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柠月和张小立在华瞻的帮忙下站稳了,同时也看清了彼此撞到的人是谁。
安然的哥哥和她哥哥的朋友。
都是认识的人。
只不过再一次直面这二位的盛世美颜,还是这种情况,两人羞的脸都红了。
尴尬的两人慌慌张张,一时不知道是该道歉好,还是该帮忙捡东西好。
看着好友手足无措的样子,安然哭笑不得,“快帮忙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啊。”
“啊,哦。”
“好,好。”
周柠月和张小立总算回了神,纷纷蹲下来捡东西。
班上有机灵的同学也主动跑过来帮忙捡水果和东西,有两个还好奇瞅着安景和华瞻问安然,“他们是你认识的人啊?”
“你们到底是来八卦的还是帮我捡东西的?”
安然瞅着两个满脸八卦的男同学。
两位男生被戳破了来意半点也没不好意思,凑到她身边笑嘻嘻的,“是我们年级的吗,哪班的?”
“不是我们年纪的。”安然笑道,“穿黑衣服的是我哥。”
“你哥?”
“真的,假的?”两位男生惊呼。
“你看我是喜欢随便攀关系的人吗?”
安然无语的看了两位肢体语言和语气都是很夸张的男生一眼,起身走到撒了一地的蓝莓边上,捡起盒子收拾蓝莓。
两位男生紧随其后,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还把时简挤在了一边。
时简,时简只能绕着他们走到安然边上给她递袋子。
时简的出现,给了华瞻缓解尴尬的机会,“时简,烂的的别要了。”
“知道了,哥。”时简抬头看了华瞻一眼。
“他是你哥?”两位男生看着时简,惊呆了。
这年头,大帅比哥哥是批发的吗?
时简笑道,“邻居家的哥哥。”
两个男生想起来了,“哦,你和安然是世交。”
时简和安然是世交,那时简邻居家的哥哥和安然的亲哥哥关系好也是说的过去的,两位男生虽然还很八卦和好奇,却也没在这个当口问七问八的了。
帮着安然一起,捡东西捡的很利索。
等所有的东西和水果全部捡起来后,时简提着装满水果的袋子给安然。
安然没接,“麻烦你帮我放到座位上吧。”
华瞻犹豫了一下,还是及时把手里的水果袋递给安然,“咳,你不舒服,多吃点水果。”
妈的,都怪刚刚两个乱跑的女生和安景,站不站稳,拿不拿好,好好的一袋水果全撒在地上,烦死了。
明明他手里的水果都好好的,却也搞得像是被摔了的垃圾一样,让他都不好意思给安然了,但是人来都来了,不给她就更尴尬。
“不用了,我哥给的够吃了。”安然拒绝。
安景冷着脸把华瞻手里的水果接下来递给她,“拿着吧,刚刚的那些都扔了。”
大庭广众之下落在地上的水果,还吃什么吃?
“洗洗还能吃。”安然知道安景要面子,“浪费食物不好。”
安景不想跟她争,直接把从华瞻手里接下来的水果递给时简,“麻烦你帮忙拿一下,谢谢。”
时简看了安然一眼,见安然点头了才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时简提着水果走了,周柠月和张小立卡着时机和华瞻及安景道歉:
“不好意思,撞到你们了。”
“不好意思。”
华瞻脸上重新浮现温润的笑,“没关系,没把两位美女撞疼就好。”
周柠月和张小立脸又红了。
“没事,没事。”
张小立看了一眼冷脸沉默看着安然的安景,看着华瞻道,“没事,你们和安然好好聊,我们去学习了。”
说完,她就拉着周柠月往自己的座位上跑。
安景终于看着安然出声,“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安然乖乖的跟着安景往教室外面走。
直到走到一个人不太多的地方才停下,“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安然叹气,“一直在昏睡,哥,我还怎么看手机?”
安景默了默,“现在怎么样了?”
