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乃是云麾使家的嫡次子张德砚,前世他就是凭借着一张上好的皮囊和一张巧言令色的名嘴将墨婵宁骗到手的。
可是最后张家是怎么做的?
在墨家败落之后,张家生怕连累了长信王楚春,竟然将墨婵宁卖进了花楼,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墨风晚将墨婵宁护在身后,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张德砚:“呦,张公子也来听书啊。”
张德砚淡定自若的笑说:“本公子听闻一揽芳华近日有一出好戏,故而前来听一下。”
墨风晚眼神凉薄的看着他,“张公子来一揽芳华,若是让春香楼的姑娘知道了,岂不是伤心?”
张德砚讪笑,尴尬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墨风晚的挑起唇角,张德砚看上去人模狗样,实际上跟赵泽霖一个德行,总是流连在秦楼楚馆,外面不知道养了多少个女人呢。
这还不是重点,赵泽霖虽不是人,却比张德砚好的太多,死在张德砚手底下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因着张家在宫里有个妃子,又有长信王在背后撑腰,张德砚也愈发放肆,总拿着自己的姑姑欺压横行,春香楼的老鸨也只得好生供着这尊大佛,半分不敢懈怠。
墨婵宁拉了下墨风晚的衣袖:“晚晚,咱们走吧。”
墨风晚看了眼张德砚勾起唇角问道:“张公子不去春香楼哄你的小美人?”
言毕,她不等张德砚回答转身离去。
可不等墨风晚反应,一个穿墨黑色烫金巨蟒衣衫的少年信步走来。
墨风晚神情微滞,幕楚潇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幕楚潇看了眼墨风晚,有瞄了眼她身后的张德砚,并未言语,径直朝着三楼走去。
风行此时走来:“九小姐,主子请。”
墨婵宁见状准备开溜,墨风晚一把拉住她:“宁姐姐,你可是重要的证人,你得跟我一起去紫薇阁。”
墨风晚的心里是千百万个不想去啊。
魔法呢个万跟着风行一路朝着三楼走去,只是这次并未去紫薇阁,而是去了清音阁。
“风行,你确定是清音阁吗?”
风行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墨风晚将信将疑的走进清音阁,清音阁比紫薇阁略小,陈设也尤为简单。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当初凌若水为何会让她住在紫薇阁了。
墨风晚绕过屏风后,见花锦辰、白卿羽和楚越纷纷都在,她连忙行了万福礼。
幕楚潇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蒲团,墨风晚带着墨婵宁朝着矮几走去。
楚越正准备开口说话时,只见幕楚潇握着手中的茶盏晃杯磨桌,他便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幕楚潇看着墨风晚:“方才在一楼做什么?”
墨风晚就知道躲不掉的,她眉眼弯弯的看向幕楚潇:“原本是来听书的,不巧却碰到了张家公子意图不轨。”
幕楚潇眉梢微挑,编,继续编。
墨风晚讪讪,她歪头看向墨婵宁。
墨婵宁向来惧怕幕楚潇,毕竟这人在外界的风评向来不好,万一惹恼了,的确是个麻烦。
她淡定自若的拿起矮几上的花糕小口吃了起来,意图堵住自己的嘴。
幕楚潇的指尖摩挲茶盏边缘:“然后呢?”
墨风晚尴尬的扫过花锦辰三人。
白卿羽和楚越神情淡然,唯有花锦辰,那神情好似在告诉她,别编了,说实话吧。
墨风晚咬了咬下唇突然说道:“帝师哥哥,你今日定然有要事,我便不打扰您了。”
她还未起身,幕楚潇便冷声:“本座让你走了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今日没有解释清楚,就别想踏出清音阁的门。
墨风晚这边很艰难的活着,墨婵宁手中的花糕一块接着一块吃着。
楚越见她爱吃,便将碟子推到了墨婵宁的面前。
墨婵宁声如蚊呐的道了声谢。
墨风晚此时真的好嫌弃墨婵宁啊,这些东西墨府少她了吗?明明是来作证的,却一句话也不说。
但凡墨婵宁能帮她说一句好话,幕楚潇也不至于怀疑她是编的。
墨风晚眼眸低垂,让她怎么说,说前世张德砚不是人吗?
