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在试探柳诗妃的态度,柳诗妃自然也会观察自己的夫君,两人年纪阅历相差甚远,自然要瞧一瞧自己天定的良缘到底如何。
不过还好,夏凡的选择没有让她失望,大丈夫,如果连家仇都能放下,那这个人肯定不值得她托付。
既然夫君要报仇,那她身为夏凡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正妻自然要全力相助,姜国不足为虑,现在姜国下面那人不敢与她叫板,主要是云海书院的那群人。
此事先且不说,她当年横行年轻一代时,没少被云海书院的那群酸儒大骂妖女。
儒家重礼,凡俗缛节甚多,她们魔宗最看不惯这个,自然在行事上与儒家格格不入。
况且她一介女子之身,却能威压当时年轻一代,加上行事过于张扬,被骂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
只不过如今今非昔比,当年大骂她妖女之人,如今要不身死,要不也才是区区天象境,与她拉开距离的差距越来越大,正好趁此机会,找找当年的场子,既能为夫君报家仇,还能替自己出一口气。
如今重穿当年的血衣就代表她要亲自下场干架了。
学海山顶,云海崖畔,今日她便看看,这群所谓的读书人,还有何脸面在此大放厥词。
而林素看着自己的好友,一时间不禁感慨万千。
当年的魔女似乎又回来了,还是那般张扬放肆,还是那般强势,不知不觉已经三十多年没见过她这般样子了。
她最为放肆的时期还是当属横行不祥之地的时候,那会,时不时就有一道红影主动出击去找那些异族的麻烦。
也正是那段时间,不祥之地内,时不时的就会爆发战争,魔宗老祖们也有意让她出手,一来是磨炼修为,毕竟她的修为不是靠自己苦修得来的,二来彰显肌肉,不光是告诉不祥之地的异族,也同样在告诉人域其他宗门,我魔宗虽然没了一位上三境,但又诞生了一位,没有青黄不接。
直到她年轻气盛,强扣天门重伤垂死,这才让她消停了下来。
但如今,韬光养晦三十余载,如今的那人又回来了,定要让人见识见识出云剑的锋芒。
“诗妃,为何要突然找云海书院的麻烦?”林素问道。
事出必定有因,哪怕柳诗妃再怎么张扬,但到了她现在这样的修为,自然不会过于意气用事,她不信眼前这人只是突然想起几十年前受的气,就举全宗之力找云海书院的麻烦。
闻言,柳诗妃手臂一挥,玄光之中浮现了夏凡站立在娄清雪坟前十八日的景象,尤其是上方那团黑云之势,格外显眼。
“这是......成道之势?”
“小家伙居然印证自己的道了?”
林素捂着嘴,惊道。
就连她也是最近些年才有了眉目,开始慢慢印证自己的道,但夏凡才多大?
“是啊,不过他这条路并不好走,而且十分凶险,远不如我等那般顺其自然来的安全,一旦发生意外,后果难料!”
她们这些人都是经过时间的推移,伴随着战场上的厮杀才渐渐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其中有一个积累的过程。
但夏凡这种情况不同,他是被外界刺激,从而被迫的选择,强行灌输,要不然哪来的这满身的戾气。
“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啊,发生什么事了?”林素不解的问道。
对此,柳诗妃也没有瞒着,将夏凡最近遇到的事情大概的讲了一遍,然后林素就沉默了。
“小家伙还有家人在?怎么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听他提起过?”
柳诗妃摇头,不要说林素了,就连她这个正妻也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亲人在世。
当年史三金等人将他掳来,时间紧迫,直接就拜堂成亲了,然后柳诗妃就开始了长达五年的闭关,加上夏凡从小便灵智早开,也不像其他孩童那般哭闹,反而将自己照顾的很好,这不禁让两人忘记了这茬。
等到她五年后出关,长大些的夏凡就更是一副无所谓的状态,根本也没说过他还有家人在世的事。
“修行之路本就多灾多难,有些坎,掉进去了叫挫折,爬出来了,就是成长,成长没有好坏,只是让他的路更宽罢了。”
“而我知道,此仇不报,他道势难成。”
“敢阻我夫君成道者,死仇!”
“哪怕是云海书院,我也要让他们脱一层皮,去准备吧!”
看着一脸淡然的柳诗妃,林素突然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京城,金銮殿上。
“放肆!!!”
丰德帝一把将手上的奏折摔在地上,怒喝道。
刚刚来人传报,南州境内,锦城之地,一州刺史被屠满门,县令一家亦然,外加数十名守备军以及一队精锐尽数被屠,简直是要造反的节奏。
最不能让他忍受的是,那人居然还在强上留下了一首反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光听这诗就觉得杀气阵阵,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他姜国皇室的宣战。
“陛下,臣接到消息,对方称自己夏凡,而且是对着盈王来的,甚至还扬言,要取昭容郡主性命,实属放肆,求陛下下旨西厂,命斩妖司前去捉拿,以正国威!”
