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东侧,城下的反王正是常败反王刘元进。
这个倒霉蛋几次和吐万绪对战,都被追着屁股打,若非先前当游侠时,对这江南一带的地理十分熟悉,早就被剿灭了。
原本他是想占据西侧城墙的,可后来发现杜伏威自六合县而来的时候,他便小心的转移了阵地,来到东侧。
对于杜伏威此人,他也有所耳闻的。听闻是杜伏威来此,他觉得西侧还是留给他吧,否则说不定哪天自己手下的叛军便都被其给招揽过去了。
于是他假模假样的说起,西侧杜伏威有历阳和六合县做为依托,攻打起来最为合适。而自己手下都善水战,在东侧攻城有运河做为依托才较为妥当。
杜伏威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如何评价自己,便也点头应下。如今刘元进也在中军帐内,召集手下的朱燮和管崇商议攻城之事。
“二位将军,如今四路反王齐聚江都,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这江都郡先前我也曾进入其中过,修的十分坚固,着实难攻。
如今和其他几路反王相比,我等兵士最少,势力最弱。若是不能一举拿下江都,更无落脚之处,就算推翻了大隋,也不过是为他人暖了洞房。
不知二位将军可有什么高见,若是能够让吾率先进入江都城,领先于其他反王,则是大功一件。”
“将军,那吐万绪绝非等闲之辈,先前数战,我等皆无胜数。此番对方有高城依托,却叫我等如何取胜?”
管崇连连摇头叹息,将近一年的时间了,虽然是江南挑起反隋大旗最早的,可如今也是混的最惨的。
尤其手下那些兵丁,现在面对吐万绪的大旗都已经有了心理阴影。这次若不是有其他三路反王在,他们绝不敢前来凑热闹。
本来他们也是打算过来捡便宜的,哪里想过如何破城?至于几路反王争夺皇位,与自己何干?
“哼,管将军休要口无遮拦,这乃是军中,若是动摇了军心,小心军法从事!”刘元进将眼一瞪,心中不快。
当日举兵之时,这管崇可是很顺利的便投靠了自己,并奉自己为主将的。怎么如今尽说些丧气话?
“将军息怒,虽然管将军所言有些难听,不过却也是肺腑之言,还请将军莫怪。”一旁的朱燮皱着眉头劝解。
“只是将军想要破城,咱们也未必没有办法。虽然吐万绪厉害,可他终究只有不足三万兵马,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
四路反王现在城下兵力便有十万之众,其他三路反王后备城池之众也有不少兵力,一旦围困日久,吐万绪必败无疑。
原本属下以为,咱们就佯攻江都,牵扯一下吐万绪的注意力便可。既然将军想要第一个入城,说不得咱们可以谋划一下。”
“哦?朱将军有什么高见,不妨明言。”刘元进此时心中一动,根本没有在意二人的态度,急急的询问。
“东城和其他三侧不同,其紧邻运河,尤其城中雨水皆是自东城而出。咱们手下兵士大都是江南之人,善熟水性。
只消调拨一些人手,暗中潜入水底,然后靠近城墙的排水沟漕处,将篦子凿穿,然后便可鱼贯而入,自水底潜入江都城内。
只是此等方法耗时不久,可却隐患奇大。咱们要伺机而行,绝不可冒进,否则便等同于送羊入虎口了。”
朱燮用手指点着桌子上的地图,刘元进听罢缓缓点头。其本就是游侠出身,正面冲锋陷阵或许不在行,可这等小事却轻车熟路。
“不错,此计可行。只是现在那城中的隋军士气还盛,不可轻易偷袭,否则必难建功。这样,咱们先招人凿穿了去路。
只等十余日,隋军守城疲惫之际,便可趁夜色入城,抢夺东城门。如此大事可成,一战可定江都郡。”
刘元进大喜,一言拍板。自第二日开始,其手下大军便也开始佯攻,只是呐喊,却并不实质性攻击,意在疲军。
公孙上哲虽然心中纳闷,可也乐的清闲。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将手下五千兵马分成三拨,轮流守城休息。
而城下的刘元进则一万大军佯攻江都,其余人夜间开始潜入水中,小心的凿去那雨水渠的篦子,只等时机一到,便可抢入东城。
和刘元进这边的佯攻不同,北侧方向上,李子通是实打实的攻打江都郡。他自高邮而下,手下义军士气正盛。
随着其一声令下,手下一万大军被分成两队,对北城展开了无休止的攻打。抛石车、冲车、木幔车等等,全部被推上了战场。
吐万绪亲自把守北城门,在其指挥之下,五千隋军有序的展开防守。两千弓箭兵,将手中箭矢如同漫天撒花一般,射向叛军。
另有五百投石兵,随着机械转动,将一枚枚石块投出,虽然准确率不高,可数量多了总会有一两块石头砸到攻城的那些冲车、木幔车上面。
还有五百运输兵,他们将守城材料一一运送到城头,有一些被投石车砸中的伤兵,也被他们抬下城头,进行医治。
在后面还有一千五百人是预备兵种。当战斗进行到一定时间,吐万绪会命令这些人和前面的人进行轮换。
而他自己则领着五百亲兵时刻站在城垛口处,这些亲兵除了护卫他的安全之外,更多的责任便是督战。
“主上,如此战下去,这伤亡怕是不小啊。就算日后夺了江都郡,只怕也无力和其他几路反王争夺天下了。”
李子通的智囊毛文深在一旁进言。攻城不比两军对垒冲锋,那损伤着实不小,让他看着有几分心痛。
“哼,你以为就你自己如此想么?怕是其他几路反王亦是如此想法。去年在武阳郡,十路反王便也是这般心思。
最后呢?还不是各怀心腹事,导致功亏一篑,凭白放走了杨广那厮?此次攻打江都郡,可是千载难逢之机,若是再畏首畏尾,怕是推翻大隋便只能存乎于梦了。”
李子通冷哼摇头,显然对武阳郡截杀杨广之败依旧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