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严之走出正殿,日头正缓缓爬上顶端,照得他身影斜长投射在蜿蜒盘旋的长龙石壁上头歪歪扭扭凹凸不平,张严之额上渗出一点汗,一手撑住石柱,深吸了几口气。
“首辅大人,您没事吧?”守在正殿外的内侍上前道,首辅大人看上去脸色好差。
张严之微摆了摆手,弯着腰又靠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对内侍温和笑道:“无碍,无碍。”
内侍被张严之狰狞的笑容吓得一机灵,心道今日的首辅大人好可怕,悄悄低下了头。
赵乐天……张严之心头说不出是恼是恨,只觉自己浑身如坠烈火一般,胸膛里一股不知名的热意疯狂往上窜,脑海里全是赵乐天那张漂亮却高傲的脸孔,玩?将他当作玩物?张严之越想越气愤,光用涵养与风度已经无法控制心头的怒火,径直往关雎宫走去。
关雎宫内,乐天笑眯眯地看着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的闵长安。
闵长安晨起也参与了议事,她是新科状元,因为指给了赵乐天做驸马,如今只在户部空挂了个闲职,但因驸马之名,朝政上也有她说话的余地。
议事之后,关雎宫的宫人便来请她,说长公主想见她。
长公主与她印象中的一样,火红石榴裙,脸比裙子还红,斜靠在软塌上冲她招手,“你过来,坐我边上。”
闵长安虽是女子,面对赵乐天仍是有些手足无措,同手同脚地僵硬地坐到离赵乐天两尺多远的地方。
“靠近些,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乐天抿唇笑道,香粉簌簌地往下掉,闵长安手脚发麻,微微往赵乐天那靠近了一些,乐天看着闵长安通红的俊脸,心道这真是我最爷们的女儿了,长得真滴帅。
闵长安面红耳赤,低声道:“臣户部还有要事。”
闵长安连声音都比他低沉像男人,如果他和闵长安两个人拉出去,说其中有一个是男的,十个有九个都会选闵长安,剩下一个可能是瞎子。
“你在户部?户部能有什么事?”乐天也是混过朝政的人,户部不就是关系户专业部门,事少钱多。
闵长安也是心头苦涩,她志在刑部,为她父亲翻案,可惜却被困在了户部,于是静默不言,
乐天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闵长安根本不想待在户部,她一个女人,千辛万苦女扮男装入朝政,必定是抱有不同寻常的目的,要混日子,不如直接嫁人,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
乐天宠女儿心态爆发,朗声道:“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户部是不是?”
闵长安忙道:“臣没有这个意思。”
“在我面前,你可以说实话,”乐天甩了甩长袖,往后一仰,淡定道,“你是我的驸马,想去哪只管开口,只要你说,我自然有本事将你送过去。”
闵长安不过犹豫了片刻,立即道:“实不相瞒,臣一直想去刑部……”
“行。”乐天一口答应了下来。
闵长安心头狂喜,头一回感受到什么是特权的力量,恨不得自己真是个男人,尚能回报赵乐天一二,诚心诚意道:“臣多谢公主,公主您真是臣的大恩人。”
乐天似笑非笑地看着满面红光的闵长安,调戏道:“给本宫香一个?”
系统:“我警告你……”
乐天:“知道了,口嗨,口嗨。”这系统还真是严格把控他与女主接触,果然言情世界男主不是人。
闵长安羞赧得紧,她毕竟是个女子,被女子求爱又是羞怯又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呐呐道:“公主莫与臣玩笑了。”
乐天哈哈大笑。
张严之在殿外听着赵乐天肆无忌惮的笑声,脸色越来越难看,宫婢们悄悄望了一眼首辅,现在全关雎宫的宫婢都知道公主对首辅不过是‘玩玩’罢了,心里顿时对张严之涌上一丝同情。
不过同情归同情,她们的主子还是长公主,宫婢上前拦道:“请首辅大人稍候片刻,公主正在待客。”
张严之面无表情道:“里头的是闵长安?”