原本依他的打算,今天见到安然,他一定是要狠狠的骂她一顿的,但听到她这么说,所有脾气和不快瞬间被堵在了胸腔里,出不来,下不去。
“还有点低烧。”安然说,“早上在宿舍里量了体温,37.5。”
安景又气不打一处来,“37.5度你还是跑来上课,是明天要高考还是咋地?””
他咬牙,显然气的狠了。
“人家小学生打着点滴还写作业呢,我怎么不能来上课了?”安然失笑,“你别那么大脾气好不好?”
“你在哪里看到小学生打点滴还写作业?”安景抓头,“我脾气……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安然摇头轻笑,“谢谢你们来看我。”
安景浑身一僵,眼底流露出尴尬,“烂了的水果别吃了。”
安然眉眼含笑的点头,“嗯嗯。”
她一张莹白如玉的脸颊微微鼓起,清透的眼落在安景身上,仿佛一汪澄净的湖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软,晨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好看的像是摆在窗台上的白色洋牡丹,让人忍不住伸手触碰。
安景的心突然就松了下来。
他抬手,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扯了扯安然的脸,“现在知道乖了,昨天是想气死我啊?”
安景手上的力气不大,却也扯的安然一愣。
她这是为了赶紧把华瞻和安景两人打发走,才顺着他,并不是真的想跟他亲昵,但安景没有察觉。
“怎么了,疼了?”见到安然半天默不作声,安景微微松了松手里的力气。
“哪有气你,是你自己气的好吗?”安然抬手,捏着安景的袖子,想把他的手扯下来。
安景没觉察到她的疏离,还以为是她是像小时候那样要吊着他,手里又加重了力道,“还说不是。”
安然是真的疼了,“啊,安景,你给我放开。”
抬手“啪”的下打了安景的手背,不重,却也让他松了手。
“你打我手,不还是打到了你自己?”安景脸上的冷意退却,浮上无奈。
安然捂着脸,“你怎么那么幼稚?”
快三十岁了,还要被人捏脸,安然感觉有点不适。
“你们幼不幼稚。”华瞻在一旁笑的不行。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两人又杠起来,现在倒是松了口气。
三人之间的气氛松弛的这么快,是华瞻和安景来时没有预料的,他们来前还在担忧待会儿安然不听话,继续不管不顾的倔着该怎么办?
既然沟通愉快,安景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妈妈还在生气,你不回家算了,去胡湾路的房子住吧。”
湖湾路的房子,就是安景外公外婆十八岁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离一中很近的那一套公寓。
“你不怕我鸠占鹊巢,去了就不走了?”安然轻挑眉梢。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安景仍然举着钥匙,“拿着吧。”
“我住了,你不能住。”安然眸光清凌凌的看着安景,“我不喜欢跟别人住一起。”
“矫情。”安景骂道,“住我的房子,房子里不能有别人,你住宿舍,宿舍里的那些都是鬼啊?”
“那不一样。”安然说,“她们都是女生。”
——“说话别那么难听,别人听到了不好。”
“毛病。”安景继续阴阳怪气,“从小到大跟我住一起,也没见你嫌弃我是个男的啊。”
安然言语温软,却暗含深意,“安景,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安景原本该知道,但这会儿,并没有get她话里更深的含义。
“我们一人住一屋也不行啊?”安景皱了皱眉,“你最近咋了,心思那么重?”
