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毕可汗无精打采的返回到了马邑郡郡守府。
说起来,自己的父亲启民可汗能够坐稳汗位,甚至统治**厥,还是多亏了大隋的帮助。
大隋的强大,在自己幼小的时候,也曾听父亲多次提起过。可是偏偏自己继任汗位之后,那大隋施展诡计杀死了史蜀胡悉。
史蜀胡悉是自己的宠臣,自那时起,自己便对大隋抱有极深的怨念。后来听闻高句丽竟然挡住了大隋百万大军。
于是,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也率军南下,想要吃上一口肉。开始的时候,倒还算顺利,可自从真正与大隋皇帝交锋之后,便屡战屡败。……
始毕可汗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取过纸笔,开始亲自书写降书。原本结社率想要帮忙,却被他呵斥了出去。
自己已经无所谓了,这等污点绝不能留在儿子身上。一个时辰之后,他便亲自带着降书,来到了大隋军营之前。
没有亲兵随行,只有爱将叱吉设独自陪伴。殷虎早就得了旨意,守在大营外面,见始毕可汗来了,命令手下通报,然后引领这始毕可汗向中军帐而去。
“天可汗,降书已经写好,请您过目。”始毕可汗心情沉重的上前对杨英施礼,然后双手恭敬的将降书举过头顶。
太监总管秦三撇着嘴,将降书接过去,然后恭恭敬敬的放到了杨英身前的桌案上。
“咄吉世,这降书朕也不用看了,咱们还是说一下纳降的条件吧。”杨英摆手示意,有人将一个坐墩搬了过来。
始毕可汗尽管心中有些不忿,可又不能发作,只得欠身落座。叱吉设面无表情的站在其身后,小心戒备。
“天可汗,吾愿意臣服于大隋,退还马邑郡、榆林郡、定襄郡、九原郡四郡之地,并依照旧例,每年向大隋进贡战马三千匹,牛羊五千头。
此乃先父与大隋皇帝亲口所定,非是属下信手而书。莫非天可汗对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哈哈,……”杨英一阵冷笑。“咄吉世,你误会了。若是你突厥始终未曾犯我大隋边境,臣服于大隋,这些自然不会更改。
可如今尔以臣伐君,犯我大隋四郡之地,理当归还;既然是臣服,那每年的进贡也是惯例,理当如数缴纳。
可朕亲率大军于此,粮草损耗不小。更兼四郡之地的百姓,饱受尔等劫掳之苦,这笔账却不能不算啊。”
“天可汗,我突厥之民不善耕种,无法为您弥补粮草。若是天可汗同意,吾愿意再奉上战马两千匹,牛羊五千头,算作对天可汗此次的补偿,如何?”
始毕可汗虽然十分心痛,可还是不得不加上一些筹码。谁让自己战场失利,不是人家的对手呢?
“不!朕不需要你的战马和牛羊,毕竟若是突厥各部因此而生存困难,还会作乱。此绝非朕之所愿尔。”
出乎始毕可汗的意料,杨英直接摇头否决了。这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接下来杨英的话,让他略微有些迟疑。
“我大隋内部朔方郡有梁师都叛乱,武威郡有李轨作乱,图谋不轨。此两地均与**厥接壤。
朕意你可亲率手下大军,协助朕战而胜之。如此,便算作对朕行军所耗粮草的补偿。尔以为此策如何?”
杨英为什么不对突厥斩尽杀绝?为什么不率军直捣突厥牙帐?主要还是内乱未曾平复,时机不到。
先前的农民起义军还没有消灭,士族也开始纷纷自立为王。尤其隐藏在暗处的宇文述、李渊等不确定因素,让他实在不放心大后方。
此番,他以火炮震慑住突厥,命虞世南利用舆论,可以瓦解一些观望者的心思,只能算作预防。
而那些已经冒头,打起了大旗的,就要用雷霆手段直接镇杀。只是单凭他自己的实力,现在有些力不从心,这才打起了突厥的主意。
始毕可汗如今手下还有十余万大军,那可不是小数目。若是用来对付李轨和梁师都,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始毕可汗顿时有些左右为难。大军行动,可是消耗不少啊。尤其是一旦冲锋陷阵,必有折损。
尤其是打下地盘来之后,也还是人家大隋的,自己最终什么也得不到,这明显就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可若是不答应的话,大隋皇帝必然不能干休。此时他也想通了,杨英为何要纳降,而不是直接挥师攻城。这分明是看上了自己手下的十万大军,不想有所折损。
“怎么?你可是还有什么顾虑么?”杨英见始毕可汗在那里迟疑,顿时将脸往下一沉,语气略带不善。
“不敢,只是还望天可汗明鉴,如今我突厥军已经毫无斗志,若是去征讨梁师都、李轨,必会损失惨重,我……”
“好了,”杨英直接将其打断,不让他再说下去。“休要说朕无情,今日朕便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尔率手下大军,协助朕攻打梁师都、李轨。待到功成之后,朕会还你一万突厥降兵;
其二,尔为了让朕安心杀敌,自动解散手下大军。整个突厥,除可留存一万安民的军士外,不可再有其他军士。
否则的话,朕必亲率大军将其彻底击溃,更不介意再于突厥牙帐,用万数大军重置一京观,以慑天下!”
杨英说话掷地有声,字字句句如同利刃一般扎在始毕可汗的心头上。这还有的选吗?第二条无疑是一条死路啊。
只留一万大军够干嘛的?大隋倒是可以放心了。只是若西突厥来犯,自己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任人摆布了。
“天可汗,吾愿意为大隋攻打梁师都、李轨。”始毕可汗最终还是违心的做出了当打手的选择。
“只是,天可汗所说的一万降兵如今何在?可否现在就交由吾来指挥,也好让他们能够在阵前立功。”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万降兵一直被杨英关押在新兴郡。
当时有两万人被俘,其中两千余人被杀,垒成京观,立于云中河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