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婆子迈步而入,脸上的笑和九婆婆,竟有七八分相似。
“想必,这位就是林家夫人吧?我啊,是县城里,刘家秀才公请来,给他家老爷说亲的!”
刘秀才他……爹?
林桃楞住了,张大山惊呆了,张大海懵逼了。
许氏和余氏大眼瞪小眼,不知发生了啥。
张大林虽面无表情,眼里也不乏惊讶之色。
倒是张家二老,先回过神来。
“说谁的亲?你这是,走错门儿了吧?”
媒婆笑笑的迎过来。
“错不了,错不了。刘秀才家的老爷,在县城市场做鱼买卖的。林夫人可想起了?”
“鱼、老、汉?”
今儿遇着他儿子,好像是叫……刘渊!
林桃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咆哮而过。
掐着眉心,她真的很想骂一句:mmp!
“鱼老伯?”儿子媳妇们,同时惊叫起来。
张老太爷追问:“就那个……卖鱼的?”
他们同频点头。
张家老太太,脸一黑。
“走走走!谁说我儿媳妇要改嫁的?”
媒婆任老太太上下齐手,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您就是林家夫人的先夫母亲吧?您儿子走得早,林家夫人把孙子也给您带大了,您还想捆着她,给您养老送终不成?”
“按着法典,她是可以再嫁的!再说,刘家秀才公说了,两家可以并作一家。您二位就当,白得一个儿子,还有个秀才孙儿,那是多长脸的事儿啊!”
“我呸!”张家老太太狠狠啐了一口。
“他把脸放兜里,我老张家还要脸见人呢!”
一旁余氏嘴角微动。
跑到林桃身旁,小声低语。
“娘?您要真想嫁,我们做儿女的,自然尊重娘的意思。”
“滚一边去!咋的?听着人家是秀才公,你为了给张小胖铺路,还把主意打到老娘头上了!”
余氏没想到老太太反应这么快。
她还啥都没说呢,就被老太太看穿了。
“我告诉你余兰枝,别做你那官家奶奶的梦了。你儿子,不是那块料!”
“娘!您生我的气可以,怎么不盼您孙子个好呢?”
林桃被气得眼角直抽抽。
“你肚子里生的是条龙还是条虫,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余氏抹着泪走开了。
林桃拉着院门。
“麻烦你回去给秀才刘老爷传个话。就说我林桃,对他爹没意思!之前送的那些米面吃食,那都是看在鱼老哥以前帮过我,我这人,不爱欠人情。所以请他别误会了才好!”
“林夫人,刘秀才说了,刘家老爷是真喜欢你。”
林桃指着自己,好笑的呵呵几声。
“喜欢我?我这么个老女人,他喜欢我啥呀喜欢我?”
“夫人稍加打扮,这身姿,这气势,不比别家奶奶差!才四十几的人,正是女人风韵年华!瞧瞧你这皮肤,光滑着呢!这眉眼英气,稍加装扮,比那三十几的还勾人呢!”
林桃掐着眉心。
她知道,媒婆这话,是不假。
原主以前是吃不饱,也睡不好,外加操劳过度。
肤黄、眼塌、皮松弛,这几个月下来,她这小日子,比原主以前强多了。
脸上有了肉,皮肤也紧实光滑了。
面色也红润滋养。
除了稍黄的发丝外,倒也真像是三十八九的妇人。
可这话从媒婆嘴里说出来,咋越听越不是味呢!
“滚!”
“你……”
“出去!”林桃指着院门外。
“你听我说,人……”
“那你这驴子,我就留下了。正好,好些天没吃肉了。”
见林桃撸袖子提刀,媒婆跟见了鬼似的,甩着帕子走了。
今天的晚饭,吃得那叫一个安静。
把文老头都看懵了。虽然他白日里也听到这边的动静。
却也不知到底发生了啥。
只觉得,这紧张的氛围,有些怪异。
余氏收拾完灶棚,和张大林早早就回西屋了。
一进门,余氏没好气的捶着炕头。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张大山低问:“你这又是咋了?”
余氏看了眼窗外,把窗户放下。
“我咋了?你看看大房的两个娃!二妮会制蚊香,又学了医。张大妮从山上弄回来的蜂蜜,转手就卖五两银子!”
“家里不愁钱了,不是好事吗?”张大林说。
“好事?”余氏拧了一把张大林的手臂。
“要不说你没出息呢?那两闺女,都是大房的!关我们啥事?原先,我还以为老太太指着大胖考功名呢!今儿,我可算听明白了。”
“老太太压根就瞧不上大胖!以后要真分了家,咱只有看大房,喝酒吃肉的命!啥也落不着!”
张大林揉着被掐疼的臂膀。
“你别瞎想。娘不是供小胖念私塾呢嘛!”
余氏像没听见似的。
在房里转悠,嘴里还自言自语。
“不行不行,大房的人太顺了!得想想法子……”
余氏有了主意。
此时,相较张家老院的安静。
王秋兰家,可谓是鸡飞狗跳。
哭了一天的张喜妹,眼肿得跟对核桃似的。
披头散发的抓扯着大红被面。
上面的绣花都毛了。
“凭什么?他居然为了个,又丑又结巴的小丫头退婚!我哪点不如张二妮了?”
王秋兰戳着张喜妹的头。
“让你平时少出去疯跑,你不信!现在好了!李家都闹着退婚了!”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张喜妹辩解。
“怎么没关系?哪个婆家,不想娶个正经儿媳妇?李家可是龙王村唯一的七等民!比咱这些贱民,人家就是大户人家。这下倒好,婚事砸了!”
门外有个男人气喘吁吁的走进来。
“行了行了,别骂了。我都打听了,李家就是瞧上了张二妮学医,有本事!嫌弃喜妹儿啥也不会!这事,咱也没辙。就这么着吧!虽然耽误了几年,但也得了一两银子。”
王秋兰矛头一转。
“一两银子很多吗?能给你儿子娶媳妇吗?你今儿是没看,李家开口就给张家五两礼金。咱家呢?当时说亲,只给三两!这是钱的事儿吗?”
王秋兰把自己的脸,扇得啪啪响。
“张家屯子都传遍了,说咱家闺女不如张家闺女呢!这打的是我们的脸!”
男人直叹气。
“那能咋整?不说咱家,附近几个村的,也没谁送闺女出去学本事啊!好在咱闺女没啥损失。再闹也改变不了结果。就这么着吧。”
肚子里的气撒完了,王秋兰也跟蔫了的气球似的。
“不行!”张喜妹大叫起来。“我必须嫁给他!”
看着爹娘,张喜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王秋兰和自家男人,也是一脸好奇。
“这是咋了?”
“出啥事了?”
两人同时问到。
刚刚停止哭泣的张喜妹,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王秋兰心头咯噔一下。
身子一软,向旁边倾斜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