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菁自杀了,这个消息像重磅炸弹一般在所有人的心中炸开。
杜峰似乎情绪不太稳定,双手颤抖着捂着脸,整个身子都在抖。向阳开在手术室外抱着渡哭成了泪人,渡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任由她抱着,手却不由自主地一下又一下抚慰。
所有人内心一片沉重。
然而渡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自杀?难道是玉簪怨气的原因?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医生护士出来那一刻,所有人都拥了上去。
“伤者性命没什么问题了,不过眼睛……可能保不住了。”医生摘下口罩,语气中充满抱歉惋惜,杜峰神色未定,转过身子站在角落处。
向阳开捏紧了手中的玉簪,上面还沾着斑斑的血迹,似乎在提醒所有人刚才酿成的惨剧。
叶安菁将玉簪插入了双眼和喉管,如果不是杜峰回来得及时,可能人真的就没了。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杜峰想起自己见到叶安菁时那恐怖的一幕:她将玉簪死死地□□自己眼珠,等他赶到,只见叶安菁一脸诡异的大笑,拔出自己眼中的玉簪,鲜血瞬间爆射,眼珠跟着簪子拔出。在杜峰已经吓傻的时候,将簪子缓缓送进自己喉咙……
将叶安菁送进病房内,所有人才暂且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两天,叶安菁都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向阳开一行人刚把陈晨的葬礼搞定,没想到此刻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些天轮流照顾叶安菁,所有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这日,向阳开刚趴在病床上打了吨,只听叶安菁不安分的声音乱喊乱叫,手也不老实地开始四处挥动,仿佛梦中有可怕的梦魇,在睡梦中一个劲儿地尖叫。
“安菁,安菁!”被吵醒的向阳开见状吓了好一跳,前两天叶安菁都还很安静的睡着,今天不知怎么,一个劲儿地闹腾。
叶安菁似乎陷入梦魇,不管向阳开怎么呼唤,她怎么也醒不来。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的额头滑落,手上的点滴因为她的不老实已经倒流了一大段的血液,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向阳开凑近一听,只听得见叶安菁一个劲儿地喊“陈晨”。
叶安菁力气实在大,此刻杜峰几个男生又不在,向阳开制服不了只好按下床头的呼叫铃。不一会儿,一名医生和好几个护士三两下将睡梦中的叶安菁制服住,同时注射镇定剂,叶安菁这才老实了。
“医生,我朋友她……”
“她这个状况多久了?”医生从白大褂内掏出一只圆珠笔。
“就刚刚开始的。”
医生沉吟一会儿:“你朋友可能受了不小的刺激,建议她醒来过后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如果之后还是这个情况,只有再打几针镇定剂了。”
向阳开恍恍惚惚地点着头,送走医生护士,回头再看着叶安菁的时候,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又含上了。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自己的好朋友接二连三的出事。况且叶安菁还是自杀,谁也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
从兜里掏出叶安菁自杀的凶器,上面的血迹已经被她洗干净了,可在她眼里却依旧渗人得慌。这只簪子仿佛因为沾了血的缘故,在她看来绿得更加透彻了。也更加具有诱惑力,直叫人想将它占为己有。
据说杜峰找到叶安菁的时候,叶安菁正将这只簪子死死的□□了自己的眼珠。
这样一想,此刻这只簪子似乎似洪水猛兽,向阳开赶紧将它放回兜里,也鄙弃了刚才想将这只簪子据为己有的想法。
“小妹妹,那只簪子,你能拿给我看看吗?”恍惚间,向阳开似乎听见苍老低哑的声音,她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一双探究的眸子。
那是叶安菁隔壁床的老太太,看样子年事已高,头发花白,面目沧桑。这个老人向阳开听护士们说过,以前是哪家大户人的丫鬟,现在年事已高,生了些老人的寻常病,但似乎也活不了多久了。
从民国到现在,的确已经快到大限了。
向阳开平时注意她,老人家不见有家里人探望,自身又不爱说话,时常一个人看着窗外就是一整天。此刻她原本无神的双眼正炯炯有神,有些锐利的目光看得向阳开心里有些发毛。
“您说这个?”向阳开拿出大衣外兜里的簪子,老人家结果细细观看,越看脸色越是难看,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她双目紧紧盯着面前的向阳开,看得向阳开有些无措。
“这是我朋友的,我也不清楚。”
老人家沉吟片刻,又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你们……是不是去过秦宅。”
此番轮到向阳开大惊失色了,这个老人家如何得知他们去过那地方!
