是这样的人。
而公主知道元秀有个店铺,有这么几个人,那么元秀请燕燕绿竹做客,往长辈面前见礼,就是小门小户的也是这样。
章妈妈不是一般的妈妈,只要知道燕燕离府别居而章妈妈陪同出来,就知道这个妈妈的分量,她跟着燕燕绿竹一同进房磕头,公主今天忙,说了声好生玩就打发她们过元秀这里,但也足够燕燕等人高兴。
锦国郡王妃丁氏仍然养病,她的脸儿上还是血色全无,已经有人在背后说不知道她这样做值不值,但是丁氏自己知道,金侧妃不除掉的话,她就算养出十个儿子,也不如金侧妃生一个。
值与不值,当事人自己心知。
燕燕等只过来和傅婵娟、敬安见礼,然后也不是自己单独在一个小院子看戏,就在这附近玩耍,公主面前都过了明路,可以在世子妃郡王妃郡主等游玩之地的偏僻处逛着,遇到就请安说上几句,说不来就分开。
妯娌们这才知道元秀有个生意兴隆的店铺,大家聊起各自的店铺来,平王世子妃宁氏是个公账上允许买首饰时,跑断腿也要选件上好的,不由得酸溜溜:“你们再说话,就欺负我这晚起店铺的人。”
她自外省嫁进京,嫁妆里不可能有京里店铺,不像郡王妃们自外省选秀进京,嫁入王府后就当家,不当家也不成,没有人主中馈,宁氏是过上几年后,才在京里置办了两间店铺。
开店做生意,低买高卖,听着不难,但是进货的人要可靠,这个可以让陪嫁担当不难,进货来源不容易。
京里太多的店铺都从京里方圆的集市上进货,虽然京城繁华,往这里来的货物较多,但是和京里大多的店铺争生意,赢利不见得可观。
元秀当初起店铺,是为给燕燕有个住的地方,能挣几个固然好,不挣钱的话就住人。而三个姑娘的另一个便利条件就是生长在集市上,娘家帮把手儿,货源不会断。
当宁氏听到元秀这个也是外省进京,在京里不应该有陪嫁店铺的人,也有一个很好的私房钱进项,未免不高兴:“云弟妹你倒是带带我啊。”
傅婵娟道:“做什么带你,各家的生意各家做。”
宁国郡王妃和宁氏去年争首饰的火气还没有下去,也想给她一句听听,靖国郡王妃细声细气的笑:“是啊,各家的生意各家做,你们可不许问我,我也不问你们。”
宁国郡王妃赵氏扑哧的乐了,平王世子妃宁氏恼火:“我问云弟妹与你们何干。”
傅婵娟又不怕她,你以后是王妃,难道自家以后不是,傅婵娟似笑非笑:“你的好事儿,肯分给我们吗?”
赵氏终于撵上这话,急忙忙的道:“正是这话,何必问人。”
宁氏愈发的不高兴,英国郡王妃等见到要恼,把她劝走,赵氏和靖国郡王妃也结伴走开看花,赵氏膝下是东阳小县主,靖国郡王妃膝下是长河小县主,时常的跟着元慧玩耍,两位母亲可以聊女儿。
这里只剩下傅婵娟和元秀时,元秀鄙夷她:“好好的,你却肯帮我拦下宁氏嫂嫂?”
傅婵娟卷袖子:“你不问我也就罢了,问我,我就告诉你吧。”
这个姿势让元秀忍笑,赶紧劝她:“还在倒春寒,看受凉不是好玩的,快放下袖子,再来,你这模样儿我可明白了,就是我不问,你也会说。”
傅婵娟嘴角微动,也忍了一丝笑意在那里:“我呢,往你店铺里请教,衣料式样好,从哪里进来的。不想遇到敬安府上的谢管家,他说了一个时辰,最后硬是说到冬天萝卜比梨甜,我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回家去,想的就全是大萝卜。难道他让我卖大萝卜不成?”