说话的乃是兵部尚书江翰海,也是他最先得到的消息。
对此,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哗然,站在前方的宰相柳建德更是心中一惊。
夏凡,这个名字他可是不陌生,要知道,几个月前对方还曾来他家中做客,对方虽然是魔宗弟子,但看上去也不像动不动就灭人满门的魔头啊?
更何况杀的还是章刺史一家,要不是皇帝也曾召见于对方,要不是自己那天主动去汇报,他都不敢想象,发生了这种事自己能否置身事外。
果然,听到这话,丰德帝面如沉水,夏凡,他自然是不陌生,而且要是他的话,那就很好理解为什么守备军惨死了。
要知道那可是现在的人榜天骄,他们姜国出尘众多,但大多数都是那种批量培养出来的士兵,战力远远不如宗门弟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功伐手段,打不过对方也正常。
而且夏凡的去向他是知道的,就是南州方向,走的还是水路,这么一想,十有八九不是重名。
“呵~~好啊,好一个夏凡,难怪能有如此文采,连些首反诗都能这般,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他是魔宗弟子,我就不敢杀他吗?”
“魔宗强,我姜国也不是吃素的!”
“来人!命斩妖司派人,将那夏凡给我缉拿归案,不得有误!”
丰德帝怒不可遏的喊道。
他乃是一国之君,虽然天赋不强,但等到日后退位,凭借着姜国国运,晋升天象境还是不难的,怎可让区区一名弟子如此放肆。
如果这次他不作为,那朝堂上下将人心惶惶,所以哪怕他并不想与魔宗交恶,那也没办法了,总得将人带回来,对方的身份他也只能象征似的惩罚一下,然后联系魔宗之人,将其带回。
此时,一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中年人站出来躬身道:
“陛下,臣以为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此人留下诗词,并且明确了时间,而且据江大人得到的消息来看,那人似乎是想来京城找盈王寻仇,我们只需等待其上门即可,这样比较省时省力!”
说话之人乃是礼部侍郎,云海书院在朝中的一名官员,看起来年纪不大,实则已经不小,天赋不够,只能在朝堂之上熬日子。
闻言,文武百官皆是赞同,柳建德此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想求情,但此时人证物证具在,他现在求情无疑是给自己政敌把柄,只能待事情尘埃落定,看看能不能想些办法了。
凡间有凡间的动向,修行界有自己的事情发生,最近,很多宗门都率领一众天才弟子朝着云海书院赶去,为得就是不久之后的秘境开启。
莫惊春与李观棋二人此时刚刚出关,一个月的时间让两人的伤势恢复如初,钱芊早就被四海阁接走,应该也快恢复了。
而盈州之地的那处墓穴情况他们也上报给了宗门长老,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解决完毕。
两人商量一番,齐齐动身赶往云海书院,加上有李观棋这个东道主,想着提前去上几日也无妨。
此时的夏凡正脚踏出云,急速朝着京城方向赶去。
来时两个月的时间,但此时,仅仅十天他就已经到了京城范围之内。
一道虹光划过天边,伴随着蒙蒙细雨,直直的落在京城城门外不远处化作了一名白衣公子。
很快,他的这身打扮就吸引了来往行人的注意。
只见夏凡此时明明是一位白衣的俊俏公子,但其身后却背着一块墓碑,墓碑后面插着一柄长剑,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直直的站在原地,周围的行人见此不禁投来异样的眼光,而且稍微离的近一点就会感觉胸闷,暴躁,所以很快他周围就被空了出来。
“这人谁啊?怎么还背着墓碑,真晦气!”
“就是就是,我今天还想赌两把呢!”
“哎,这公子长的还真是俊俏,可惜了,脑子不正常!”
周围的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过这些夏凡就如同没听到一般,死死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城门。
“娄姑娘,我们到京城了,没有锦城漂亮,对吧!”
夏凡低声呢喃,随即胸膛之内,滚滚杀意透身而出,直入云霄,很快,本就阴沉的天空更加阴沉,宛如大雨将至。
周围的人群见此,连忙加快脚步,奔回家中,很快,整个城门之前,只剩下一位手执油纸伞的年轻人站立。
头顶黑云压势,随他站在城门之外,遥看京城,宛如滔天巨浪,威压人间将王。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滚滚乌云裹挟着道势,冲天杀意让京城之中众多修为高深之人望了过来,更有甚者快速朝城门方向聚集。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饮酒看相斗,朝中派系林立,看不上盈王者也不在少数,并不是每个人都想管这闲事的。
感受着众多人朝这边汇聚,夏凡手臂一挥,一把纸钱撒落轻声道:
“杀穿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