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半晌,苏浅浅有气无力地问。
薄慕言的脸色有点发白,只是神情依然冰冷,“我不应该来吗?”
这话苏浅浅不知该怎么接,只得低下头保持沉默。
“来这边坐,你就算把腿站断了,也帮不上忙!”薄慕言拉着她走向不远处的休息区。
虽然话说得刺耳了些,但还是有道理的。
苏浅浅机械地跟着他,坐在小沙发上。
随后,他也挨着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当她感受到他掌心里的温热后,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经凉得像冰块一样。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牵着手,默默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苏浅浅的身体没有那么僵硬了,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孤单了。
她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我自己可以,你去忙吧!”
“忙什么?”他紧接着追问。
“公司不是有很多重要的事么?”苏浅浅低着头,嗓音也沉沉的。
“重不重要,我自己分得清,不必你来教!”
这种让人听着讨厌又讨厌不起来的语气,薄慕言简直做到了极致。
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即便天塌地裂,也有人陪她一起分担。
不知怎的,苏浅浅心里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解了几分,也想说话了。
“这位李博士,是帝都有名的专家,本来以为要等上几个月,没想到这才刚刚收到病历,就亲自赶到了锦城,我妈妈挺幸运的,我想她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
“嗯。”薄慕言只应了一个字,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人,还不时地向四下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到了手术室休息外,护士拦住他,“先生,这里是手术重地,无关人等不能进入。”
中年男人黑着脸对护士训斥道,“谁说我是无关人等,正在里面手术的人是我妻子!”
护士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觉得眼生,林歌在这里住院这么久,这个人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会不会是冒充的?
看出护士的怀疑,中年男人指着休息区的苏浅浅,“那是我女儿,不信你去问她!”
他们的对话声音不小,苏浅浅也注意到了。
她起身走过来,看着站在门外的苏天奇,冷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苏天奇指着她开始埋怨,“我说浅浅,你母亲醒了,怎么不告诉我?手术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吗?”
苏浅浅有些奇怪,这么多年来,苏天奇从来不到医院看望林歌,就算交医疗费也是通过何秀英来办理的。
自从上次何秀英出了那件事,被他关了禁闭之后,他也是由助理来办,那么他怎么知道林歌醒来的吗?
其实,自从那天苏浅浅从苏家拿走地契之后,苏天奇就开始纳闷。
要知道,那份地契,他找了十五年,一直没有找到,而苏浅浅却突然在墙壁里将它挖了出来。
而唯一可能这东西藏处的人,只有林歌。
所以,他不得不怀疑林歌可能醒来,而派人去医院一打听,果不其然。
林歌的苏醒对于苏天奇来说,简直是个噩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是怎么回事,他知道林歌是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他又听说,林歌的心脏不是很好,随时有生命危险,这对他来说又是个好消息。
而那天,苏浅浅又向他要二十万,他已经猜到是为了筹集林歌的手术费。
他想,苏浅浅一定是在薄家拿不到钱,才向他开口的,如果他拒不出钱,把林歌活活拖死,就再好不过了。
可今天,他又得到最新消息,苏浅浅不断筹到了手术费,而且还请到了帝都的著名专家来为林歌主刀。
如果林歌的病治好,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苏天奇哪里还坐得住?所以才匆匆忙忙跑到了医院。
因为有医生护士在场,苏浅浅不好说太多,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苏天奇这下更来劲了,继续训斥道,“苏浅浅,你妈这病不是一般的病,你也不说好好做个检查,就这么匆匆忙忙地把她推进手术室,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
“那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苏浅浅冷冷地反问他。
“你!”苏天奇被戳中了心口,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她大吼道,“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东西,看我不……”
“你在跟谁说话?”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擦破空气传过来。
苏天奇闻声回头,看见身后站着的薄慕言,不由得吓得一哆嗦。
他从来没有见过薄慕言,但是从他发丝间隐隐露出的那道伤疤,一下便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的气场如此强大,双腿瞬间有些站不稳。
“是薄少吧?我是浅浅的父亲,苏天奇,幸会!”
他连忙点头哈腰地做自我介绍,还主动伸出双手,想去握一下。
旁边的护士都看傻了,这不是在演剧本吧?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卑微的岳父。
薄慕言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丝毫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天奇的眼睛转了转,满脸堆着笑,“薄少,我是来为浅浅的母亲交手术费的。”
苏天奇心想,既然薄慕言在这里,手术费一定是付过了,这样说还能讨个好。
“手术费?”薄慕言的眉头微微蹙起,视线转移到苏浅浅的脸上,“已经交过了吧?”
苏浅浅点头,“是的,我交过了。”
“交过了就好,交过了就好。”苏天奇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
薄慕言毫不客气地回应道,“这里没你的事了!”然后也不等他回答,拉着苏浅浅转身走回休息区。
苏天奇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收,就被尴尬地晾在了那里,十分难堪。
医院的保安走过来,“苏先生,请立即离开这里!”
苏天奇虽然不甘心,但是有薄慕言在这里,他什么也做不了,也只得离开。
苏浅浅想就刚才的事道谢,却不想,薄慕言率先来了一句,“手术费的钱,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