元秀放声大笑:“该,谁让你去问的,你就算去问,我也不肯告诉你。”
傅婵娟道:“我的也不对你说。你就说说我受的这个气,我还没处儿找,我总不能和敬安去说吧,那更是说不通。”
元秀不乐意的道:“敬安很好说话,不过呢,这种事情她又不管。”
黄英走来:“世子从书房里送酒过来,说这是英国郡王府下新起的好酒,足的酿了三年,说等下夫人你们用酒,也用这个。”
元秀让黄英交给管酒的人去筛去温,再看傅婵娟时,果然面色相当难看:“表兄倒是盛情,呵呵。”
说她也看花去,一气走了。
元秀对着她的背影也嘀咕:“表弟也在书房,他不理你,我夫妻有什么办法,晚上你们夫妻回房,难道我夫妻还拦着不成。”也气上来,又继续陪客。
霜草走来笑:“卫王府世子妃拦下燕燕和绿竹说话呢。”
元秀就乐了:“好吧,我就知道她其实不想和我说话,借故去和愿意说话的人谈天,咱们别管她们,茶水点心看着别少了,由着她闹去吧。”
傅婵娟就是折腾,也没指望燕燕真的告诉她,就这样和燕燕绿竹混了半天。
赵氏和靖国郡王妃聊上半天,不知怎么的说到宫里老太妃,下午各自带着小县主进宫请安,宴请要吃到晚上,得了东西后,拿回来给大家看。
第二天,金太妃又让锦国郡王送永益进宫,锦国郡王昨天亲眼见到东阳和长河得到祖母太妃的东西,拿到书房里给父亲叔伯们看,这一回决定发狠,要让永益进宫去。
晚上自衙门里回来,往丁氏房里一坐,沉着面容让喊永益回家来。
丁氏见到暗暗悬心,她的身体不好,真的夫妻针尖对麦芒的反目,丁氏精神跟不上。一面让人找找永益在哪里,一面悄悄让找的人告诉慧姑娘一声。
把京里官学也打败的元慧,丁氏有时候甚至推崇元慧,说元家的女儿自小就有能耐。
元慧等人在宪王府里做点心,自从新集回来,宪王妃愿意每月抽出固定的一天教县主们做点心,这就正好把敬安也教了,今天不是固定日子,是小胖子唐清晚上跑到公主那边用饭,说元秀婶婶今天给的点心好吃,问祖母能不能做出来。
宪王妃答应他今天做,元慧等人上学时听唐清说过,因今天是规矩上学的一天,晚上放学回来在宪王府学做点心。
来找的人悄悄道:“慧姑娘,我家郡王让找县主回去,不像好声气。”
元慧想想,带上敬安的话,敬安吵闹起来会满亲戚得闻,这样不好,像是慧姐带队吵闹,带上东阳长河两个县主倒温柔可人,可是锦国郡王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是满皇亲里得闻。
还是婷姐又贴心,又和气,又不会学话,就叫出婷姐和永益,三个人过来。
锦国郡王见到元慧貌似不奇怪,慧姐和永益没日没夜在一起,比丁氏在一起的时候都多。锦国郡王正好道:“慧姐你来的好,你是官学也不敢刁难的姑娘,你来说说看,我带永益进宫见祖母,可好?”
元慧迟疑一下,她得想想才说话,永益不慌不忙的回:“父亲,我的祖母在皇陵里,年节里我们往太庙祭祀她,宫里哪里又跑出一个祖母来?”
锦国郡王的脸涨成通红色,吃吃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丁氏低着头,肩头抽动,终于没忍住,一声笑高高的出来,她顿时笑的在椅子里滚作一团。
永益小县主上来抱住母亲面颊香一香,和她笑成一团。
元慧低头吃点心,婷姐低头吃点心,小声问:“慧姐,怎么办?”
元慧道:“不关我们事,吃东西。”
“哦。”
东阳和长河小县主跑来:“终于找到你们,永益你回家也不说一声,皇后娘娘赏赐奶酪给祖母,我们说过好吃,我们祖母赶着宫门下钥前让送出来,你们快来吃东西。”
奶酪随身带着,东阳县主和长河县主各有两碗,有一碗留在宪王府,元慧一共五个人,但不妨碍对着三个碗分吃。
就在这里吃,永益县主吃得小脸儿沾着奶酪,笑道:“你们道谢了吗?别忘记帮我也向祖母道谢。等端午母亲带我进宫去,我见到你家祖母再道谢一回。”
锦国郡王的脸色愈发难看,这你怎么知道称呼祖母呢?丁氏愈发笑的不行,面上难得出来一抹嫣红色,比病时俏丽许多。
小胖子唐清和唐汇随后过来,唐清小脸儿乌黑,进门气的忘记行礼,叉着小腰身火冒三丈:“我家祖母做了一下午的点心,你们居然不吃,那个人一个人在那里吃。”
唐汇提醒他,两个人对锦国郡王夫妻行礼,丁氏笑道:“快带永益去吧,话说完了。”
唐清委屈的不行:“我家祖母做了好些呢,到吃点心的时候一个也看不见,就那一个人在吃。”
宪王妃让唐清不要说疯疯癫癫,唐清就说敬安是“那一个人”,他很少称为姑姑,如果喊姑姑,就必然有原因。比如“给祖父买个古董,给祖母买个古董,给父亲买个古董,给母亲也买一个”,在敲敬安竹杠的时候。
永益笑眯眯对母亲行个礼,又对父亲行礼辞别,走的神采飞扬。
当晚,锦国郡王府强留在丁氏房里,这才知道起更到二更之间,丁氏没来由喘的厉害,而且一喘就到半夜才能睡下来,太医看过无数回也没有好药,因为身体虚长期病弱导致,丁氏身体养好自然也就好,否则人本来就虚,再好的药其实补不了多少进去,锦国郡王本想和丁氏长谈,这就只能作罢,把丁氏气到一病不起,家务谁人来管。
被女儿气得半死的郡王怕妻子不能受刺激,不敢气她,第二天进宫回太妃的话,又想到金太妃有了年纪,永益的话不能直接回,否则会把老太妃恼死。
锦国郡王只能自己揣着不痛快,编个假话回金太妃。
出宫的时候,锦国郡王直奔护国公府寻云展的不是,永益那么小怎么会知道正经的祖母只有太后娘娘,一定是慧姐教的,元二姑娘聪明过人,满京里谁不知道她难倒官学的先生,四位大学士一边倒的向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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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被封印术,无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