宫婢轻声道:“是。”
张严之道:“你去通报一声。”
宫婢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公主今晨与皇上说得很明白了,闵长安是她的驸马,首辅再俊也还是要排在下头,公主正与驸马聊得高兴,进去通报岂不扫兴?公主可不是好脾性。首辅也真是的,何必与驸马争风吃醋,多难看呀。
张严之见关雎宫连一个小小宫婢都不将他放在眼里,心里气得快要呕血,面上仍不动声色,缓缓压住气道:“那么我就在这里等候通传。”
时间慢慢流逝,张严之长身玉立站在殿外,只觉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里头数次传来笑声,先是赵乐天笑的多,后头似乎闵长安也笑了,张严之一面揣测二人在谈些什么,一面心中焦躁难捱。
直到张严之几乎忍耐到极限时,闵长安终于出来了,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公主与她的不同,没什么架子说话也很风趣,她一抬头见到黑着脸的张严之,先是吓了一跳,才行礼:“下臣拜见首辅大人。”
张严之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初见时他便一眼看出此子女扮男装,旁人或许只觉得她俊俏,张严之却从她的行动习惯看出端倪,一时想让她与赵乐天凑个趣,如今却想,赵乐天那性子说不定只以为闵长安是个美少男,乐得喜欢呢。
张严之淡淡道:“户部事忙,你下去吧。”
闵长安一想到马上就能从户部转到刑部,面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喜悦,对张严之深深一拜,“是,下臣告退。”
张严之立即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关雎宫。
乐天与闵长安说了一会儿,正口渴着在喝茶,见张严之长眉微锁大步流星地走入,忙道:“呀,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张严之心中不知几何,心道你与闵长安聊尽兴了,便又想起我了?又觉着自己的这个念头似有拈酸吃醋之嫌,忙抛开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可不就是不平,赵乐天竟将他当作玩物之流,实在可恨!
“可否请公主移步内殿?”张严之沉声道。
宫婢们悄悄又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听长公主同意了,并且将内殿大门关了,一时也有些糊涂,长公主仿佛还是与首辅更亲密些。
一进内殿,乐天还来不及说话,便被张严之一手推到了墙上按住肩膀。
被‘壁咚’的乐天睁着大眼睛,满脸茫然,“张严之?”
张严之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脸色,沉声道:“我听皇上说公主昨夜只是与严之闹着玩玩?”
“昨夜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咱们在涵月楼喝酒玩闹,不是闹着玩玩是什么?”乐天满眼的无辜,躲在香粉后头的脸更是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听闻此言,张严之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怒火更甚,“赵乐天,你还在耍我?”
张严之这一双明辨忠奸的眼睛还能看不穿赵乐天在撒谎?
既然被识破了,乐天长睫垂下,立即变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懒懒道:“张严之,大家都是男人,别这么玩不起吧。”
张严之呕在心口里的一团怒火真是要喷出来了,咬牙道:“与严之玩得尽兴了,便轮到闵长安了,是吗?”
“这就不对了,首辅大人英俊无匹,”乐天伸出一只柔嫩小手慢慢抚上张严之心口的五爪莽龙,低声道,“我怎么会就这么玩够了呢?”
“赵乐天!”张严之低喝了一声,满目怒火,“你从哪里学得如此轻佻!”
“我怎么了?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有什么顾忌?”乐天一手改摸为揪,抓住张严之的衣领将他拉下,两人呼吸近在咫尺,乐天嗤笑道,“难道首辅大人不是抱着逗弄的心态接近我?别不承认,我装了这么多年,在我面前,谁装都不好使。”
原来赵乐天一早便看透了他,玩鹰的却不知鹰早就预备将他啄个体无完肤,张严之倒是怒火渐压,低声道:“你是故意气我?”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乐天仰头,丰唇微勾,不屑道,“别以为你知晓了我的秘密便可以要挟我,我最讨厌……”
话未说完,张严之已俯身堵住了他的嘴。
乐天先是一惊,随后奋力去推拒,张严之文而不弱,乐天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揽在怀中吻得快要窒息,红粉香气与两人呼吸缠绕,乐天双手抓着张严之的莽服,几乎要将他的莽服扯坏。
一吻罢了,张严之俊美白皙的面容上也沾染了不少乐天的口脂香粉,一向清贵正经的首辅大人满面嫣红更添色气,乐天被他亲得红唇斑驳,仍不甘示弱道:“张严之,你被我迷住了?”
“公主说笑了,公主玩闹,严之也一样是玩闹,”张严之一手紧箍住赵乐天的细腰,低沉道,“我想公主既然如此放得开,应当也不会介意。”
乐天腰虽软了,嘴还挺硬,不屑道:“我自然是无所谓,反正我还有驸马。”
张严之轻笑一声,“闵长安是女人。”想跟闵长安玩,你找错对象了。
乐天轻浅一笑,“男人女人有什么区别?本宫通吃。”
张严之本已压抑下去的怒气又窜了上来,赵乐天怎么是这样的性子,你想逗弄他,他便比你更不在乎,你想要挟他,他就豁出去了,兴许是二十多年如履薄冰的日子早将他快逼疯了。
张严之又怜又气,自己也不知是征服欲还是别的作祟,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乐天还在挑衅,忽然被张严之拦腰抱起,他惊呼了一声,面上一瞬慌乱,忙又掩饰道:“你干什么?我可不怕你。”
张严之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心道赵乐天原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不在乎,心里稍稍好受了些,沉着脸将他抱到榻上一扔,直接扯了自己的玉带,冷声道:“严之陪公主玩玩。”
乐天对系统不忿道:“啊啊啊这人太禽兽了!我刚化的妆又要花了!”
系统:……是有多在意自己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