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郡、临淄。
小圣贤庄内,传出悠长的读书声。
是颜路正在教导大家读书。
然而,全无兴致可言的嬴颖却放下手中的书本,向颜路抛了一个媚眼,喜笑颜开道:“颜路哥哥,我饿了,想吃庖丁大厨的叫花鸡,行不行嘛...”
她与颜路关系不错。
当初嬴渊举家搬到齐郡的时候,颜路时常在齐王府居住。
甚至现在偶尔也会在齐王府内休息几日。
对于他来讲,齐王府以及咸阳城的冠军侯府,都是他的第二个家。
当然,眼下的嬴渊与田蓁闹了些矛盾,导致他不敢前往齐王府居住了。
前几日齐王府摆下一个家宴,邀请颜路,他没敢去,怕被训。
主要是嬴渊不在家,他这个做小弟的,免不了会被嫂子训斥两句。
有次嬴渊河花酒,找了一个理由,说是去与颜路一同探讨世间大道,田蓁将信将疑。
后来焰灵姬背着他从青楼离开,田蓁大怒至极,去找颜路,他还厚颜无耻的给嬴渊打掩护。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田蓁只要看到颜路与嬴渊站在一起,便时不时的骂上一两句,导致他都有阴影了。
“再忍忍,待会才到饭点。”
颜路小声知会嬴颖。
对于这个女孩子,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他将嬴言与嬴颖,都视为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
“读书好无聊。”
嬴颖双手托腮,百无聊赖。
见状,颜路微微摇头,说道:“今日我带你回家,算算时间,嬴庆应该是傍晚回城。”
“我哥哥要回来了?”
嬴颖的双眼里,突然有光芒在闪烁。
他只要与嬴庆待在一起,即使安安静静的,也觉着开心。
“没错,但是为了防止王后以及你的母亲要检查你的功课,你最好将最近几日所学到的文章在回味一番,否则,到了那个时候,我可帮不了你了。”
颜路苦口婆心。
嬴颖慌忙点头。
当日正午。
伏念将颜路喊到一处偏殿里。
而张良早已在此处恭候多时。
“师兄,好久没见。”张良作揖。
颜路皱眉道:“你还敢回来?”
张良笑道:“师兄总不至于将我的下落告知王爷吧?”
颜路摇了摇头,“即使我不说,你又能躲得过锦衣卫的眼睛?”
张良一时无言。
一路走来,他与墨家、流沙等人,几乎都是易装。
不然的话,只怕早就被锦衣卫的人发现了。
伏念道:“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我等三兄弟,切记要齐心协力,等当前政局稳定之后,我自会请求齐王宽恕,让三师弟光明正大的步入小圣贤庄,今后不至于这般藏头露尾了。”
颜路道:“只怕此事将会异常艰难,王爷已经说了,张良一日不向他效忠,那么他一日就不会放过三师弟。”
张良愁眉苦脸道:“其实,今日来到这里,是有一事相求,还望两位师兄能够答应。”
“什么事情?居然让你这般重视?”伏念好奇道。
张良直言道:“有几个孩子,燕丹之女月儿、荆轲之子天明、项燕长孙项羽,此三子均已被帝国通缉,我将他们带在身边极为不便,希望师兄可以暂时收留他们三人。
当然,我已经将他们的名字改了,他们三人也绝对不会给小圣贤庄带来任何威胁。”
由于盖聂等人的修为没有减少,所以月神也没有可趁之机,将月儿掳走。
“三师弟,你知道这样的做法,乃为不忠?”伏念眉头深皱。
颜路默不作声。
其实这种事情,在他眼里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辈们的恩怨,没有必要殃及晚辈。
张良深深作揖道:“师弟知道自己的举动,给两位师兄带来很严重的麻烦,但是情势如此,师弟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这座天下更好而已。”
伏念与颜路其实并不清楚,对方已经把他们二人算计到了。
甚至,他为了一己之私,可以不顾小圣贤庄的生死存亡。
但是他还非要装着很仁义的一面,让伏念与颜路为他做些事情。
今日的临淄城迎来淅淅沥沥的小雨。
城外一处山涧,有着一个环山而建的房屋,干净朴素简洁大气。
一袭蓑衣的中年男子拿着吊杆在一条小溪旁盘腿坐下。
鱼没上来几条,盖聂却来到了此处。
他是孤身一人来此。
“在下拜见王爷。”
他向垂钓之人作揖。
言语间充满着无穷敬意。
在他面前的人,正是这个全天下,除了嬴政之外,最尊贵的男子,当世唯一的‘王’,嬴渊!
“既然来到临淄城了,不好好藏起来,却跑到孤这里,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世上多年没有嬴渊的消息,但是他的一言一行,却对这个天下,依旧产生着深远的影响。
盖聂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言,反而还感到一种莫大压力,一种堪比嬴政带给自己的压力。
“旁人不知王爷,可是在下却了解。或许从我们踏进齐郡的土地之时,王爷就已经知道我们已经来了,而王爷之所以不选择对我们出手,应该是有所考虑。”
盖聂很了解嬴渊的实力。
普天之下,没有一件事情,能够瞒过他的眼睛。
纵然他是背对着盖聂,但造成的那种压迫感,依旧让人提心吊胆。
“孤已经隐居,世事不愿过问,你们想做什么,孤也不感兴趣,只是如果皇帝要派人来抓你等,那么,孤也默许此事。”
世人都知道齐郡乃是嬴渊的地盘。
就连嬴政想要派人前往齐郡查案子或者抓人,都要提前给他打声招呼。
而他这番话,无异于是将盖聂推向了对立面,只不过没有一棒子打死,还有商谈的余地。
“王爷,此番在下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希望王爷能够答应。”
盖聂单膝跪地。
嬴渊没有转身,依旧在专心致志的垂钓,“你是想说,荆轲的孩子荆天明?”
盖聂点了点头,直言道:“这个孩子淳朴,跟在我身边,只怕时常会面临着明枪暗箭,希望王爷能够看在昔日故人的一些薄面上,对这个孩子网开一面。”
“哼。”
嬴渊有些不悦,“你把孤当做什么人了?孤几时会向一个孩子动手?回去吧,你现在不适合来见孤,记住,你已经成为了大秦的敌人!”
“王爷,抱歉!”
盖聂单膝下跪,深深作揖。
他对嬴渊有着极强的尊重感。
他知道,自己今日来到此处,若非嬴渊示意,只怕很难接近到清雅小筑。
盖聂离开之后,嬴渊将手中的鱼竿扔进小溪当中,缓缓起身,抬头望向苍穹,深邃而又具有力量的眼神,似可吞噬一切。
他喃喃说道:“江湖静了很久,是时候该有些波澜壮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