而老人看到向阳开的脸色也是猜到了七八分,她神色未定的看向一旁沉睡的叶安菁。然而却在此刻,渡跟叶凡几人进了病房,见到这番情景都有些疑惑。
老人家自然也看到几人,心中猜测是面前这姑娘的同伴,也许都进过了那所宅子。
思及此处,老人脸色更加难看。
“这簪子……本是我家小姐的陪葬品。”话音刚落,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尤其是杜峰,似乎跟那只簪子有仇似的,眼睛喷出的火光仿佛要将它烧成灰烬。
“这就怕了?还有更吓人的。”老人家讽刺一笑,又瞥了眼旁边还昏迷不醒的叶安菁,“若是她不贪,估计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什么意思!”杜峰大吼一声就要上前,额上青筋毕现,却被沈幼捷死死抱住。
“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你们都危险了。放出了不该放出的东西。”老人家拿着簪子左右细看,又幽幽叹了口气,“我家小姐啊……原本是苏家的二小姐,这只簪子,是跟她的嫁妆一起送到秦家的。哦,江南苏家你们听过吧,民国有名的纺织业家族。”
杜峰不屑转过头。
“你家小姐……可是当年死在新婚之夜的那位新娘?”向阳开小心翼翼问道。果不其然见老人哀叹的样子:“没错,谁能想到小姐新婚之夜会死在那口井里。”
众人面面相觑。
“请问……是怎么死的?”
老人惋惜的摇摇头:“不知道,新婚之夜新娘子无缘无故消失,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出去找去了,等发现在自家井里的时候……那张脸都泡烂了。”
所有人似乎想到了那个场景,脸色都有些青绿。
“苏沁蕊。”突然响起的低哑声音让所有人一愣,“你家小姐是否叫苏沁蕊。”
老人家抬头,看向说话的少女。少女同样定定的看着她,老人家嘴唇微张,喃喃低语:“你怎么会知道……”
又叹口气:“不错,正是叫苏沁蕊。”
渡的瞳孔骤然一缩,果然……
苏家二小姐,苏沁蕊。
“能否……带我去苏家。”渡有些不习惯用敬语,但向阳开说对人对事都要有礼貌,她虽然觉得束缚,却还是照做了。
老人家也对少女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诧异,不说她为什么突然对苏家这么感兴趣,就说现在她也没在苏家干活了,又在住院,如何能带她去苏家。
“这恐怕……”老人有些为难。
“这位婆婆。”老人家寻着发声源看去,喝,好一个俊俏公子,面若桃花,唇红齿白,更重要的是眼中慈悲庄严,这要是放在以前民国,指不定就被那些军阀给掳走了。
老人家还在暗自欣赏,那人翩然一笑,看得老人家心神舒畅:“江南苏家当年闻名一时,况且当年抗日战争也捐了不少物资,更是值得尊敬的爱国实业家。现在苏宅也是当地有名有望的家族,我们实在有些好奇,况且您是从苏家出来的,自然能够满足我们小小的心愿不是?”
一番话既捧又吹,说的老人家心里乐开了花,的确,要去苏家不难,苏家老宅至今还在,而主人们早就搬去了高楼大厦,留下偌大的空宅子而已。
“好吧,我给那边的主人打个电话。老婆子虽然为奴为婢一生,但多少还是有些威望,就帮你们一把。”又看向一边的少女,“你是想查我家小姐和这根簪子帮你朋友吧?”
少女点点头。
“唉,也罢,就帮你们一把,小姐的死也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如果你们能替我查出什么,那是再好不过的,只希望最后能告知我一声,我好告慰泉下的小姐。”老人眼里晶莹,暗暗垂泪。众人见状心中都有些心酸,主仆情深,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们一句,自身小心。我家小姐……可能不会满足于这一个人。”老人家若有所思地看着病床上的叶安菁。
“当年秦宅……就是惨痛的例子。直到所有人都搬走了,才消停了下来,如今你们拿走了她的簪子……”老人家接下来并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猜到了。他们面面相觑,所有人脸色透着不安。
老人家替他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直接去苏州苏家,那里有人接应。渡点点头,表示知道。旁边传来叶凡轻柔的声音:“我跟你一块去。”
像是一个命令,容不得她反抗。渡回头看他,撞进他此刻幽深的眼里。只一眼,仿佛地老天荒,又似乎自亘古之时,盘古开天他们早已相识,分散至今,蓦然回首,灯火阑珊。渡突然想起昨夜向阳开的话语。
爱?他是爱她吗?
她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这样也能叫爱吗?再次撞进那深邃如渊的眼眸,渡仿佛看见了自己。
依旧是那股熟悉感,仿佛他们生来就认识一般。那股熟悉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她不得不承认,那股熟悉感让她想靠近他。
特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