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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瑶和祝盛西一起到了立心孤儿院,这里的环境和她想象中的出入很大,尽管先前已经在日记中读到了一些,按理说它应该是破旧不堪的,甚至很多建筑都已经腐朽,但是这几年由于祝盛西一直在捐资捐物,立心孤儿院已经脱胎换骨。
不仅有崭新的校舍和专业团队,这里的小朋友都穿得很干净,也不像是日记里描述的那样面黄肌瘦,而且他们都有受到正规的教育,每年都有人考上重点中学。
顾瑶跟着祝盛西一路参观了一圈,又和他一起给小朋友分发礼物,等到大家去上下午课时,两人才终于坐在后院的大树下歇了一会儿。
顾瑶是真的累了,她接过祝盛西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就向后靠着树干。
祝盛西这时说“我小时经常在这颗树下玩,离开之前我还在这里挖了个坑,将自己以前的玩具埋了起来。”
顾瑶觉得好奇,看着脚下的土地,问“现在玩具还在吗?”
“如果没有人挖出来的话,应该在的。其实我以前带你来过这里,你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顾瑶一怔“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祝盛西笑了一下,突然话锋一转,说“关于作证人的事,我想在出庭前先见一见你说的那个‘无聊律师’。”
“你要见徐烁?哦,这是他的名字。不过你见他做什么?”
“上了庭应该说什么,我提前需要准备什么材料,这些总要提前问。再说,也许我这里还有其他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呢。”
瞧着祝盛西一脸正色的模样,顾瑶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比如呢?”
祝盛西清清嗓子“比如,我刚才已经让公司那边整理出一份连启运在职期间的资料,以及和他有过牵扯的那女职员张丽椿的信息。”
顾瑶安静了几秒,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如果只是一般的入职档案,又能证明什么呢?”
“等拿来了,你就知道了。”
顾瑶却忍不住不发问,只是她刚要开口,祝盛西的手机就响了,是他公司的下属打来的电话,只说了两句,祝盛西就让人到后院来找他。
没几分钟,一个年轻男人出现,他上前和祝盛西打了招呼,又好奇的看了顾瑶一眼,随即将一个文件袋交给他。
等年轻男人走远,祝盛西拿出文件袋里的资料,递给顾瑶“应该都在这里了。”
顾瑶粗略的看了一遍,这些资料里除了连启运和张丽椿的入职证明和离职证明,还有一些他们工作期间做过的工作笔迹、业绩记录,以及上下班打卡记录等等,资料很琐碎,估计要梳理几个小时。
顾瑶将资料塞回袋子里,随即露出一抹笑容“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祝总的配合和大力支持。”
祝盛西原本只是浅笑着看着顾瑶一连串认真“审查”的动作,直到她心满意足的把资料收起来,像是宝贝一样塞到包里,又不太真诚的表扬了他一句,祝盛西也不由得缓缓挑起半边眉毛,形色揶揄。
随即他低声问道“只是口头表扬么?”
说话间,他的身体也靠向身后的树干,双手搭在身前,十指在腹部交握,腰身精瘦且有力,长腿随意舒展着,那神情仿佛平静的湖面忽然有人投了一颗石子下去,漾起轻缓的笑容。
顾瑶斜睨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祝盛西吸了口气,忽然握住顾瑶的手肘,将她轻轻拉向自己,声音低喃“我拿了一百分,想要盖个小红花。”
顾瑶轻笑出声,下一秒就被他托住后脑,将嘴唇迎了上去。
但两唇刚碰到一起,顾瑶包里的老爷机就不识相的响起一串难听的铃声,因为气氛过于和谐,四周过于安静,便越发显得那声音刺耳吵人。
顾瑶和祝盛西几乎同时一顿,望着对方的眼睛,定了一秒,随即一个放开手,又靠回树干,一个直起身去翻手机。
顾瑶接起老爷机,口气不善“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徐烁先是一愣,小心翼翼的问“我又哪里惹着您了?口气这么冲。”
顾瑶绷着脸提醒道“有事说事。”
“哦,我已经和田芳核对过新的案件细节了,她亲口承认,在案发当天,连启运强烈要求她来一次butterchurner,但被她拒绝了。”
顾瑶一怔,还真让她料对了?
