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清牵着苏语往倾云轩走。
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谢蕴清问道:“妧妧在想什么?”
苏语凝刚才懵懵懂懂的只听懂了个大概,但是她知道是很严重的事,颦眉道:“清清,你们刚才是在说灾民吗,蜀郡的灾民没粮食吃了,是吗?”
谢蕴清用指腹轻抚她的眉心,“妧妧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
苏语凝拉下他的手攥在手里,“还有你的外祖父,他犯错了,是很严重的错。”
她刚才听到可能连命都会没有。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谢蕴清道:“做错事的人就该接受惩罚,不是吗?”
命债……自然是要命偿了。
顾平阳凭着他郡守的身份将顾氏所犯下的罪行全部遮掩下,可是他心还不够狠,当初就该杀人灭口,而不是将三个山匪留了活口,让他查了出来。
苏语凝想了许久,才点点头,“是该罚的。”
谢蕴清笑了起来,连小姑娘也说该罚了,他做的没有错。
隔天,谢承就叫了他们两兄弟一同商谈,顾氏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双眼通红,显然是哭了整夜。
“要补足赈灾的粮食虽说不至于动了谢家的根本,但也必伤元气,等于是将粮行近年来的存粮都掏空了。”谢承平静的将利弊说与两人听,“此事还事关太子和宁王,帮了,那便是要赌上风险的,你们怎么看。”
谢蕴清沉默听完后道:“于情,这个忙我们必然是要帮的,于理,我们更是要帮。”
谢承看着他,“此话和解?”
谢蕴清道:“二十万石粮草不翼而飞,去了哪里,定是要查的,若定罪于外祖父,父亲觉得朝廷最先查的是谁?”
谢承沉下来嘴角,谢蕴清说的不无道理。
“我们将粮食送出去即自证了清白,又能立下赈灾的功劳,便能在百姓中间赢得美名。”
谢蕴清顿了顿接着道:“父亲不必顾虑太多,谢家掌握着整个江南的经济命脉,即便有谁想动,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谢承略一颔首,看向谢予安,“你觉得如何?”
谢蕴清所说的话,谢予安竟然找不出一句反驳的理由,他再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按他的方法来做是最好的。
谢予安道:“我觉得大哥此法可行。”
谢承明白不能再拖,当即拍案定夺,“那便这样了,我还要同监察御史去周旋。”他看向两兄弟,最后目光落在谢蕴清身上,“你与我一同去。”
谢蕴清跟着他跨出门槛,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江宁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过一夜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
苏语凝在陪着叶柔说话,看到苏谕齐和谢蕴清过来,眼睛一亮,跑上前道:“爹爹。”
然后就直扑向了他身后的谢蕴清,“清清。”
谢蕴清顺势揽住她,朝她浅浅一笑。
苏谕齐举在半空中的手只得收了回来,嘴角慈爱的笑硬生生疆住,面露不满。
叶柔抿唇一笑,将怀里的安儿塞到了他手上,对两人道:“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就用过饭再走吧。”
谢蕴清点头,笑着应好。
等二人离开,叶柔脸上才挂上了忧色,她看向苏谕齐,“顾平阳的事可不会牵连到谢家吧。”
苏谕齐思量了一瞬,温声道:“按谢蕴清说的,应当是不会有事,只是谢家少不了要动动筋骨。”
叶柔稍稍放了心,“只要不牵扯上贪墨一案,就当破财消灾了。”
苏谕齐点头道:“你放心,谢家根基深,一个粮行还垮不了。”
叶柔心里还是不踏实,“你说这一年里怎么竟是不太平。”先是妧妧与谢予安退婚,前几日又闹出苏菀烟那事……她叹气道:“但愿别再出旁的事了。”
……
十数日的时间谢承就命人将从各个郡的粮行收足了二十万石的粮,监察御史那里也来了回复,现在灾区粮食紧缺,灾民隐隐有暴动的趋势,谢家出的这二十万石尤为要紧。
谢承捏了捏眉心,面上显露疲惫,对顾氏道:“就看之后朝廷如何判了,性命应当是无忧了。”
顾氏绷紧的神经一松,瘫软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谢承道:“明日粮食就要送往蜀郡,我也要亲自过去。”
谢予安忽然道:“眼下粮行还有一堆事等着父亲去处理。”他朝若无其事坐在一旁的谢蕴清看去,“不如就让大哥去吧。”
谢承思量一瞬,看向谢蕴清,“你的腿脚可以吗?”
