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安对着余开直含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跟着进了门。
余母注意到了他,上下打量过后:“这位是……”
“我未婚夫。”秦秋婉坦然。
余母整日不出门,前两天还在念叨让余开直为自己以后考虑,最好就是将陈雨娘娶回来。
余开直不敢太刺激母亲,当时就推脱了。昨天听说陈雨娘带了未婚夫回来的事,他想找机会告知母亲,也还没来得及。
余母当即满脸诧异,看了看自家儿子,又看了看面前的年轻人,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啊。”又急忙招呼:“赶紧进来坐。”
如今的陈雨娘于余开直来说,是帮了大忙的恩人,恩人上门,他怕怠慢,还特意关了前面的铺子进来烧水。
余母也知道儿子和人家再没有夫妻缘分,一开始的尴尬过后,便将面前姑娘当做疼爱的晚辈,态度坦然:“这一次回来要住多久?”
“大概半个月吧!”秦秋婉想了想:“盛安第一次来,我想带着他四处转转。”
“你们的婚期定了吗?”余母伸手倒水:“这一次我这病多亏了你找的大夫,也多亏了你常回来给我送药,你成亲的时候,可千万要告知我们。”
“一定。”秦秋婉双手接过茶水。
主要是来送药,也是秦秋婉发现了余开直在母亲好转之后,对她不再纯粹,怕他越陷越深,这才特意带了林盛安过来。
说到底,非卿不娶的男子都是少数。
这世上大部分男人都是普通人,得知佳人定亲,都能很快释然,另找合适的女子成亲。
从余家出来,秦秋婉带着余开直去药王庙看了日落。
两人回家时,天色已朦胧。
等马车回到宅子外,天已彻底黑了,月凉如水,倒也能看得清楚。
正准备进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吵闹。秦秋婉一回头,就看到了杨归夫妻。
杨家酒楼很忙,晚饭那会儿,长丰独自在酒楼里玩耍,不知怎地跑出了门,从台阶上滚了下去,额头上撞了一个大包。陈雪娘早就不想起早贪黑干活,借着这个由头再次提出要留在家中专心带孩子。
杨归无所谓她干不干活,但心里也清楚,母亲舍不得把这份工钱给外人。再说,母亲都还在干活,哪轮得着儿媳休息?
他随便应付了几句,陈雪娘这些日子心里压了不少怨气,见他不答应,便越说越激动。于是,就吵起来了。
正吵得厉害,就看到了斜对面院子门口有人。
酒楼一天要接待不少客人,早在昨天,两人就已经听说了陈雨娘带着未婚夫回来的事。
看到夜色下相携而立的两人,杨归心里颇不是滋味,再一仔细瞧,没看见团儿,他忍不住追问:“团儿呢?”
秦秋婉面色淡淡:“你管不着。”
男人的直觉告诉林盛安,面前这人,兴许就是陈雨娘那个和妻妹苟且的前夫君,当即上前一步,将佳人挡在身后。
杨归扪心自问,并没有打算对陈雨娘如何,看到她未婚夫这番架势,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我跟我孩子他娘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很少有男人能坦然接受自己妻子别的男人,杨归如此,纯粹是想给面前的两人添堵。
林盛安已经死过一回,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再说,两人相识之初,陈雨娘又带着一个孩子。他要是觉得膈应接受不了,人也不会站在这儿了。当即道:“这是我未婚妻,你为难她,就是为难我。”
杨归气笑了,有些得意地道:“我跟她还是夫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你知不知道雨娘身上的胎记……”
林盛安契气急,捏起拳头冲了上去。
秦秋婉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至此,林盛安之前病了许久,身体刚刚养好。再说,他从小吃穿不愁,干得最重的活就是帮着搬料子,哪里比得上整日在厨房忙活的杨归?
想到此,她飞快追了上去。
林盛安早就想揍这个男人了。
杨归也一样,他就是看这个小白脸不顺眼。
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陈雪娘傻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冲上去拉架。
两人打得厉害,陈雪娘还抱着孩子,下意识往后退。反应过来后,看到陈雨娘已经冲上去拉偏架,当即也放下孩子撸袖子冲上去。
林盛安真想把人揍一顿,不过,一交手他就知道杨归的厉害了,这人实在太壮,拳头跟秤砣似的,他也下来狠劲,咬着牙忍着疼痛愣是锤了他好几下。
不过,看到陈雨娘也过来,他怕误伤了她,很快就和杨归拉开了距离:“你以后再敢说这种话,我还揍你!”
杨归挨了好几下,只觉周身疼痛:“你这个疯子!”
“那是你该打。”林盛安恨恨道:“雨娘给你生儿育女,离开也是你对不起她。你竟然说这些话侮辱她,你也配做男人?”
杨归咬牙切齿:“我不配,你这小白脸配吗?”
林盛安又要冲上去,秦秋婉把人往回拉:“你跟他打什么?咱们过得好,就足以把他气死。”
杨归:“……”
那边陈雪娘也怕两人再打起来,要是传了出去,外人肯定会说杨归放不下陈雨娘。这对她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也回家。”陈雪娘上前拉人。
杨归恨恨甩开她:“人家都知道护着自己男人,你倒好,反而往后退!别碰老子!”