嗯,安景就是个直男癌,情商低,就是关心人,也三句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
难怪上辈子她到死,还是单身。
“不会说话,你可以少说点。”安然叹气,“钥匙我不要,我在宿舍里住的挺好的。”
虽然安夫人和安图在家里基本不会发生太大的冲突,安图对安夫人又是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但凭他三天两头借口应酬,出差不回家的情况,安夫人一个人在家也经常情绪不好。
只要她呈现出低气压的状态,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就是好心情也大受影响,不愿意跟她共处一室,湖湾路的房子就是安景每每在家待着不舒服的时候过来住的。
一个月起码会住个几天,家里的佣人定期上门清扫,补充日用品及食物。
不管是安景还是安然,随时都可以拎包入住,很方便。
有人依赖,有人照顾的感觉很好,但也有可能是麻药,麻醉自己看不到现实的残酷,生活在虚幻的,短暂的舒适窝里的迷药。
安景抓着钥匙,又忍不住生气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倔,都这样了还硬撑。”
“我没有硬撑。”安然说,“我现在住宿舍里确实挺好的。”
“八个人挤一间30平的房间,洗个澡,热水要去楼下食堂打,吃的饭差的我家露露都不吃,这叫好?”安景原地抓狂,“安然,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这么犟着,才能早点回家?”
露露是安夫人养在后院里的狗,她心情好的时候,被允许让佣人收拾的干净漂亮来前厅里撒欢,挨在她身边抱着玩儿;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家里有客人的时候,露露就被要求锁在后院的小屋里,不准来前厅。
因为它会吵,会乱跑,有时候还不听话,对着客人狂吠。
重生后,安然去后院看过露露好多次,每一次都发现露露被关在小屋里,趴着窗户往外看,一双狗眼水汪汪的,看人的时候专注极了,也可怜极了。
“回家,家是我想回就能回的吗?”安然轻声的笑了笑。
一双清凌凌的眼底,卷起风雪。
想到露露,她的心情更不好了。
“怎么就有家不能回了?”安景觉得安然执拗的莫名其妙,“你给爸妈诚心道个歉,说你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做那些让他们不喜欢的事情不就好了?”
——“再去买个假发戴着。”
“你要是坚持这样认为的话。”安然敛起脸上的笑,声音微凉,“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这人有时候自以为是的嘴脸最讨厌。
她转过头看向旁边。
安景气的一把扔掉手里的钥匙,朝她吼道,“安然你是不是有病,我怎么跟你说都说不通是不是?”
到底是谁跟谁说不通?
安然内心冷笑。
“你们刚刚不是还谈的好好的吗,怎么又吵起来了?”华瞻在一旁被这两人闹的简直目瞪口呆。
安然看着旁边粉白的墙面,面色沉静,一言不发。
浑身上下,从骨骼到头发都写满了冷意。
安景捏紧了拳头,看着安然的眼底怒气不断上扬。
华瞻看着谁也不退一步,互相对峙的兄妹,急的抓耳挠腮,“你们就不能互相理解下,好好沟通?”
“试过了。”安然低头,浅声道,“没用。”
又是这样。
前辈子也是这样,每当她在家里有什么想要坚持的,绕来绕去,谈来谈去,最后被要求妥协的都是自己。
在安家,她不管和谁,只要有什么意见不统一,需要磨合的地方,从来都是要她道歉,改正,道歉,改正,道歉,改正……周而复始,从无例外。
好像她和安家人的关系,想要平静,想要维持和谐,只有她道歉并改正。
凭什么呢?
凭什么一有事就她道歉,她妥协,她改正?
就凭他们强制把她抱回家,养了她吗?
她真的错了吗?
她错哪儿了?
她只不过是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而已,仅此而已!
也不行吗?
去你妈的!
狗日的安家人,都去死。
安然闭眼,原地深呼吸一分钟后,看也不看安景,转身就走。
“安然!”安景气的原地大吼,“你给我站住!”
安然步履不停,就当有条狗在后面叫。
安景气疯了,见安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步流星朝她追过去。
眨眼间,就抓抓住了安然的手臂,“你走什么走,我们还没谈完。”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感谢前世诸多折磨,练就了自己如今越是遇到疯的人,越是冷静。
“什么叫跟我没什么好谈的?”安景气的声音都变了,“我这都是为你好,你懂不懂?”
“是吗?”安然斜眼看着安景冷笑,眼底讽刺十足,“对不起,我还真的不懂。”
“……”安景。
“算了吧,安景。”安然伸手盖住安景的手臂,“我们真的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