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莫君遥不顾沈旭安渐沉的脸色拽住了傅颂浔的手,她挣了挣,为难的看向身旁的人,莫君遥不松手,沈旭安也不松口,到最后还是林瑜打破了尴尬,她推了推沈旭安,笑道:“老同学,怎么说咱么也同窗一场,这么不愿送我回家吗?”“你这不是取笑我吗!”沈旭安脸色终于缓和了些,顺着林瑜的台阶走了下来,“那就麻烦莫总将颂浔送回去了。”莫君遥侧身看着他,他本身比沈旭安高一点,此时站在台阶下身量一下小了许多,但却是一米八的个子,两米八的气场:“这是我的义务。”
沈旭安冷凝的目光扫过去,没有说话。林瑜挽了他的手臂,跟莫君遥打招呼:“那我就先走了,君遥,电话联系。”莫君遥点头:“路上小心。”“好”林瑜应着,招呼着沈旭安往车边走,临上车前跟傅颂浔打了声招呼,笑容甜美:“傅小姐,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傅颂浔愣了愣,以为她是再约的意思,回了声好。
回来的一路两人都没开口,傅颂浔靠着车窗,脸颊贴在上面发呆,直到车停到华庭,她准备下车,莫君遥突的拉住了她:“人已经找出来了。”他说,傅颂浔拿着包的手紧了紧,‘嗯’了一声,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可她不希望是,傅颂浔觉得有些失望,她看向莫君遥,问:“你,没有别的要说吗?”莫君遥看着她不动,浚黑的眼珠闪过一丝笑意,他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那份别扭的情绪,全身都放松下来,斜斜靠在座椅上,弯着唇角
“你希望听我说什么?”
“呃。。。。。。”傅颂浔语塞。
“为什么跟沈旭安在一起?”莫君遥问,“想听我问这个吗?”
“???”傅颂浔没搞明白他后半句在讲什么,只听懂了前半句,一时嘴快反驳了一句:“你不也和林小姐在一起吗!”
莫君遥一愣,没想到她会问出声,愉悦的笑了。狭小的车厢里气温陡然攀升,傅颂浔结结巴巴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她本来想反驳的是,她和谁在一起跟他没关系,可事情怎么成了这样。她抵不住这样的气氛,推开车门就想走,莫君遥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漂亮的双眼中还有来不及散去的的笑意,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响彻在傅颂浔耳边
“你知道的啊,傅颂浔,我喜欢你。”
傅颂浔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没人,她推门进了顾倾的卧室,里面拉着窗帘,大中午的却瞧不见一丝光亮,顾倾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光,所以屋子里装了整整3层窗帘。顾倾还在睡觉,傅颂浔走过去推了推她,然后走到窗边一层一层将窗帘拉开,今天外面没有阳光,但突来的光亮还是有些刺眼,顾倾揉了揉眼从床上爬了起来:“怎么了?”傅颂浔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扔到一旁,“给你买了午饭,出去吃一点。”顾倾在床上翻了个身,从被子滚了出来,脸埋在上面,声音闷闷的:“不吃,困死了。”“你昨天晚上到底干嘛了,累成这样。”傅颂浔瞪了她一眼,上前去拽她身下的被子:“起来,我有事问你。”她拖着顾倾的手臂往上拉,顾倾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秋衣,她一拉,衣服粘着被子被扯开来,就看见了她后颈上青青紫紫的印记,傅颂浔吓了一跳,抓着手里的手臂就把袖子给撸到了手肘处,意料之中,她看到了顾倾小臂上又一圈深红的印记,像是有人用力攥出来的,顾倾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慌忙扯着自己的后领和袖子往床的另一头爬:“傅颂浔你逼良为娼啊,扒人家衣服做什么。”
傅颂浔知道她是故意的,上午在医院她就不对劲,这会儿身上的吻痕悉数露了出来,她瞬间明白了她早上走路姿势不对的缘由。傅颂浔很惊恐,要知道顾家家教甚严,顾倾虽然经常调戏男人,但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这是要是让顾郎知道了,顾倾死她都找不着地方给她收尸。
“你昨晚到底去哪了?”傅颂浔索性也不扯她了,放开顾倾的手臂挤到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顾倾被她盯得心虚,偷偷将头歪了歪,避开她的视线,小声说:“你说什么?我当然在家啊,夜不归宿的人是你。”“我在医院,有医护人员和周医生作证,”傅颂浔咄咄逼人,又突然想起顾倾今天早上提到了顾郎,随口添了一句:“你呢?别告诉我是你哥。”
她发誓,她真的是随口一说,但她可能今天是舌头开光了,一开口就能踩到顾倾的爆炸点,顾倾推了她一下,可能是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多大力气,但傅颂浔没有防备,险些从床上摔下去,她生气的回头瞪顾倾:“你干嘛。。。。。。”顾倾惊恐的看着她,揪着自己炸了毛的短发,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你怎么知道,”话说一半,登时顿住,顾倾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羞愤的捂着脸颊往被窝里缩。傅颂浔还愣在顾倾的那一声的反问里,没弄懂自己到底知道了什么,转眼又看到躲在被子里的一团,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傅颂浔手指一颤,自己都就觉着刚才的那个想法太过于大胆,她推了推顾倾,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紧张的问了一句:“顾倾,你昨晚,不是和顾郎哥在一起吧!”
