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了分红大会,全体员工聚了餐,安排人轮流看厂值班,便正式放了年假。
辛苦了一年,大伙是到了该休息一番,养精蓄锐的时候。
回到家里,田子欣第一句就说:“爸,妈,咱家现在已经富起来了,你们明年不用种地了,儿子赚钱养你们吧。”
田归农乐呵呵说:“儿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种了一辈子地,这不下地干活,我浑身就不舒服啊!”
“没什么不舒服,会习惯的。”田子欣笑道。
田归农也不说什么了,只是笑。
李翠香也在一旁只是笑。
你别说,下半年以来,老两口脸上的皱纹真似消失了不少。
田子欣从保险柜里取出五千元,先给了田归农两千,得意的问:“爸,这是还您的入股钱,借一千五,还两千,这利息够意思吧?”
田归农啥也不说,毫不犹豫的一把接过钱。
“哼,简直就是高利贷!”田子欣打趣,随即把剩下的三千元分成两份,递给老两口。
“这是儿子给你们过年打牌的钱,不要怕输,输了尽管找我要就是。”
田归农又毫不犹豫的伸手接了钱。
李翠香犹豫一下,也接了。
“哦,对了,儿子,你当初说赚了钱要带我和你娘出去旅游,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钱有了,地儿想好了没?”田归农突然想起儿子的承诺,忍不住问。
“那您想去哪啊。”
田归农笃定又认真的说:“我这辈子有两大愿望,第一就是去咱们的首都,看看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人民大会堂,顺便再看看敬爱的***和周总理办公的地方……”
“哈,最后那地您可进不去,前面的都可以,那第二个愿望呢?”田子欣忍俊不止。
未等田归农回答,李翠香抢着说:“当然是希望你早日成家,咱们好抱孙子呢。”
“哦,我还以为是想要我成为公家人呢。”田子欣忍不住笑了。
田归农也挠着头,尴尬的笑。
这时,胡红兵开着大卡车来了,带天子欣去镇上置办年货。
到了镇上,田子欣见到中意的二话不说,掏钱便买,也不还价。
牛肉买了一百斤,大草鱼二十条,野猪半头,野山羊一只……都是好东西;糖果,水果更是整麻袋的买,好烟好酒,烟花炮竹整箱整箱的提。
可谓财大气粗,十足的土豪作风。
买完了年货,田子欣又说去县城。
来到县里的供销社总部,直奔电器柜台,他想买一台彩电;这年头莫说什么超市,电器门市部,就是百货大楼都没有,整个县城能买到彩电就这一个地方。
田子欣瞧中了一款二十英寸的康佳彩电,花了一千二百元买下,原本也看上了一台沙松冰箱,考虑到夏天还没到,暂时放弃。
带着彩电,年货回家,老两口欢喜的下年货,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拆彩包装,装天线。
整个村子目前只有三台十六英寸的黑白电视,彩电这是第一台,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村民过来参观,大人小孩围了一屋子。
田子欣用一根竹竿在屋后,架了飞行器一样的天线,一边旋转,一边伸着脖子喊叫着问:“怎么样,图像清晰了一些没有啊。”
“雪花点多,左转一点。”
“雪花点还是多,再转一点,就一点点,不要太多。”
“转太多了,再右转一点。”
“好了,好了,就这样子了……”
“你们别光顾着让我转天线,电视机头上的两个小天线也可以转的。”田子欣在外面叫道。
“咦,神了,怎么我手一摸小天线,信号就好了许多。”
“那你就一直用手捏着啊,呵呵。”
“傻瓜,割块猪肉绑着不就行了么。”
“哈,那你试试看。”……
这时候的电视节目十分匮乏,加上又是用天线收信号,只能收到寥寥几个台,央视一套是铁定有的,鄂省电视台,加上播放港台电视剧的周边地方台,就这个样子,还并不是每个台都收的清晰。
动不动还要修正一下天线才行。
但人们还是被彩电里五光十色的画面吸引住了,之前可从没见过,不管节目好不好看,田家屋子里总是不缺观众。
老两口端出长条凳子给他们坐,碰到精彩的港台电视剧,那就是人山人海,跟录像厅差不多。
人们感受着剧中人物的海誓山盟,江湖情仇,悲欢离合,个个沉醉其中,如此如醉。
这时的港台电视剧道具简陋,场景布置如同儿戏,但贵在创作者的诚意,所以代入感还是蛮足的。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一帮土包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
今年家里的猪喂死了,田子欣就去隔壁村买了一头生猪回来杀。
这年头农村杀年猪可是件大事。
全家一年的肉食基本就靠它了,年前年后是吃肉的高峰期,剩下的腌制成腊肉,隔三岔五切几片下来炖炖莴笋,土豆,萝卜……如果治家治的好,一直可以接到来年的新鲜猪肉。
这时的猪是用草和树叶喂的,一般长不到两百斤,搞不好中途会喂死。
但肉确实是香,后世用饲料催起来的猪肉根本没法比的。
虽然就目前田家的经济实力,是不会缺肉吃的,但这天老两口还是一大早就起来忙碌。
这是多年的习惯。
生火,烧水,准备盆桶,案板……
罩着皮兜的屠夫雄赳赳,气昂昂的来了后,猪便被父子俩从猪圈里拖出来,合力提起来,死死的按在案板上。
那猪大概也知道大限将至,不甘就范,拼命的挣扎嚎叫。
二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有架不住的势头,李翠香连忙走过来帮忙按。
屠夫磨快了刀,磨卷起袖子,凶神恶煞般的嚷嚷道:“按住了,按住了,别让它乱动!”
一家三口使出吃奶的力,如临大敌,紧张的不得了。
刀尖对着猪喉咙比划几下,果断的一捅,又残忍的一搅。
“嗷……”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一道温血从猪喉咙喷出,喷入地上早已准备好的大木盆里。
“嗷!嗷……”猪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随着血越放越多,猪叫声从高亢渐渐归于歇竭,挣扎越来越无力,抽搐几下,才彻底死了。
一家三口才长如释重负的松了手。
接下来是烫毛,刮毛,开膛,剔骨,分肉的技术活……这些都是屠夫要做的。
老两口也没闲着,在一旁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脸上洋溢着喜悦。
傍晚,五花肉,猪血,红萝卜,大白菜,慢慢炖了一铁锅。
若在夏天,农村的夜晚还是蛮热闹的,老人在树下乘凉,大人围着有电视机的人家门口看电视,小孩子追赶着躲猫猫,抓萤火虫,满村子的撒欢。
现在是年关,一阵风刮来,冷飕飕的从村头刮到村尾,实在没有出门的心情。
但即使这样,家里还是来了一群等着看电视的人,县电视台正在播放谢贤,汪明荃主演的《万山水千山总是情》,每晚五级连放,量大管饱。
注:砖瓦厂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将是新的情节转换,主角开始真正起,感情线也随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