还是说再给他讲个故事,可是这么多人呢,让她怎么讲?
半晌,墨风晚似是下定决心,她将方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继而拍了把墨婵宁问道:“宁姐姐,是这样吧?”
墨婵宁猛然被墨风晚这样一拍险些噎着。
楚越沏了杯茶水推到墨婵宁的面前,墨婵宁喝了杯茶水才说道:“对对对,晚晚说的没错。”
“帝师哥哥现在相信了吗?”墨风晚眉眼弯弯的看着幕楚潇。
幕楚潇声音慵懒的说了声:“勉强信了。”
墨风晚见状起身要走,幕楚潇原本不想让她走,但是他突然耳尖微动淡淡的说了声:“去玩吧。”
墨风晚和墨婵宁如蒙大赦,二人连忙离开了清音阁。
二人走后,清音阁内的几人听着隔壁锦木阁的声音。
虽是一墙之隔,声音确清晰无比。
锦木阁乃是燕北望在一揽芳华的屋子,此刻屋内除了燕北望自然还有旁人。
此人墨发高束,着玄色圆领衣衫,眉眼处与燕北望有几分相似,这位便是燕北望的皇叔,燕恒。
“皇叔,此行可顺利?”
燕恒微微颔首。
“瑶瑶如何?”
燕北望闻声神情沉重的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他收到宫里的消息,燕轩瑶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他沏了杯茶水言语淡淡:“晓晓这枚棋算是废了,长姐尚未出生的孩子可能也……”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燕恒在来南临国时大致了解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楚晓晓嫁给了赵泽霖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可不是废了吗?
燕家原本是想靠着楚晓晓拉拢世家的,谁知楚晓晓不光被墨风晚算计了,幕楚潇还要出来横插一脚。
思此,燕北望突然看向燕恒:“皇叔,这次你随回鹘使者前来朝贡,可否帮侄儿带个人离开?”
燕恒看了眼燕北望,燕北望的解释却是:“墨家小九是墨家的掌家人,墨家在朝中也根深蒂固,况且墨家肯定会是因为墨风晚站到幕楚潇的身后。”
“若是这样,咱们的复国之路便再也无望了。”
燕恒的指尖有意无意的点着桌面:“你想用墨家的掌家人要挟墨府?”
燕北望不置可否。
这是其一,他还有私心。
“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带走那个人,你想过瑶瑶这边吗?”
燕北望的手陡然握紧,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戾气:“长姐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要对外宣称胎像平稳。”
燕恒挑眉,燕北望继续道:“侄儿需指望长姐的孩子加封九锡。”
九锡不光是燕北望的目的,同样是幕楚潇的目的。
加九锡,冕十旒,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上书不称臣,受诏不拜。这样至高无上的荣耀是每个官员的毕生追求。
“你可想到了法子?”
燕北望在燕恒的耳边耳语一番,二人皆认可了此方法。
清音阁
幕楚潇等人听着锦木阁的话一时间默不作声。
不说别的,单凭燕北望打了墨家小九的主意这一点,就足以让幕楚潇不耻。
楚越的指尖划过茶盏的边缘,“今早父皇因九重城的孕妇失踪之事大发雷霆,还将此事交给了京兆尹督办,现在看来应该是燕王所为。”
白卿羽顺着话头问道:“听闻还让楚靖协助京兆尹?”
花锦辰轻笑:“你还好意思提楚靖,当日若不是你一气之下杀了那么多官员,楚靖也不至于被你连累。”
楚靖因去年年末时的连环杀人案未破,险些被楚行微废黜太子之位,这次让他协助京兆尹明显是想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毕竟楚靖是嫡出,上面还有太后压着,楚行微不能说废了他就废了他,太后的颜面还是需要顾及的。
白卿羽丝毫不为之动容,查不出来结果只能说明是楚靖无能。
更何况,白卿羽本就是个杀手,只不过顶着南阳世子的头衔过得一时逍遥罢了。
幕楚潇放下手中的茶盏冷静的思考了一番:“这次回鹘来朝贡真的没有带兵?”