那么,顾倾一身的青紫,是顾郎所为。
傅颂浔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身子发出轻微的颤栗,证实她的所想,傅颂浔还处在不可思议之中,被子里传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你不这么聪明能死吗?”傅颂浔默,这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吗?
顾倾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斜靠在床头,白皙的脸颊因为短暂的憋闷略微发红,短发被揉的毛茸茸的,像个还在哺乳期的婴儿,顾倾其实是个典型的美人胚子,圆圆的鹅蛋脸,细长的柳叶眉,小巧的红唇,清丽的短发,她长相可爱,一般只要男生见了,大都会来搭个讪什么的,所以顾倾平时的调戏才能这般如鱼得水,傅颂浔知道顾倾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收了,可万万没想到那个人是顾郎。
顾郎很宠顾倾,只要顾倾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满足,就像上次顾倾说的那个手表,她磨了顾郎半个月顾郎都没松口,却在她忿忿不满,把游戏里的Boss当成他狠劲打的时候,快递员突然来敲门,将她已经以为得不到的东西送到她手里。顾倾一直以为顾郎只是喜欢欺负她的恶趣味,傅颂浔感觉到了顾郎对顾倾的不一样,但她也只是以为那是顾郎和妹妹之间的乐趣,就像有些家庭里拥有的两个孩子,他们会不停地争吵,互相欺负,可最终还是血缘关系占了上方,他们会越来越亲密。
但他们显然忘了,顾郎与顾倾,并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之间羁绊的,是共同经历的二十
多年,是那份早已分不清是亲情还是爱情的感情,他们朝夕相处,睡过同一张床,用过同一个水杯,吃过同一个苹果,顾倾心大,她从不多想,只把顾郎当哥哥,可顾郎不这么想,男人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份悸动,还有最奢求的安定,顾郎的安定,就是顾倾在岁月不断流失的过程中,永生相伴。
顾郎爱顾倾,他对她的感情,早就淹没在顾倾还在牙牙学语里的那一声哥哥,她是陪他一起长大的小女孩,走着他走的路,过着他过的生活,有着他想要的模样,他们早就在平淡无常却珍贵的生活间丢了距离,不分你我。
顾倾是顾郎的过去和未来,不容置疑。
顾倾旅游的时候结识了一帮驴友,临近年底,他们也要回家过年,有人提议回家前聚聚,地点就定在A市,顾倾事先不知道,是昨天早上无意中发现的这封邮件,这可乐坏了她,一看时间地址慌忙给人打了个电话,应下了这场聚会。
其实昨天晚上她答应了陪顾郎去看歌剧,临了了却反悔了,她给顾郎打电话的时候顾郎在会议室开会,顾倾笃定顾郎不会那她怎么样,跟他的助理说了一声就认为取消了。当晚顾倾收拾了一番赴约,与此同时,顾郎在剧院门口等了她一晚却不见人,傅颂浔和她的电话都不通,彻底火了,驱车往回走。
说来也巧,顾倾一行人聚餐结束后去了‘七度’进行第二场,顾郎半路也被云若非叫到了‘七度’,他本来不想过去,顾倾没有音讯,他不能不担心,但云若非幸灾乐祸的一句话就叫他转了方向盘,他告诉他,本该和他一起看歌剧的顾倾,正在她的店里和别的男人热舞。
顾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缓缓收紧,骨节泛白,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愤怒、嫉妒亦或是无力?顾郎看着一辆又一辆的车飞速向后退去,眼前的车灯,路灯恍惚闪过,渐渐变了模样,白茫茫一片,顾郎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是力不从心,他无力掌控顾倾的心,更无力掌控自己的心,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感情,也清楚顾倾的想法,可他就是没办法放开她,顾倾就是一捧沙,他紧紧窝在手心,因为惧怕,所以握的用力,可这捧沙却从他无力拟补的指缝里一粒粒流出去,随着清风愉悦的飘散。顾倾是沙,可顾郎不是风,他们注定无法缠绵到天涯,顾倾要的是自由,顾郎给的却是禁锢,她注定不会为他停留,她会随着她的微风一起自由飘散,离开这双捆绑她自由的手。
顾郎最怕这样,他等着顾倾长大,看着她绽放,可他怕顾倾会跟着像一阵风一样狂烈却飘扬的男人离开,离开他倾心为她打造的坚固掌心,所以他追着,无论顾倾到那个城市,他都会出现,他怎么会容忍他护在掌心二十多年的沙子跟着一阵风跑了,他就是要她留在他身边,哪怕折了她的翅膀。
顾郎爱顾倾,已成心魔。
所以在顾郎看到顾倾娇笑着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拥在怀里热吻的时候,他脑中紧扯的那根线‘答’的一声绷断,仅存的一丝理智终于被心底涌来的恼怒和嫉妒冲散,那是他的姑娘,容不得别人碰上一丝一毫的姑娘,她是要,和别人走了吗?
爱情中最残忍的事,不是背叛,不是离开,而是千般万般对一个人好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年,等待了这么多年,以为木已成舟,她却被一个陌生人用一个眼神,一个笑容,轻轻松松夺走她所有目光。
顾郎意识到,所以他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