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药要是有毒,岂不是亲自送上了把柄?
杨鄢雨如此,就是想给皇后添堵。
秦秋婉并不堵,似笑非笑:“皇上,我只熬了这一碗,实在疲累,也不想再熬,您爱喝就喝。不爱喝……也罢!”
皇上:“……”他敢不喝么?
痛起来要命,他可不想再来一回。当即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杨鄢雨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下也明白,这帝后二人之间的感情比她以为的还要深一点。
这几日的朝夕相处,皇上将她捧在手心如珠如宝,应该没有变心才对。可为何待甘绵绵尤其不同?
秦秋婉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道:“皇上,太后方才跟臣妾说,这是您处理公务的地方,后宫妃妾不宜在此。贤妃,你若是懂事,就不该留在这里打扰。”
杨鄢雨:“……”
她这两天留在这里和皇上一起做事,虽然都挺忙,但偶尔抬眼对视,情意流转间,还挺甜蜜。
“臣妾没有打扰皇上。”
秦秋婉笑了:“你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又是皇上的心尖尖,怎么可能不打扰?”她垂眸看向自己手上的蔻丹:“你别觉得本宫想拆散你和皇上,这本就是太后的意思。”
无论杨鄢雨心底有多不甘愿,也不敢再留在这里撩拨皇后。
皇上也怕她不懂事再惹来皇后的责罚,又丢一次脸。出声道:“鄢雨,你先回长春宫,朕得空就来看你。”
杨鄢雨福身退下。
皇上看她乖巧没有闹事,心里却难受起来,他贵为九五至尊,却还要被这个女人拿捏……还是得想个法子摆脱她的辖制。
心里正想着,就听到边上的皇后道:“皇上,你在想什么?”
皇上:“……”我在想什么能告诉你么?
第366章强娶的王妃三十三
帝后二人相顾无言。
秦秋婉没坐多久,临走之前道:“皇上,臣妾再提醒您一次,如果臣妾或是臣妾的家人出了事,那这解药……可就没了。还是那句话,我一个普通百姓之女,有当今皇上陪葬,值了!”
皇上深呼吸一口气:“皇后,你想到哪去了?”
秦秋婉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
当日夜里,皇上处理完公务后,回了长春宫。
深夜,安静的长春宫突然亮起了烛火。贤妃急冲冲奔出门让人去请太医。
皇上半夜里突发恶疾,此事自然瞒不住皇后和太后。
因为凤宁宫离得近,秦秋婉还比太后早到一点。
皇上面色煞白,躺在床上捂着胸口,一副难受的模样。
几个太医轮番上前把脉,后又低声商量。
太后来时,连发髻都未挽好,急匆匆奔进门来,看到皇上苍白的脸,吓得一个踉跄。好在身边的人扶着才没有摔倒。她奔到床榻前:“丰儿,哀家听说你吐了血?”
皇上夜里睡得正熟时,忽然翻身吐了一大口血,然后,整个人精神萎靡不振。杨鄢雨被吓了一跳,她确实什么都没做,可皇上是在长春宫吐的血,看到太后前来,她心底里忍不住一阵阵心虚。
“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根本就不看她,只看着皇上和周边的太医:“如何?”
太医迟疑着道:“好像是吃了寒凉之物,脾胃虚寒……”眼看太后愈发焦急,他急忙道:“没有大碍,待微臣配几副药喝下,应该就能痊愈。”
闻言,太后松了一口气,又劝了皇上几句。
杨鄢雨也微微放松。
闹了一场,已经到了下半夜。
出长春宫时,太后又皱起眉来嘱咐:“身为帝王,当雨露均沾。回头你好好劝一劝。”
皇上爱睡哪个女人就睡哪个,秦秋婉压根不想管这破事。可对上太后不赞同的神情,她随口应了下来。否则,今晚就别想睡。
吐血这事看起来吓人,两三日后,皇上已经痊愈,脸色也恢复了以前的红润。
只是,还没两天,皇上又得了风寒,还闹肚子。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呢?
皇上要是一直不生病,也不会有太医院了。
只是,皇上的身子似乎越来越弱,从那之后三天两头身子不适,一日三餐都得喝药。可太医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本来想配一些补药,可病还没治好,压根没空喝补身的药。
皇上生病之后,精神愈发不济,好些事务都交给了朝臣。
他起了疑心,这一日午后,特意让人将秦秋婉请到了朝华殿。
“皇后,朕这些日子太忙,都没空与你好好说话。”他还亲自到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喝茶。”
几日未见,皇上消瘦了许多。秦秋婉端起茶杯:“皇上有话直说。”
皇上东拉西扯的,说起了后宫的一些事,忽然,话锋一转:“最近我身体不爽利,经常生病。太医说,我的身子弱……容易过了病气。我从小到大身体还算康健,从来也没有这样弱过。皇后,我会如此,会不会跟你送给我的那些药有关?”