谢蕴清平静点头,“无妨。”
他将目光自谢予安身上掠过,淡道:“只是我在担心,粮行一下子出去这么多粮,若是不能撑到秋收,届时南江各地的粮价必然受影响,恐怕还要设法从其他地方采买些粮食来平衡才行。”
谢承觉得自己从前冷落这个儿子就是最大错误,他少有的关怀道:“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路途遥远,自己留心。”
谢蕴清眸中透出讥讽,面上不露分毫。
苏语凝安静乖巧的听谢蕴清讲完,捉出他话里的重点,“你不带我去。”
谢蕴清默了一瞬,伸手想去摸她的发,苏语凝偏头躲开,嘴一扁,“你当真不带我去。”
“妧妧。”谢蕴清温声解释,“去蜀郡路途遥远,而且一路境况恶劣,你身子吃不消的。”
苏语凝急道:“我可以的!”
清清要去最少一个月,一个月不能见到他,她会不习惯的。
“我不要分开那么久。”苏语凝少有的闹起了脾气,眼眶也红红的,“……清清。”
“妧妧听话。”谢蕴清将人抱入怀中耐心哄着,“等我回来约莫就是乞巧节了,上回妧妧没有去成织女庙,这回我带你去,可好?”
苏语凝点点头又摇摇头。
谢蕴清看着她这样不禁笑了起来,“我可不是去玩的,是有要事要处理。”
苏语凝抿着嘴不说话,半天才道:“那你何时走。”
谢蕴清道:“明日就要走了。”
苏语凝一下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一声不吭,唇角委屈的压着,用力将人往外推去。
谢蕴清诧异道:“妧妧?”
砰的一声关门声将院里的下人都吓了一跳。
一抬头就看到谢蕴清神色无奈地站在了廊下。
月儿和夏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
夏云低压下声音道:“少爷是被赶出来了?”
月儿缓缓地点头:“好像是。”
谢蕴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小姑娘扫地出门。
他轻扣了两下门,没有任何反应,又扣了两下,“妧妧。”
苏语凝将眼泪憋在眼眶里,捂着耳朵不听他说话,她知道自己不该任性,可她就是舍不得清清,而且夜里一个人,她会睡不着的。
谢蕴清吃了许久的闭门羹,无奈之下叫了月儿过来。
月儿走上前,“少爷。”她没敢去看谢蕴清的脸色,这样被赶出来,只怕少爷面子会挂不住。
谢蕴清没有任何不自然,淡道:“你去哄哄夫人。”
月儿低头道:“是。”
苏语凝以为进来的是谢蕴清,正要摆出生气的模样,一看月儿立刻就垮下脸委屈了起来。
月儿上前问道:“夫人可是舍不得少爷?”
苏语凝眨眨酸涩的眼睛,扁着嘴道:“太久了,月儿。”
一个多月,那就是要三十多日,太久了,自成亲后她就没有和清清分开一日过。
“少爷也是有要事在身。”月儿掏出手绢替她擦了擦眼泪,“何况那地方那么苦,少爷是不舍得你吃苦。”
“我不怕苦的。”苏语凝闷声说了句,忽然站起身往偏室走去。
月儿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正要追上去,苏语凝已经走了出来,还将一个枕子塞在了她手里。
谢蕴清在院中等着,见月儿拿着个枕子出来,不由得皱眉。
月儿硬着头皮上前,将枕子往前一递,道:“夫人说,她要先习惯起来夜里一个人睡。”
谢蕴清拿过枕子纵容一笑,只是想象着小姑娘说这话时堵气委屈的模样,心里就不舍了起来。
苏语凝是真的闹起了脾气,就连晚膳也不谢蕴清一同用了,一个人在屋子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也不许他进。
天色夜了下来,夏云走进书房,谢蕴清坐在案后拿着本书看。
“夫人已经睡了,”夏云瞥了眼放在软榻上的枕子,道:“要不我替少爷把床铺了?”
谢蕴清轻飘飘的一眼瞟来,他立马噤声退了出去。
苏语凝抱着衾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伸手过去身旁的位置摸了摸,只摸到个空,难受的又将衾被抱紧了些。
书房内安静无声,谢蕴清想着人应该已经睡熟了,正欲起身就看见门被推开了一丝缝隙。
一张小脸小心翼翼的从门后探出。
看到谢蕴清看着自己苏语凝先是愣了愣,随即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声音细细小小的,“我睡不熟。”她试了好久,就是睡不着。
谢蕴清宠溺一笑,“我也是。”
苏语凝朝他走去,还没等靠近,纤细的藕臂就已经朝他张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去玩啦,短小了,明天争取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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