她连忙问“然后呢?”
“据田芳所说,当他们进行到第四次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严重不适。因为田芳最后一次见连启运是准备和他说分手的,但是连启运却以‘这是最后一次,必须让他尽兴,才会把视频还给她’为借口,再发生四次性行为之后还要求第五次。田芳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内出血而死,加上连启运这时候进一步威胁,甚至对她实施暴力,田芳这才错手将他杀死。”
“你的意思是,连启运在口头上同意分手了?”
“最起码田芳认为连启运同意了,所以连启运趁机提出的所有要求,田芳都尽量满足。不过我不认为连启运是真的同意,在他还没有找到下家之前,怎么会轻易答应?当初连启运同意张丽椿离开,也是因为有了田芳。”
“也就是说,要么就是连启运在骗田芳,要么就是连启运有了下家?”
“可以这么理解。”
顾瑶动了动嘴唇,似乎又要说什么,然而就在这时,身旁却突然响起一声轻咳。
顾瑶动作一顿,抬起眼皮,刚好撞上祝盛西有些不悦的脸色,他不知何时已经双手环胸,半眯着眼瞅着她,嘴唇更是抿成了一道缝。
顾瑶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投入案情,都把他给忘了,连忙用嘴型朝他说了声“对不起”,但祝盛西这次却有些不好哄。
他无声的哼了一声,问道“你又不是本案的律师,需要给这么多意见么?”
与此同时,手机里的徐某人也听到了“动静”,跟着发问“咦,你身边有人……还是个男人?”
顾瑶“……”
顶着祝盛西的目光,听着徐烁阴阳怪气的疑问,顾瑶一时间实在找不到任何适合的字眼来填补下一句话。
好像现在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点此地无银,奇怪了,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都是要干嘛啊?
幸好顾瑶也不是一般女人,而且深知人类心理的阴暗死角,越解释越等于掩饰,圆不回来的话题索性就不要圆。
于是,顾瑶开口时,是这样说的“对了,我男朋友同意出席作证,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要先见一面。我希望在证词核对上你可以适可而止,涉及商业机密的事情要点到即止,否则我们有权利拒绝出庭作证。”
徐烁答应的倒是爽快“好,没问题。”
隔了一秒,他又补了一句“哦,原来你和男朋友在一起呢?”
——关你屁事!
顾瑶直接切断电话,随即看向祝盛西,说“你答应作证人的事,我已经和‘无聊律师’打过招呼了,接下来就看你的时间了。”
祝盛西脸色稍霁“那就明天吧,上午我有时间。”
说话间,祝盛西站起身,还就势拉了顾瑶一把,两人一同往外面走。
顾瑶说“那我开车送你过去。”
“你也去?”
“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怕我被那个‘无聊律师’吃了?”
“你见了就会知道,他不是个正常人,有间歇性心理疾病、心理变态,类似反社会人格,你们谈事的时候坐的远一点,我怕他会犯狂犬病。”
一阵低笑倏地响起,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午后的立心孤儿院宁静祥和的仿佛一片世外桃源。
小插曲过后,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顾瑶看案例分析一直到深夜,很晚才睡,第二天早上是被手机闹铃吵醒的,祝盛西一连设定了五个,每个相隔半小时,顾瑶想爬不起来都难。
等她出来吃早饭时,忍不住抱怨此事,祝盛西却笑着说,她的最高纪录在出车祸前,可以从早上八点开始按闹钟,一直按到下午一点,而且闹钟的响铃间隔是每次十分钟。
顾瑶听了一阵沉默,简直不能想象她曾经这么嗜睡。
直到祝盛西告诉她说“那段时间你的睡眠质量不好,生物钟日夜颠倒,晚上躺在床上就精神,白天就昏昏欲睡,就算你上午能爬起来也不在状态,每天非得睡足十二个小时不可,但你的睡眠比较浅,每晚都要醒好几次。”
顾瑶问“我以前有焦虑症?”
