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心下一喜,从背篓里,拿出一块足有成人七八个手掌大小的耳形物。
深褐色表面,爬满青苔。
“这、这是……”掌柜的结巴起来,脸上惊讶一闪而过。
“一个树疙瘩,也敢说是天材地宝?呵呵呵……”
伙计嘲讽大笑,带起围观人围低笑不止。
林桃眉角一挑,看向掌柜的。
饵她准备好了,坑那伙计也挖好了,你跳是不跳?
“就是!一个树疙瘩敢说是宝?滑天下之大谬!”
林桃心下大喜,举起手中之物,高声道:“这可是桑树桑黄!”
桑树桑黄可有着森林黄金的称号!
在这里价值多少她不知道,可上一世时,这玩意一斤得八千左右。
手上这块的年头,按万算都不在话下。
“什么桑树桑黄!没听说过!”
不止是掌柜的这么说,就连围观人群也疑惑出声。
林桃楞了一下,难道在这里,它不叫这个名字?
合着她刚才挖了半天坑,得埋自己?
“你可看清楚了!这是货真价实的桑树桑黄,并非一般桑黄!”
林桃再三强调。
桑黄因寄生的树不同,功效与价值也完全不同。
所以桑树桑黄,可称桑黄。但桑黄并非指桑树桑黄。
顿时人群里有人惊呼:“这是传说中的猢狲眼?”
“猢狲眼?没听说过。”
这下掌柜的急了,大呵道:“就是!什么猢狲眼!”
掌柜的暗叫不好,没想到这里会有行家!
本想硬吃,如此一来,还得另寻他法!
掌柜的眸光,打量车上的许芮。
“让开!让开!快让老夫瞧瞧。”
一个白发老头,挤进来。听声音,正是方才说猢狲眼之人。
老头拿起林桃手上的桑黄摸索起来。
林桃瞥了一眼老头的腰上。
他也有块牌子,上面和荣生堂掌柜的一样,刻着个五字。
老头抹净青苔,深褐色表面露出纹路,酷似一只巨大的猢狲眼睛。
翻转过来,轻轻拭去泥层,露出金灿灿的黄色。
“如此完整,且年岁该有百年之久,实属不易!大妹子可有意出手?”
小吏上前把老者拉到一旁,攀谈起来。
“曲先生,可看准了?”
“老夫眼还没花!”说完,将桑树桑黄还给了林桃。
小吏看向荣生堂掌柜的,脸色变了几变,对林桃说。
“既然你儿媳是在荣生堂受的伤,那就由荣生堂为其医治。至于你伤了六等民的事,还得领罚。”
“等等!”荣生堂掌柜的冲过来,将小吏拉到一旁耳语。
二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小吏带队离去。
“哎?怎么走了?等、等一下!”荣生堂伙计追上去。
众目睽睽之下,掌柜的扬手就甩了自家伙计一记耳光。
“没眼的东西!眼珠子被狗叼了吗?”
伙计被打得一脸懵,憋曲的看着自家掌柜。
将伙计扯到林桃面前,掌柜的一改刚才的不屑之色,厉声道。
“打得打不得?”
被林桃抽肿的脸,又被狠狠打了两下,疼得伙计快哭出声来。
“打、打得。”
掌柜的打他,他再憋曲,不也得受着!
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家掌柜忽然变脸。
“老太太别介意,是我这伙计眼浊。救人要紧!里面请!”
林桃捕捉到荣生棠掌柜眼里的阴骛。
许芮被人抬进医馆,林桃与吴郎中只得相继跟上。
很快,许芮喝下汤药,得以施针,出血止住了。不过人还是昏迷状态。
“老太太,你那一只脚跨进阎王殿的儿媳妇,我们救回来了!咱们心里都清楚,你儿媳妇并不是在我这受的伤。那咱们是不是该说说诊金的事了?”
看着掌柜的盯着她身旁的背篓,林桃瞬间明白了。
林桃原也没想吃霸王餐,方才的举动,也不过是不得以而为之。
“人治好了,诊金自然少不了掌柜的。”
掌柜的挑眉,嘲讽笑道:“你们身为贱民,身上也拿不出几个钱。又不得经商。按着律法,我们只得以物易物!”
他指向林桃脚边的背篓。
“也不是我瞧不起贱民,可你全身上下,确实只有那块猢狲眼,还值几个钱。换你儿媳妇一命,不贵吧!”
掌柜的开口一个贱民,闭口一个贱民,听得林桃眼角直抽抽。
吴郎中一脸难色,又是一阵低叹摇头。
俯到林桃耳边,低语道:“大妹子,这就是老天爷给咱们的命数。”
“老天爷?”林桃恶狠狠的嘀咕。
让她成了老太婆的账还没算呢!又想让她白瞎一块上好的桑树桑树?门都没有!
“既然是贱民,命就不值钱了!”林桃从腰间掏出两个碎银子。
掌柜的拍桌而起,怒指林桃。
“糟老太婆!你打发要饭的呢?给脸不要脸!今儿你进了这门,不交出猢狲眼,就别想走出去!”
放了狠话,掌柜的挑眉而坐。
“实话告诉你!你和你媳妇的命,能不能留下,还得我说了算!”
掌柜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林桃笑喷出来。
“掌柜的,我一个光脚的,还会怕你这种有鞋有裤子的?”
掌柜的蹙眉,像是没听懂。
想白占她的东西,门都没有!她还指着这块桑树桑黄,升户籍得以买卖自由呢!
林桃抚摸着椅子扶手,笑言:“掌柜的这椅子挺值钱的吧?”
吧嗒一声,婴儿手臂粗细的扶手脱离。
林桃惊呼:“呀!老婆子没掌握好力道。”
掌柜的脸色凝重。
这可是整雕之物,生生被这老太婆轻松掰断,其力之大……
林桃一脸惊吓的端起茶碗,哐的闷响,茶碗在林桃手中碎成几块。
“咳!瞅我这粗手粗脚的。”
吴郎中眼皮跳动的频率,都快赶上心跳的速度。
荣生堂掌柜握成拳的手,更是咯咯作响。
恶狠狠的眸光,打量着身形魁梧的老太太。
是他失算了,没曾想一个乡野老太太,居然是个泼皮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