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妈也是真的说,就让你一直在这工厂里做到死……不过……”
“……儿子……这外边可不像是工厂里边……”
“……辞职了啊……小伟,妈也不是说逼你就一定要按着妈说得那样一定在厂里工作……”
时间快速变换着。
一个个通话中,那堕落成诡者韩伟脸上愈加显得焦躁,甚至是挣扎着。
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来回转着视线,似乎是溺水的人再找一根救命的稻草。
“……儿子,还有房租的事情……这么多年了,是该涨了,不过你跟你俞叔再磨磨……你就说妈还在住院,外边就你一个人挣钱,让他看我们也租这么多年了,少涨一点……”
“……儿子,小伟?小伟……”
又是一个电话过后,
这一次是韩伟结束了电话,
他将手机扔到了一旁,紧跟着挺直的腰背重新松垮,
先是起身,跟着又重新坐下,
脸上带着焦躁甚至痛苦,张着嘴,喘着粗气,眼底带着血丝,不停地在屋里来回张望。
沉重的喘息声中,韩伟似乎依旧喘不过气来,呼吸愈加有些急促,
动作越快地在屋里来回张望,手抬了起来,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咚咚……咚咚咚……”
就在这时候,客厅门被敲响了,
沉重喘息着的韩伟一下顿住了动作,松垮下的腰背一下重新挺得笔直,只是眼睛睁着,眼底还带着些血丝。
“……韩伟啊,我是你俞叔!”
“……咚咚,”
“开下门,我跟你说点事儿。”
屋门外,响起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嗡嗡……嗡嗡嗡……”
而同时,被韩伟扔到沙发旁边的手机再响了起来,是他母亲再重拨过来的。
韩伟颤抖了下身子,紧跟着腰背反复挺直又再缓缓松垮下去,
脸上痛苦着,甚至挣扎着,瞪着的眼睛里,布满着的血丝越多。
陈沦三人,这会儿依旧在这客厅旁边站着。
陈沦目光在那被敲响的客厅门上落了下,再自然转过,落在身前,
身前那挣扎痛苦着的韩伟,和那沙发上反复震动响着铃声的手机,就映在陈沦眼底。
那手机还持续着响着,似乎已经有些超过原本的响铃时间,
屋门外,那中年男人的声响也不停混杂着那敲门声传进来。
“……咚咚……”
“……嗡嗡……”
“韩伟,你在家里没有啊,我是你俞叔……你开下门,我跟你说点事儿。”
韩伟就在那沙发上,不停端坐着,又再松垮下腰背,
脸上愈加痛苦,渐朝着沙发跟前的地上缩了下去,
脸上愈加挣扎,甚至有些狰狞,张大着嘴,死死瞪着眼前。
韩伟在地上趴着,渐低下了头,渐再顿住了所有动作。
跟着,
韩伟再缓缓地重新抬起了头,
眼底没了挣扎和焦躁,脸上也没了痛苦,只剩下死寂般的平静。
这时候,那沙发上反复震动着的铃声停了。
那屋门外,敲着门的中年人似乎是见没人开门,也准备离开了。
“……没再屋里吗?不应该啊……还得跑一趟……真是……”
那屋门外传进来的细微话语声中。
堕落成诡者韩伟一点点木然地重新爬起了身,往着门边走去。
“……哎,小伟,你在啊。”
门外的中年人正准备离开,门开了。
笑着招呼了声,就从韩伟身侧走进了屋里。
“……小伟啊,今天叔来也没别得事儿,还是前些天说得那事儿。”
“……就是我亲戚屋里有个小孩,来我们这边市里读书,需要个房子住……你说我这也没办法不是……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那中年人说着话,不经意瞥了几眼韩伟手上的疤和轻微的畸变。
“……而且,那什么……咳咳……这一个楼底下的邻居都在说……你说是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中年人说着话,还往旁边走开了点。
“……俞叔,我能在这儿再多住一段时间吗,等我妈从医院回来我们就搬。”
韩伟脸上没了焦躁,只是平静,或者说木然地对着这中年人再说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这……就是我那亲戚人都说好了,就这两天就要搬进来了,我还得给帮忙收拾下不是……”
中年男人说着话,再瞥了眼韩伟手上疤痕和轻微畸变痕迹,
“……而且你这……就是这楼底下邻居,小区里的其他人都在我跟前不停的念叨,每回遇到了都说……小伟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
中年人脸上为难着说道。
“……那我去收拾东西。”
韩伟木然着再望着这中年人说了句,就往着卧室里走了。
“……倒不用这么着急……”
中年人说着,再瞥了眼韩伟手上的疤和畸变痕迹,声音却越低,也没阻拦。
旁边,
陈沦三人就站着,看着这韩伟和这中年人的交流,
看着那韩伟木然着走进了卧室,再转过些目光,落在那沙发椅背上,
椅背上,还摆着那布偶,布偶靠在墙上,拧着头,正死死盯着那中年人,中年人每动一下,那布偶的头也跟着变换一下方向。
这时候,
韩伟在拎着个编织袋子,抱着些衣物走了出来,
那中年人看着韩伟,下意识地不禁往旁边退了下,害怕和韩伟发生身体接触。
“……需要帮忙吗?”
又顿住动作,中年人有些尴尬地问道。
韩伟木然望了他一眼,眼底死寂如同死水,再低下头,坐在沙发边上,往编织袋子里捡着衣服。
“……小伟,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说你们都住这么多年了吧,我也不是说就非要把你们赶走。”
“……这实在是吧,你这……对吧。你肯定也明白……现在这世道这么个样……哪儿都在出事儿……不是什么寄生虫病,就是什么传染病,还有些暴力事件……你说是吧……”
那中年人就站咋餐桌旁边,遥遥望着沙发边上坐着,木然收拾着东西的韩伟,不停说着,似乎想解释下什么,但一句话也没讲明白,最后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韩伟往袋子里捡着衣服,眼看编织袋子就要装满了,韩伟动作渐缓,而木然死寂的眼底却再萌发出一些茫然出来,
一如当初他从医院一个人出来时。
“……俞叔,你说我该去哪?”
他不知道去哪了。
“……你要是等你母亲的话,可以在隔壁小区……你看这隔壁好多个小区是吧……”
那中年人有些不自在地说着,转过头,望着窗户外,似乎是给韩伟指着周围些小区,但更像是在躲避韩伟的目光。
韩伟渐停下了动作,缓缓抬起了头,望向那中年男人,再望向前侧,
动作愈加有些僵硬而滞涩,他站起了身,放下了衣服。
一点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挺直着腰背,目光往前,正襟危坐。
手上的疤痕和轻微畸变消失了,而从侧面看,韩伟整个身体再快速变厚,原本的骨骼后皮肉下,再迅速鼓起来一幅骨架,如同提现木偶般,布偶般,支撑着韩伟的动作和身体。
而旁边中年人的声音没了,身影快速畸变着,往着地上匍匐了下去。
陈沦三人依旧站在旁侧,看着这一幕。
束柔转过视线,看了眼那餐桌旁边地上,匍匐着的,已经畸变的身影。
再望向了那堕落成诡者。
陈沦目光平静,依旧落在那堕落成诡者韩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