陈雪娘觉得自己冤死了。
当时她手里抱着孩子啊!
这么点大的孩子,要是挨一下,只怕要去大半条命。她解释:“我那是护着孩子。”
杨归冷哼:“借口!你就是怕死,就是不想帮我。”
陈雪娘气得眼泪直掉:“你们打得那么凶,我害怕。”
害怕之下往后退,这是人的正常反应。
第218章错嫁原配十五
杨归也知道不能全怪陈雪娘。
但是,陈雨娘冲上来护着林盛安的模样,着实刺激了他。
进门后,一直都不搭理陈雪娘。
陈雪娘心里憋屈,抱着孩子上前:“长丰额头上这么大个包,你弄点药酒来擦一下。”
杨归恍若未闻,拿着衣衫去洗漱。
陈雪娘气得直哭:“杨归,你恼我也别迁怒了孩子。长丰摔得这么狠,你就不心疼吗?”
杨归不心疼。
主要是孩子能吃能睡,一点事没有。头上那个包早晚会消,陈雪娘为了这事跟他掰扯了近一个时辰,他实在不想听了。
他进了洗漱的小间,随口道:“药酒在那儿,你自己也能擦,老子干了一天的活累得很,没心思管这些破事。”
“这是你儿子,你儿子受了伤是破事?”孩子确实没有摔多狠,陈雪娘之所以吵这么久,就是不想再去酒楼干活。
在那儿干活,又苦又累,还穿不了好看的衣裙,二十岁不到的人,活的像是五十岁。再有陈雨娘整日悠闲逛街在前,陈雪娘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了。
“小孩子磕磕碰碰难免,你就是不去酒楼,就能保证他一点不摔吗?”杨归的声音混合着水声传来。他
洗漱时,他察觉到身上好几处火辣辣的疼。
那小白脸看起来瘦,下手这么狠。他暗自骂了几句。
陈雪娘振振有词:“那也比现在一整天没有人看着要好。”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想要让对方听见,声音都不小。
杨母还在街上,就听到院子里夫妻两人在吵,冷着一张脸进门:“别人家都睡了,你们俩不累么,吵什么?”
陈雪娘委屈地眼泪直掉,将长丰摔倒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娘,我也不是懒,这一次侥幸,孩子没出事。万一有下次……您就被怕么?”
“孩子学走路的时候,都会摔跤。”杨母满脸不以为然:“当初长丰他爹小时候额头上还摔破了呢,不也长的人高马大?你要是精神好,就把这屋子内外打扫一下,衣衫洗出来,别这么不依不饶。”
眼看陈雪娘还要说话,她板起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入了我杨家门想要不干活,那是白日做梦。你要实在不想干,现在就给我滚,我绝不拦着你。”
陈雪娘:“……”
酒楼的活计太累,她暗地里也想过要离开。可她名声毁成那样,离开之后嫁给谁?
无论嫁给谁,都再不会有杨家这么富裕的人家!
杨家确实累,可能生意着实是好。陈雪娘虽然不知道一天能赚多少,但绝对比这镇上所有的生意都要赚钱。
她如今,只能是熬。
熬到杨家夫妻两人不在了,孩子长大,她做了东家夫人,就能过好日子了。
可是杨家夫妻才四十多岁,看起来身子也硬朗,不见丝毫老态……至少还有几十年。
一想到此,她就感觉前路一片黑暗,仿佛看不到头。
“娘,我也不是懒人,你误会我了。”陈雪娘眼看杨母要洗手,贴心地上前打水:“我会绣花,我留在家里,每个月赚一些贴补家用,和在酒楼干活一样。你把我赚来的银子拿来请人……”
杨母嗤笑一声:“咱们自家人苦点累点都可,你要是不干活,我请一个人是不行的,那就得请俩,这一个月就得六钱银子,你的绣工我也见过。就是十二个时辰不睡,也绣不出六钱银子来。”
她语气意味深长:“别想着偷懒,好好干活,趁着年轻,赶紧再给我生个孙子,等孩子长大,你就能当家做主,也算是熬出头了。”
陈雪娘一颗心像是落进了冰水里。
眼看说服不了,她心里格外难受。
那边,杨归浑身水汽从小间出来,不耐烦问:“我让你拿的跌打药酒呢?”
杨母头也不抬:“拿那玩意儿做甚?”又道:“这么大点的孩子,可不能往身上擦酒。那么点小伤,不用管,养两天就好了!”
杨归不想跟母亲说那么丢脸的事,斥道:“杵着做甚?赶紧去啊!”
陈雪娘擦了眼泪往屋里走。
见状,杨母气得够呛:“我说了孩子不要往身上擦酒,那药酒一倒就是半碗,那么点伤哪用得着那么多?倒出来就浪费了,你还往里跑,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陈雪娘被骂得心弦直颤,解释:“娘,是长丰他爹要用。”
这话一出,杨母满脸诧异地看向儿子:“你怎么了?”想带儿子在酒楼的时候还一切如常,没听说受了伤,狐疑问:“难道回来的路上崴了脚了?”
杨归无奈:“挨了几下。”
杨母立刻就恼了:“谁打的?”见儿子儿媳不吭声,她上前两步,撸着袖子凶神恶煞,一副要找谁拼命的架势:“你说啊,到底是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