“明面上是这样说的,实际也不一定,外来使者都是由鸿胪寺卿接待的。”
楚越说完神情略微一滞,他们几人在花锦辰的面前能不提鸿胪寺便不提鸿胪寺,可是这次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呀。
花锦辰垂眸不语,只淡淡的轻呷一口茶水。
白卿羽摇着折扇不轻不重的说了声:“若是直接去找鸿胪寺卿难免惹人嫌疑,他唯一的女儿也出嫁了。”
幕楚潇闻声瞳眸微动:“让墨风晚去打听。”
几人互视一眼,似是明了。
这种情况下,墨风晚一个姑娘家最是方便了,而且又是幕楚潇的心上人,用起来也放心。
墨风晚和墨婵宁二人走出一揽芳华后,墨风晚没好气的说道:“宁姐姐,你真是让我在帝师哥哥面前丢大人了。”
墨婵宁尴尬的挠了挠头:“我真不是故意的,帝师真的好吓人。”
“为了表明我说的是实话,我愿意在灵宝阁放一回血。”
墨婵宁眨着清澈的眸子看着墨风晚。
墨风晚无奈的摇摇头,反正她们也顺利出来了,方才的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好了。
她看了眼墨婵宁笑问:“宁姐姐,你和君公子的婚事定下来了吗?”
墨婵宁神情微滞,淡淡的摇了摇头。
墨风晚去寒影山那几日,静嬷嬷专程请人说媒,谁知君倾竟然好巧不巧的离开了九重城,据说是与友人同游西湖去了。
墨风晚知道后安慰墨婵宁:“没关系,反正君公子也会回来的,不差这一会儿。”
次日一早。
十美边给墨风晚梳妆边说道:“九小姐,主子说让您去打听一下鸿胪寺的情况。”
墨风晚闻声拿耳坠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铜镜:“鸿胪寺?我去哪给他打听?”
十美给了墨风晚一个点子,其实也是幕楚潇让她这样说的。
晌午过后,墨风晚的马车停在了睿亲王府门前。
睿亲王是皇权派的人,交际向来少的可怜,门庭也清冷寻常。
墨风晚看着庄严肃穆的睿亲王府,心下一阵紧张。
十美叫开门后简单的说明自家小姐的来意,故而才顺利的进入睿亲王府。
府内的丫鬟带着墨风晚一路朝着山水堂走去。
初春的微风阵阵吹过,睿亲王府内栽种的桃树已然有开花的迹象。
山水堂
墨风晚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怒吼声。
她站在门口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屋内,楚行云钳着宋盈盈的脸颊怒声问道:“本王问你,喝了多久?”
今日楚行云突然比往日回府早了些,他像往常那样一下朝定然第一个来山水堂看宋盈盈。
可是今日一进门却看见桌上摆着一碗汤药,他原以为是宋盈盈病了,最后找来府医才知道这是避子汤。
楚行云一气之下将汤药摔倒地上,还下令杖责小桃,故而才有了墨风晚看见的这一幕情景。
屋内的宋盈盈沉默不语,她的手紧攥裙摆,双眸微微泛红。
楚行云见状责问:“宋盈盈,你究竟有多不待见本王,以至于连本王的孩子都不愿意有?”
楚行云待宋盈盈是好到骨子里的那种,好到连官家夫人都羡慕。
二人成婚一年多,宋盈盈不光没能为楚行云诞下一儿半女,还时常将楚行云拒之门外,楚行云疼爱她,事事纵容她。
即使她没能生下一儿半女,楚行云也未曾有过纳妾、立侧妃的想法。
不光没有这些想法,还将后院遣散干净了,身为一届亲王,能做到这个份上着实不易。
“本王在问你话!”
温润的泪水顺着宋盈盈的眼角滑落,她哽咽道:“王爷明知你我二人的婚事并非我所愿,为何还要强逼我?”
“强逼?”楚行云闻声缓缓的松开了他的大掌,那双猩红的眸子蕴起淡淡忧伤。
“在你眼里,是本王对你不够好?本王不够骄纵你?”
宋盈盈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王爷待我足够好,好到我时常感到压抑,你从未问过我,现在的生活是否是我喜欢的,也从未问过我想要什么。”
“你总是将你认为好的,强加在我的身上,可是在我的眼里,你对我的好是枷锁,是囚笼,是一座密不透风的金屋子。”
楚行云失笑:“跟本王在一起让你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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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小可爱,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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