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都仅只是猜测,他们现在就跟一群盲流般,前不知后不知,只能依着猜测仅顾着眼下。
而眼下,最首要的就是准备充足的粮。
这个充足,还得是在他们能带走的前提下,越多越好。
似乎是在印证大家的猜测般,他们到北阳镇的第二天下午,入城时在城门口露过一次面的衙头亲自寻到了客栈,目标明确,来找住三楼的两户人。
四个人坐在一楼客堂,左方衙头,右方老太爷家的代表祈文方,老祈家的代表祈老头抱着祈宝儿。
衙头非常友善站起身的倒茶,很会来事的看出祈老头重视祈宝儿,也没忘了给她倒上一杯。
“不知两位老爷以前在哪高就?”
祈老头和祈文方对视了眼,祈老头知道祈文方不善于,,,呃,做戏,便做为代表回答:
“哪值得大人说高就,小民只是做点小生意,日子勉强过得马马虎虎。
举人老爷在咱们那儿的学堂教书育人。”
回了跟没回答一样,不过衙头没表现出不悦,依旧笑眯眯的和他们说话。
先是问他们路上可否顺利?
祈老头苦着脸回:“老遭罪了,家里日子虽然也就勉强糊口,可也没这般前怕后怕一刻不敢停的赶过路,吃,吃不好,睡,不敢睡。”
衙头又给两人各倒了杯茶表示了同情,问他们将来打算怎么办?
还笑眯着眼威胁了一拨,“不是我吓两位祈老爷,像你们般举家出逃的人,不管曾经如何,要想入户其它地方,被降级是肯定的,都不大可能会留在城内,还得看附近村子的情况,最大可能都是安顿到最贫瘠的村子里去。”
威胁归威胁,但祈老头和祈文方也知道,衙头这说的也是实情。
他们逃出了盈州后,估计就是衙头所说的命运,被安排到一个偏远又贫瘠且人员少的村子。
祈老头再度苦笑,“没办法了,世道艰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衙头听出了祈老头婉拒的意思,笑了笑没再继续这话题,而是问祈老头:“听说祈老爷您京中有亲戚?”
哎哟,这是毫不遮掩他们和客栈的关系了!!
祈老头终于露出和衙头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摸了摸祈宝儿的头。
“这孩子的姑姑嫁在京城,我们就是准备去投奔她。”
祈文方都震惊了,认识几十年,他咋不知道这老家伙有个闺女嫁到了京城?
不是,老家伙啥时候有闺女的?
好在稳得住,在露出破绽前紧忙的端起茶杯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饮着,遮掩住脸上的不可置信。
悄眯瞄了眼旁边老友怀中的奶娃,好家伙,一脸的淡定,还露出些许的骄傲之色,似乎好友说的全是真话一样。
祈文方有丢丢的羞愧,他竟然还不如个奶娃稳得住。
衙头一听这话,再看虽然另一位是举人老爷,可两人明显是以这位闺女嫁在京中的老头为主,就知道想留这两户人下来是不可能了。
颇有些失望。
但更知道这位祈老爷可是得罪不得,谁知道他闺女嫁在京中嫁的是谁?京城那地方,可是随便丢块板砖砸到的都有可能是贵人。
后面衙头没再多打听,而是和俩祈老头闲扯,四人还一起吃了个午饭。
祈老头主动请客,让掌柜的上最好的菜。
客栈也没啥太好的东西,来碗白菜炖肉,再炖盅鸡汤,抄俩小菜,在这就是顶顶好的一餐。
衙头吃得是满嘴油,走的时候和祈老头那是称兄道弟的你手搭着我的肩,我手搭着你的肩。
祈文方全程都是如果嚼蜡,他还是头一次见着老友这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的一面,光顾着重新认识人去了。
等祈老头把衙头送出客栈回来,祈文方立时送他一大拇指,“老家伙,你是这个。”
今儿这事要只有他自个来,讲不好他们祈家村的所有事都会被衙头给套出来。
难怪他爷在没糊涂前总说他不如文禄哥,以前他还会不服,今儿这一出,让他明白他在变通上跟文禄哥一比,着实不如文禄哥。
祈文方也没死读书的人所标版的那一套,什么做人得讲诚信不能说假什么什么的。
而是你知道这会该演戏了,但就是演不出来。
祈老头给了他一个‘小意思’的眼神,问还在和鸡汤拌饭做斗争的祈宝儿:“乖乖吃饱没?”
祈文方:“……”
一餐下来,可就她和那衙头俩/手和嘴都没停。
祈宝儿麻溜着将碗底的一点米饭扒嘴里,然后伸出双手求抱。
祈老头瞅了眼桌上,好家伙,四个大菜,一大盅的整鸡炖汤,都给造得干干净净,桌上就剩了堆骨架子。
祈老头抱起祈宝儿和祈文方分开,各回各家。
回到三楼客房里后,祈老头把祈宝儿先交给叶三妮。
楼上大家伙心里掂着他们都没吃,桌上还摆着馒头和蛋花汤,他拿了个馒头咬了口,嚼巴吞了才开始说话。
“这回是妥了,这儿的县丞应该不会再为难咱。”
田老太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样有些心疼,给装了碗汤递过去,“妥了就好,你都花了快五两银子,还没造饱?”
“哪有心思吃,尽想着怎么唬住人了。”
在三合镇吴府那没白进,他话里故意瞎扯出些在吴府里所看到的建筑和布景,可算是唬得那衙头越发相信他们家身份不一般。
为啥非要装富户呢?
祈老头一直记得当初在三合镇外的城墙上,他的乖乖和他说过一句话:“你越是软弱,别人就越欺负你。”
所以在镇外他瞅到那么多难民们被拦在城外不让进,他们虽然能进,但北阳镇也明显的在欺负他们时,他就想到了这招。
其实一开始也没深想,一是为了进镇后村里其它人能安心的好好睡一觉,另一个是为了进镇后方便,他们可不仅是路过下就走,还得想办法为后面的路多备些粮。
他们这么老大一群人,要都穷哈哈苦兮兮的进了镇,就该镇民们害怕了,估计他们进镇后啥也别想办成,大家赶他们躲他们都来不及。
就光说想打听消息这点,一群穷得底0裤都是破的人,人理都懒得理你,整不好连个问话的机会都没。
你说飘仔,那就只是个只能晚上出来的窃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