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黎当然不是第一次看精灵王弹奏蕾西亚斯。
这把传说中的竖琴,一向是精灵们举行宴会重要的乐器,每次听精灵王弹奏蕾西亚斯,都是一种美的享受。
眼前的场景,舒黎并不熟悉。
既然不熟悉,那就不是以前发生过的事,而是属于未来。
时间之神的魂器借助幻境,又让他看到未来的场景了吗?
舒黎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睁大眼睛环视四周。
他坐在角落里,被柱子挡住半边身体,别人不会注意到他,他却能看清全场。
殿堂里有许多精灵和妖精,随着琴音跳起了优雅的舞蹈。
舒黎不动声色地打量,惊讶地看到了成年后的狄西奥、安吉尔、布德诺、库曼迪……
按以往的经验,这个幻境果然属于未来,因为他还看到了同批出生的其他妖精。
雪山迷宫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连同批出生的妖精都成年了,说明外界也过去了八十多年。
舒黎倚着柱子,好奇地张望。
他没看到自己。
还是说,现在的他就是幻境里的他吗?
正当舒黎准备离开柱子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他倏地止步,怔愣地直视前方。
是幻境里的自己。
身穿飘逸的妖精法袍,披散着微卷的金色发丝,头戴银色额环,步履轻盈地走向王座。
其他妖精和精灵纷纷给让他路,当幻境里的自己经过伊利奥面前时,伊利奥冲他打趣地眨眼。
幻境里的自己侧首瞪视伊利奥,白玉般的脸上浮出两团可疑的红云,伊利奥轻笑,他快步向前,走到王座前。
弹琴中的精灵王目光温柔地注视幻境里的他。
幻境里的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鼓起勇气对精灵王说了一句话。
精灵王点了点头,竟是放下竖琴,从王座上起身。
幻境中的他转身,往殿堂外面的阳台走去,由于太紧张了,差点同手同脚地走路,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精灵王嘴角微扬,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很快,他们步入阳台。
造型优美的阳台像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隔绝了殿堂里的热闹,隐约可见两道人影并肩而立。
舒黎犹豫了半分钟,借着柱子的遮挡,变成小体形,挨着殿堂边缘飞行,飞到了那个小阳台。
阳台上摆了一个大盆栽,是绝佳的藏身之处。
舒黎屏住呼吸,悄然落在盆栽里,躲在一片大叶子后面,探出小脑袋,想知道幻境里的自己约精灵王出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了好一会儿l,阳台安安静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舒黎等得着急,抓耳挠腮。
有事赶紧说,别磨磨唧唧呀!
半晌,幻境里的他终于开口了。
“王……明天我要去雪山迷宫寻找水之精
灵。”
“嗯,需要我帮忙吗?”精灵王问。
“不,不用。”幻境里的他连忙摆手,“我都成年了,能独当一面了。”
精灵王关切地问:“就你自己去?”
幻境里的他回道:“不,和光之小队的其他人一起去。”
精灵王沉默了片刻,颔首道:“务必小心。”
幻境里的他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会的!”
精灵王抬手抚摸他的发丝,绿眸里尽显柔情蜜意。
幻境里的他一脸羞涩,小猫般主动将脑袋往精灵王的手里蹭去。
躲在盆栽里的舒黎满是震惊。
什么情况?
如果这是未来,为什么幻境里的他成年了还没去雪山迷宫寻找水之精灵?
如果不是未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舒黎的脑海里闪过多个画面,想起刚进第十层后,自己和精灵王一起住旅馆,夜里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梦里,他反反复复地被黑暗之神杀死。
每次死的状况都不一样。
直到和精灵王并肩作战,同时用魔剑刺中黑暗之神,终于结束了战争。
那时,他将梦当成魂器对他的警示。
未来会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唯有把握现在,才能选择一条最有利自己的道路。
眼前的幻境,是某个未来吧!
很显然,他独自去雪山迷宫,将是一趟失败之旅,结合之前的梦境,可以得知,自己会死在黑暗之神分神的手里。
舒黎望着越来越靠近的精灵和妖精,面露迷茫之色。
魂器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个未来?想告诉他什么呢?
