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身边有另一个男人,偏偏潘夫人盯得紧,潘老爷不好私底下养着齐欢玉。他就是想让陈三平焦头烂额,寝食难安。以此来让自己稍微好受一点。
听到潘老爷和齐欢玉互相指责,陈三平脸上一片麻木。
事实上,他心里也一片麻木。
他抛妻弃子,背信弃义换来的,不过是一场欺骗。
曾经的那些恩爱日子,都是齐欢玉装出来的。她当面对他含情脉脉,背着她还不知道怎么嫌弃呢。
总之,打人这事,齐欢玉也有罪。
并且,潘老爷话里话外都是齐欢玉挑拨自己,言下之意,她才是罪魁祸首。
最后,两人同罪。
齐欢玉和有夫之妇勾搭,以当下的律法并不能入罪,唯一有的罪名就是找人打陈三平一事。
眼看自己要被带入大牢去,齐欢玉哪里肯依?
说起来,她曾经有幸去过大牢一次。
有一个和她同为清倌人的女子,两人过去暗地里没少互别苗头。那女子卷入了一场官司,也被判监三年,彼时,齐欢玉还特意“好心”来劝过。
记忆中的大牢,到处都是各种脏臭,暗处还有不少虫子和老鼠,就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地方……越想越是绝望,齐欢玉看着害了自己的罪魁祸首,很是怨愤,大喊道:“大人,我有话说。”
她也不说别的,只说陈三平为了拿银子算计原配的事。
于是,曾经的郑狼给母亲下毒之事,包括后来郑狼偷赵绵绵进山,为了勒索银子,还有半夜里潜入医馆想要偷盗这些事都被翻了出来。
男人如此恶意算计原配,事情太过恶劣,大人震怒,也将陈三平下了大狱。
至于判监多久,还得细查。
当初的那些事知道的人不少,齐欢玉口中所说大半都是真相,所以,陈三平判监之事,不过是早晚而已。
秦秋婉并不着急,今日她到公堂上时,隐约就有预感,齐欢玉可能会指认陈三平……很明显嘛,秦秋婉一定会让潘老爷入罪,潘老爷不可能放过齐欢玉,齐欢玉又不可能放过陈三平。
他们简直就是一根藤,只要找着了头,就能牵出来一整串。
所以,在来的时候,秦秋婉特意带上了三个孩子。
父亲是个不堪的人,瞒着他们并不好。
赵木香的本意,也并不想几个孩子善待了陈三平。
姐妹两人还好,从小就对父亲不亲近,赵大满很是受了一番打击,回去的路上怏怏的没精打采。
秦秋婉劝说:“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爹是个畜牲,你看了他做下的事,要以此警醒。”
赵大满立刻应下。
父亲很不堪,他心里难受之余,也怕母亲因此嫌弃自己。但看母亲对自己一如既往,还怕他胡思乱想特意来劝说他宽心……赵大满便也彻底放下心来。
陈三平做下的事太过恶劣,大人很是用心,前后不过半月,就将他为了银子算计原配所做的那些事全部翻了出来。
郑狼罪上加罪,弑母之事尤其恶劣,当场就被判监四十年。
这辈子大概都出不来了。
至于周氏,一把年纪了还被带到公堂上。都这时候了,她还在为儿子开脱。口口声声说自己中毒,是因为误吃了别人的老鼠药,并不是儿子下毒。
但是,有齐欢玉和陈三平的供词在,她说的这些都是废话,不止不能为儿子开脱,反而还让自己罪加一等。
周氏一大把年纪,病了这许久,只剩下一口气,也被关入了大牢。前后不过几天,就在大牢里咽了气。
陈三平和齐欢玉互相推脱,都说是对方算计。郑狼弑母固然恶毒,可指使诱哄郑狼弑母的二人却更加恶毒。
为了一己私欲,让别人母子相残,虽然事情没成,周氏没有因此而死,也没能让赵木香入狱,但到底是起了恶念,两人因此被判监三十年。
事情落幕,城里人只当这是又一件新鲜事,议论了好久。
于郑家村的人来说,做梦也没想到郑狼会这么恶毒。更可恨的是周氏,明明人家赵大夫救了她的命,她却反过来怨别人,当真是不讲理。
在那之后不久,秦秋婉还收到了郑家村人送来的赔礼。
赔礼并不贵重,但拿到这些礼物,赵木香应该会高兴。
又是一日午后,闲来无事,秦秋婉还去了一趟大牢。
让人意外的是,陈三平躺在大牢中奄奄一息,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要是她晚来两天,兴许就见不着人了。
看他满脸青黑,肌肤很不自然,秦秋婉一瞧便知,他应该是中了毒。
陈三平自己也是大夫,当然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看到前来探望自己的前任妻子,如见救星。连滚带爬奔到栏杆旁,伸手就要来拽秦秋婉裙摆。
秦秋婉后退一步:“有话好好说。”
边上带着秦秋婉过来的看守见状,怒斥:“收手!”