“有一点,不过比较轻微,你吃过一段时间褪黑素,后来因为怕吃太多激素就停了。”
“后来呢?”
“后来,你试过做瑜伽,加强锻炼,还有白天尽可能地让自己忙碌,精神疲惫了晚上就能睡得好,偶尔你晚上睡前还会喝一杯红酒。”
两人吃过早饭就出了门,顾瑶在路上和徐烁确定了一下见面时间,就一路驱车来到明烁事务所楼下。
祝盛西下车扫了一圈,评价道“这个地段的租金可不便宜。”
顾瑶锁好车,说“这个律师有点背景。”
祝盛西挑了下眉“黑背景?”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是他对你说话不客气,咱们只管走人,他的性格怎么说呢……有点贱骨头,有时候非得给他两句,他才服软。”
顾瑶一边评价一边和祝盛西一起坐电梯上楼,这一路上祝盛西都一声不吭,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电梯门打开,顾瑶率先走出去,却不防祝盛西轻轻抓住她的手。
顾瑶问“怎么了?”
电梯门在祝盛西身后合上,他就站在那儿,一动未动,说“你们才认识多久,就这么了解他?”
顾瑶怔住了,眨了两下眼才反应过来,笑道“那种人的醋不值得你吃的,你什么时候品味这么差了?”
“我的品味会是跟着你的眼光变换的,如果你突然改了口味,我能怎么办?”
听听这语气,还有点无奈。
顾瑶忍俊不禁的抬起手,轻轻搭在祝盛西的手臂上“堂堂‘江城基因’的老板竟然这么小气,说出去会笑死人的……”
祝盛西这才勾起唇角,只是刚要开口,他的余光就晃到侧前方一道黑影,原本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祝盛西目光一转,刚好对上立在前面办公室门口的男人——徐烁。
但见徐烁五官俊朗,浓眉斜飞入鬓,双手插袋的站姿透出一丝桀骜不驯,唇角还挂着一抹讥诮,根本不需要任何资料调查,祝盛西就足以肯定此人来者不善。
就在祝盛西注意到徐烁的时候,徐烁也在观察他。
祝盛西比新闻上的模样显得更苍白,眉眼和头发都是漆黑的,越发衬出肤色,一身商业精英的气质,不着痕迹的隐藏着淡淡的阴郁。
果然,照片和视频都是有欺骗性的。
两个男人不动声色的隔空对视一眼,祝盛西率先收回目光,波澜不惊。
这几秒钟的沉默,也令顾瑶意识到身后的存在感,她的手还没有从祝盛西身上收回来,人已经侧过身,看到立在门口摆拍耍帅的徐烁。
没等顾瑶开口,祝盛西就顺势握住顾瑶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拉着她来到徐烁面前,笑的极淡。
“这位想必就是徐律师。”
“正是。”徐烁也似笑非笑的站直了,随即伸出一手,和祝盛西的另外一只手虚握了一下,“祝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四周的氛围突然变得额外安静。
顾瑶这时开口问“你是特意出来迎接我们的?”
徐烁挑眉“知道贵客要来,我当然要表示一下诚意。”
祝盛西“徐律师手段了得,初到江城就拿下这桩官司,你的大名已经在我的朋友圈里传开了。”
徐烁“哦,那我岂不是要接到很多大客户了?”
祝盛西没接茬儿,忽然眯了一下眼睛,仿佛正在回忆什么“徐律师似乎有点眼熟,咱们以前见过?”
徐烁“是么?”
气氛越发微妙。
顾瑶看看祝盛西,又看看徐烁,绝对不是她敏感,空气里分明流窜着强烈的敌意。
直到祝盛西点了下头“对,我肯定在是在哪里见过。”
徐烁慢悠悠笑了“也许顾小姐和你提过,我以前在江城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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