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宴独自一人离开谭家之后,也没在外多逗留,等回了之前那条小巷尽头的宅子里,等了没多久,楚牧三人也就跟着回来。
见谢云宴先回来了,楚牧顿时惊讶:“谢大人,您怎么先回来了?”
他在屋中看了一圈,才发现跟着谢云宴离开的元福他们都不在,他不由问道,
“朱三他们呢?”
眼前三人之中,唯有邱刚也是萧家旧臣,跟朱三一样,是萧家暗卫之一。
谢云宴自然无须瞒着他什么,只是还有楚牧和常一喜在,他却不打算将宿钢的事情说出来。
那批宿钢他另有打算,用的好的话,说不定能提前搞翻了豫国公府,而且对于他之后的打算也有助力。
谢云宴说道:“我们去了谭家之后,遇到了谭金。”
“之前官船上的那批东西的确是在谭家,温志虎为了瞒着外人也下了功夫,只是谭银耳根子太灵,周围又有漕司的人盯着,我们没找到机会进去探清具体是什么。”
“我让元福和朱三留在了谭家那边,先盯着谭家兄弟,看能不能找机会混进去看看。”
说完他看向几人,
“你们呢,这一趟可有收获?”
楚牧和常一喜是庆帝的人,谢云宴神色太过自然,且这一路上也没瞒过他们什么。
他们丝毫没有怀疑谢云宴说了谎,只以为他真的没有探清楚什么,才将元福他们留在谭家那边。
楚牧开口说道:“收获是有一些,谢大人果然说的没错,那温家和悦来楼的确是开了暗渠,出入口的位置更是十分隐蔽,在一家烟柳阁的后舍。”
“若非是谢大人得到了消息,我等再去查探,绝不会想到那里居然能够直通温家和悦来楼。”
他们照着谢云宴的话去查的时候,刚开始什么也没查到,那外湖周围除了一条入目可见的河道之外根本没什么暗渠,他们还以为谢云宴得到的消息是假的。
还是常一喜心细,又查了一遍,这才在那家烟柳阁后舍的水上竹林旁,找到了那两个暗渠的入口。
“我们悄悄潜进去看过,那两条暗渠挖的极深,也的确是朝着镇子里面走的,只不过没走多远就遇上了看守的人。”
“怕打草惊蛇,我们没敢进去试探,直接退了出来。”
谢云宴闻言说道:“不进去是对的,那两条暗渠是温志虎留给他和高安的退路,也是他们运送东西往来的密道,万一你们进去惊动了他们,温志虎必定会起疑。”
常一喜在旁说道:“谢大人,眼下已经查明了那暗渠,也探清楚了官船上的东西在何处,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楚牧也是开口:“咱们来仙阳前前后后已经近十日了,京中那边留不住漕司的人太久,豫国公府那边怕也会起疑。”
“谢大人,陛下已经派人来催,咱们恐怕得尽快给个结果才行。”
邱刚闻言脸色顿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漕运司贪腐之事拖了数年,上下沆瀣一气,关系繁杂不说处处皆是危险,岂是说查清楚就能查得清楚的,换做旁人,别说是十日,就算是数月也未必能靠的近漕运司半步,你们如今还嫌我家公子查的太慢不成?”
楚牧脸色微变:“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抬眼对着谢云宴,
“谢大人,陛下让我等协助大人查案,我等自然是视大人马首是瞻,也绝不敢有半点质疑之意,只是谢大人也知道京中情形,漕运司之事关系重大,陛下也拖不住朝中太久。”
“若一直没有进展,我等也没办法跟陛下交代……”
“你!”
邱刚闻言气急,只觉得这些人说的好听。
当初离京时庆帝就将所有事情压在自家公子身上,如今前后不到一月,就想要个结果,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漕运司的事情若真那么好查,也不会这么多年也无人能够朝其伸手。
邱刚想要说话,谢云宴伸手拦了他:“好了。”
他看了邱刚一眼,让他噤声之后,这才朝着楚牧说道,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仙阳这边也用不了多久。”
“之前去谭家的时候,我听到谭金跟谭银说,温志虎后天夜里会将谭家那批东西押送出城,到时候咱们想办法在半道上将东西截了。”
“想要定温志虎的罪,查清楚漕运司上下到底在干什么,那批东西至关重要。”
谢云宴抬眼对着楚牧说道,
“你们先在此处等一会儿,我回去写一封书信,你们派人送回京城交给陛下,我会将仙阳的事情与陛下说清。”
“至于其他的你们不必多管,天亮之后出城点齐人马,等我消息,后天夜里漕司的东西送出城后就直接动手,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能不能拿下温志虎,打开漕运司缺口,就看这一次。”
楚牧和常一喜闻言都是脸上一喜,他们不怕跟人动手,就怕一直拖着毫无动静。
“谢大人放心,我等定会安排好。楚牧说道。
谢云宴转头对着邱刚说道:“你等下跟我回悦来楼一趟,将呈交给陛下的东西带回来给楚牧他们,顺道我有点东西也得捎回京城,交我四哥。”
邱刚点头:“是,公子。”
谢云宴叮嘱了楚牧和常一喜后,就带着邱刚离开,等他走后,常一喜就皱眉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谢大人好像有事情瞒着咱们?”
楚牧疑惑:“瞒着咱们?”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常一喜也说不上来。
谢云宴说话行事都在他们眼下,且事事都与陛下禀报,看着也没什么遮掩,可他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半刻想不出来。
楚牧听着他的话顿时哂笑:“得了吧,我看你是想太多了。”
“谢大人这一路上有什么事情都没瞒过咱们,况且仙阳的事情咱们都知道,他身边也跟的有咱们的人,哪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咱们?”
他们奉命跟着谢云宴来调查漕运之事,协助他只是其一,同样也奉皇命监视谢云宴。
这一路上看似是谢云宴做主,可实际上他们从未全然听从过谢云宴吩咐,哪怕这次他们在城外,那谢云宴和苏锦沅身边也都有他们的人盯着。
谢云宴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他们一清二楚,他能有什么瞒得住他们的?
楚牧走到一旁端着茶杯灌了一口,才继续说道,
“你别忘了,谢大人如今可是已经被卸了官职,他奉陛下之命暗中调查漕运之事,本就是凶险至极,但凡走漏半点消息被人察觉,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整个朝中只有陛下才能护得住他,也只有陛下才跟他是一边的,他有什么好瞒着陛下的?”
人都有私心,可私心的前提是有利可图。
谢云宴接下调查漕运的事情,就已经是将他自己置于了风口浪尖,无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还是之后对付漕运司上下,都得倚仗陛下的威势。
这种情况下,他瞒着他们有什么好处?
除非谢云宴想要跟漕运司的人同流合污,或者是想以一己之力对付他们。
前者,陛下绝不会容他,谢云宴也没那个机会,而后者,除非谢云宴疯了,否则他就算脑子进了水也不可能那么做。
常一喜听着楚牧的话,想了想觉得也对。
温志虎跟谢云宴没有半点交情,仙阳的事情办好之后对谢云宴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一路上谢云宴做的事情也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也没什么能瞒得住他们。
常一喜低声说道:“可能是我多想了。”
楚牧拍了拍他肩膀:“你就别想太多了,后天夜里还得动手截东西,明天出城之后,先召集好人手,可别出了差错。”
他说完后道,
“我倒是想要知道,温志虎他们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居然这么隐秘。”
常一喜闻言也是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