秦秋婉摇头:“应该无关。你喝这药也不是一两天,这都一年了,如果会致你体弱,早就该有反应了才对。”
皇上对此话深以为然。
最近他先是风寒,后来又闹肚子,刚刚治好,身上又起了疹子,后来又觉得头疼……然后又是风寒,又闹肚子。总之一直就没有消停过。
或许,可能是最近天气多变,他又有些贪嘴,才会生了病。
如果是甘绵绵送的药有问题,应该是肚子痛才对。
那天之后,皇上的病情一直反复,如此过了一月,竟然到了不能下床的地步。
皇上年纪轻轻就病得这样重,太后彻底急了。这一个月来,她没少斥骂太医,眼看皇上没有好转,还让人去请京城和周边几个府城的名医。
大夫看了不少,皇上的病却一日日加重,丝毫不见好转。又是半个月过去,已经瘦得皮包骨。
这段日子里,秦秋婉偶尔会去探望,要不是太后阻止,其余三位妃嫔巴不得天天伺候在侧。
这一日,秦秋婉端着药前去探望。
彼时,皇上正在昏睡之中,看到她进门,边上的宫人费力把人摇醒。
皇上睁开眼睛,朝她伸出了手。
他最近消瘦,一双手瘦得跟鸡爪子似的。
当着宫人的面,秦秋婉伸手握住了他的:“皇上,臣妾在呢。”
皇上眼神直直看着她,忽然伸手挥了挥:“下去。”
伺候的宫人鱼贯而出,殿内只剩下了夫妻二人。
“皇后,你给我的药,当真没有加其他东西吗?”
秦秋婉叹息:“真没有!”
皇上不信。
他压根就不是这么弱的人,照这样下去,他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似的。他看着面前的女子,道:“绵绵,咱们俩之间那些事,谁是谁非已经说不清。以前我若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跟你道歉。”
秦秋婉一脸诧异,反握住他的手:“皇上,你别说那样的话,我害怕。”
皇上“……”怕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话,真的有点那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觉。
顿时气得咳嗽起来。
说实话,哪怕他病得下不了床,也不认为自己真的会死。他是皇帝,是这天下之主,这天底下那么多有名的大夫,太医院的集齐了这天底下所有贵重的药材,他怎么可能会死?
感受着甘绵绵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或许,自己会生病,真的与她无关。
“我不会死。”皇上这话既是对着她说,也像是告诉自己:“我还年轻,刚登上帝位,我还有许多事没做。皇后,你别担忧我。”
秦秋婉:“……”并没有担心你。
死了才好呢!
说了这么一会的话,皇上有些精力不济,喝完了药后,很快又沉沉睡去。
太后为了皇上的病情也费了不少心思,派人到处去请名医,夜里也睡不好,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她一腔担忧没地方排解,只能找来自己的娘家人。
侯夫人宽慰了半天,见太后焦灼的神情稍减,试探着道:“臣妇听说,有些人久治不愈,可以试着冲喜。”
太后摆了摆手:“无稽之谈。”
哪怕皇上的病越来越重,她也不认为真的就到了需要冲喜的地步。
侯夫人继续劝说:“太后娘娘,这种事情信则有,兴许试一下皇上的病情就好转了……”
太后满脸不悦:“后宫中哪儿有喜可冲?”
侯夫人沉默了下,道:“咱们可以给皇上纳妃。”她用帕子捂脸,抽泣了几声:“太后,蝉衣都十七了……”
候府嫡女要入宫为妃这事,在皇上登基之后就已经商量好了的。太后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外甥女,沉吟了下,道:“后天是好日子,你把人送进来吧!”
闻言,侯夫人大喜。
秦秋婉在得知后宫又会多一位美人,还是侯府嫡女时,颇有些无语。
皇上都病成这样了,他们还往里塞,就不怕进来做寡妇?
太后做主,还给封了妃。
胡妃进宫来给秦秋婉请安,还是太后亲自陪同,话也说得客气:“皇后,蝉衣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性子柔顺,规矩也好。往后她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尽管来跟哀家说,哀家帮你训斥。”
这话还可以理解为,胡妃要是哪儿不对,她这个皇后不能训斥,得禀过太后再说。
秦秋婉一脸无所谓,反正胡妃也不会得宠,能不能成为真正的妃子都不一定。
冲喜根本就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