说着,一鞭子甩出。
要不是陈三平缩得快,肯定会挨上一鞭子。
“木香,你救救我……”陈三平痛哭流涕,伸手抱着肚子:“我好难受……有人给我下毒了……你帮我配点药来……算我求你了……你也不想让孩子没有爹对不对……”
秦秋婉默了下,单纯回答他最后一句话:“三个孩子有爹。夫君是个很好的人,手头也不缺银子,让他们三人一人住一个院子,还给他们各自请了夫子,大满喜欢医术,他就花重金求来各种医书,还请武师傅教他强身健体,比起你这个混账,席煜更像是一个父亲。”
“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混账。”陈三平伸手打自己的脸。
他用了狠劲,脸打得啪啪的,很快就红肿起来。
“木香,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看在夫妻的情分上,看在咱们三个孩子的面上……我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陈三平越说越后悔:“我不知道齐欢玉骗我……我也是受害者……”
听到最后一句,秦秋婉满脸不以为然。
“齐欢玉确实需要给孩子找一个父亲,但是,要是你不接茬,我就不信她能强迫得了你。”
齐欢玉确实有心勾引,可陈三平也并不清白!
陈三平哑口无言。
不说话也不成,他算计了半生,本以为会越来越好。谁知落到如今地步,竟然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到了此刻,他真的是满心后悔!
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陈三平认为自己就是那样的人。最开始,赵大夫招徒弟,他就是奔着学手艺,有口饭吃而去的。后来娶赵木香,一来是想让赵大夫教得更尽心,二来,也是想有一个落脚地。娶妻生子之后,他也有家了。
成亲之时,陈三平发誓会一心一意一辈子对赵木香好,那时候是真心的。
因为他以为自己此后一生能触及的最好的日子,就是给赵家做赘婿。
后来遇上了齐欢玉,他立刻就动了心。不只是因为齐欢玉长相好又爱慕于他,更因为齐欢玉名下也有一个铺子。
那可是府城的铺子!
与其说陈三平和离是为了齐欢玉,不如说是为了那间铺子。
可惜,齐欢玉对他没有真心,只有利用。
就如他对赵木香那般,与其说真心,不如说是在那时的最好选择。
这大概就是报应!
看着面如死灰的陈三平,秦秋婉眼神一转,道:“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可以把你中毒的事告诉大人。”
这下毒的人,应该就是潘老爷。
论起来,赵木香这一生的悲剧,潘老爷也有份。
所以,秦秋婉不会放过他。
这些日子里,已经有不少被潘老爷欺负过的人家报官,如果再加上给陈三平下毒的事,潘老爷只会死得更快。
另一边,齐欢玉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她是真的病了。
在这大牢中给吓病的。
看到秦秋婉后,齐欢玉更是如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般,她颤着声音问:“你怎么还没死?”
“你本来应该早就死了的,还有你的那三个孩子……”
听到这话,秦秋婉好奇问:“我应该死,那你呢?”
齐欢玉满脸憧憬:“三皇子身边嬷嬷的母亲,在京城里住着三进的大院子,伺候我的人足有上百……”
秦秋婉嗤笑一声:“现在还是白天,你这是白日做梦!对了,忘记跟你说,皇子已经离开。你女儿被留在了别院。”
若是没意外,这辈子都只是一个普通小丫鬟。
齐欢玉似乎有些疯癫,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没有做梦,没有做梦!”
她一遍遍强调,不过,她越是这样,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疯了。
秦秋婉把陈三平中毒的事告知了大人。
大人查到,确实是潘老爷身边的管事下的手,又把潘老爷审问了一次。
虽然如愿让潘老爷罪加一等,但陈三平因为中毒太深,还是没能救回来。
死的时候,陈三平还用血写了一封忏悔书。
秦秋婉没有看。
伤害已经造成,无论陈三平如何忏悔都已无济于事,反正,他亏欠的那些,秦秋婉都讨了回来。
秋去冬来,又到一年年关。
每到年节之时,有来往的亲戚友人都会互相送上节礼。
席府也是一样。
只是,刚分家出去的席家兄弟两人送回来的节礼是两大箱子,由四个壮汉抬着,一看就挺有分量。
就席煜知道的,那两个叔叔分家出去之后过得并不好。
两人出身大家,习惯了大手大脚。拿着那些银子,潇洒了两个月之后,就变得拮据起来。
到得后来,已经到了变卖下人的地步。
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哪来的银子置办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