直到幻境中的自己和精灵王唇对唇亲到一起时,舒黎惊得差点从盆栽里冲出去。
啊?“……月之神墨忒尔·莱娜
日之神阿萨德·米加特
我们载歌载舞,赞美诸神……”
《创世之歌》唱到尾声,眼前的幻境化为泡影,舒黎的意识回归现实。
殿堂中心,吃饱喝足的人们成双成对,跳起了轻盈的舞蹈。
舒黎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附近的精灵王,只见他正在和普尔希说话,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精灵王翠绿色的眼睛微转,朝他看了过来。
舒黎急忙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假装忙碌地给自己倒酒,猛然灌了一大口,借喝酒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心虚。
“斯佩瑞恩,跳舞吗?”安吉尔向他发出邀请。
舒黎放下空杯子,摆了摆手:“不,不了,我再吃点东西。”
安吉尔狐疑地审视他。“你的脸好红,是不是酒喝多醉了?”
舒黎立即摸自己有点发烫的脸颊。“是……是吗?可能我喝酒上脸,但我没醉。”
他的意识很清醒,脑子还能思考,不可能醉。
随着身体成长,酒量日渐增加,喝四五杯不成问题
。
安吉尔耸了耸肩膀,找狄西奥去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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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黎暗自松了一口气,再次给自己倒酒,这次喝得慢一些,边喝酒边发散思维。
从小到大,多个未来相关的幻境和梦境都在提醒着他,未来他和精灵王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然而,现实里,他至今没有胆子向精灵王表白。
八十五年对动辄千年万年寿命的长生种而言,或许只是弹指一挥,但对曾经是人类的舒黎来说,相当漫长。
虽然这些年忙于战争和学习,但也有空闲的时候。
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想东想西。
比如,琢磨着怎么让自己对精灵王的暗恋变成明恋。
不知道是不是他发力方向错误,还是精灵王没有开窍,总之,不管他怎么示好,、精灵王都视若无睹。
唔,或者说不是视若无睹,而是根本没有会意。
精灵王对他很温柔,但这种温柔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宠溺,没有杂夹一丝额外的情感。
多次之后,舒黎沮丧不已,渐渐地歇了心思,努力转移注意力,暂时收起对精灵王的情愫。
喝完一杯酒,舒黎打了一个嗝,继续给自己倒酒。
许是酒精的作祟,他的思维越来越活络,心里冒出一堆酸泡泡。
他就不懂了,幻境里的自己和精灵王卿卿我我,怎么现实里的他情路艰难?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呼——”
一连喝了四五杯酒,舒黎感觉浑身轻飘飘的,眼前的人都成双影了。
他双手按住桌面,撑起身体,做了一个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后,步伐坚定地走到精灵王面前。
“王,我可以邀请您跳舞吗?”
他微微弯腰,做了一个优雅地邀舞动作。
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个个炯炯有神。
精灵王望着舒黎灿若星晨的眼睛,放下酒杯,微笑着回应:“可以。”
他握住金发妖精的手,从座位上起身,随着对方的脚步,走到舞池里。
舒黎心情愉悦。
他就知道精灵王不会拒绝自己。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他眨巴着嫩绿色的眼睛,得寸进尺地问:“王~您可以跳女步吗?”
两个男性一起跳舞,总要有一个跳女步。
舒黎的要求并不过分,但对象是精灵王的话,就显得诡异了。
周围听到他话的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敬佩的表情。
斯佩瑞恩真是一只勇敢的妖精呀!
而精灵王,会答应他的要求吗?
在舒黎期待的注视下,精灵王轻启嘴唇,说了一个“好”字。
“扑通,扑通,扑通——”
舒黎听到自己加快速度的心跳声,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仰起头,结巴地说:“那……我就跳男步了哈!”
明明不是第一次和精灵王跳舞,身体却紧张得僵硬无比,精神紧绷,脑子混乱,突然忘记怎么起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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