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楼主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为什么不开心呢?这是你第一次杀生!你冷着一张脸什么意思!果然和你母亲一样,不知好歹!”
帝旸感觉脸上发烫,他不敢反抗,低着头,脚旁边是他刚杀死的人。
从那天以后,他学会了看什么叫看脸色,学会,如何变脸。
楼主好像很恨他的母亲,可是有的时候帝旸觉得,母亲对楼主来说很重要,不仅仅是作为一个武器的重要。
他九岁的时候,有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武器,一根铁棍。
楼主说他是时候去死生谷了。
死生谷,建立在一个荒野,那里都是像他这么大的孩子,他们生活在那里,被分成很多小队。
每个月,都有一次考试。
小队里的人,互相残杀,最后留下的,就会被带回楼里。
帝旸很害怕,可是他不敢拒绝。
他被送去了死生谷,楼主离开时,嘱咐了一句:“别死了。”
帝旸进了住的屋子,一个屋子,住十三个人,这十三个,就是一个小队。
小队里的每个人,都很谨慎小心,防备着任何一个人。
帝旸的床在最旁边,他缓缓移到自己的床边。
“你叫什么名字?”突然有人搭讪。
帝旸缓缓转头,入眼的是一位上年。
帝旸一脸警惕,没有搭理他。
“你怕我害你啊,放心吧,我不会的。”那少年道。
帝旸没有搭理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背对着少年。
“你不会还没有名字吧,我叫江远。”那少年自顾自的说道。
少年见帝旸没有搭理他,终于识趣的闭了嘴。
突然帝旸感觉到一阵风,还没起身,已经被人压在身下。
“哈哈,让你不理我,在死生营的生存法则,第一条就是不要背对着敌人!”那少年,骑在帝旸身上,手死死的卡着帝旸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滚开!”帝旸愤怒的吼道,稚嫩的声音,却透着杀气。
那少年“咯咯”的笑着,翻身,跳下了床。
帝旸起身挥拳就朝着少年的脸上打去,那少年稍稍偏过头,轻松躲过,然后轻盈的一跃,跳过帝旸的头顶。
帝旸看着一脸得意的江远,气的咬牙切齿。
“嘿,你这招式不行呀。”江远朝笑着。
帝旸打不过,也不想同他挣,气呼呼的出门了。
江远跟在他身后,却保持着距离。
帝旸走到一棵树下,坐下。
江远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帝旸问他。
“你第一次来死生营?”江远反问他,他点点头。
“怪不得不知道,我们只有合作,才能活到最后,到时候,我们打个平手,就可以都活下来了。”江远笑着道。
帝旸看着他,没有说话。
江远见他不说话,起身坐到他身边,“你叫什么?我们合作吧,以我的功夫,可以保你到最后,我需要帮手,怎么样?”
“帝旸。”帝旸简单三个字。
“好,以后,叫我大哥,我保护你。”江远笑的一脸憨样。
帝旸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之后的日子里,江远一直跟着帝旸,练功,吃饭,睡觉……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很快就到了,江远说的对,他们互相帮忙,终于,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远看着一脸血污的帝旸,有些疲惫的笑着,“小子,你真行,果然没看错你。”
帝旸看向江远的身后,楼主来了。
“规矩是只能活一个。”帝旸淡淡的道。
江远的笑渐渐消失,眼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小子,让给我,他们不会让你死的,可是我不赢,我就会死。”江远压低着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
帝旸没有回答,没有动作,也没有反应。
江远握紧手里的铁棍,他不能死,他的弟弟在等他。
一阵风吹过,江远身影一晃,来到了帝旸的跟前,用力挥着铁棍,朝着他的头颅用力打去。
帝旸一个后空翻躲过,顺势一掌打像江远的胸口。
江远微勾嘴角,身子一侧,躲过这一掌,然后一棍打在了帝旸的小腹上。
顿时,帝旸感觉口中一股腥甜,他微微张口,鲜血便顺着嘴角流出。
帝旸吐出一口血水。
“一会你就顺势倒下,你打不过我的。”江远小声的道。
帝旸没有说话,他正准备开打的时候,楼主叫停了。
“你叫什么名字?”楼主看着江远。
“江远。”他回答,眼里是希望的光。
“很好,以后你也跟着我。”楼主很看好的点点头,而后他斜着眼,看着帝旸,却迟迟没有开口。
帝旸很奇怪,他没有赢,师傅居然没有怪他。
“走吧,不用继续待在这里了。”楼主转过身,幽幽开口。
两位少年,对视一眼,跟着楼主离开了这里。
地上其他同伴的尸体,被人抬走,不知道要丢到什么地方去。
回了暗影楼后,楼主安排江远与帝旸住在一处。
二人回了住处后,各自躺在床上,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终于,“你生气了嘛?”江远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没有。”帝旸回答。
“楼主对你很不一样。”江远看着房梁。
“楼主是我师傅。”帝旸坐起身,看着床上躺着的江远。
“阿然,你喜欢这里么?”江远突然问他。
帝旸摇了摇头,“不喜欢。”
“阿然,你会飞嘛?”江远也坐起身,看着帝旸。
“轻功?会一点。”帝旸说着脚尖点地,腾空而起,从这个床,跳到了那个床上。江远哈哈大笑,“这算什么飞,我所说的飞,就像有双无形的翅膀一般,直冲云霄,想去哪就去哪。”
帝旸想了想,“那,我不会,师傅会教我们的。”
“你有家人吗?”江远又问他。
“有,我有娘亲,不过,她不见了,还有……师傅。”帝旸回答。
“我也有,我有弟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惜,他看不见。”江远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
“他在哪?”帝旸好奇。
“他被紫面大人,关起来了。”江远回答。
“阿然,如果有一天,你有翅膀了,你会飞走嘛?”江远转脸看着帝旸。
他点点头,“走,我带你一起走,还有你弟弟。”帝旸一脸诚恳的回答江远。
江远红了眼眶,点了点头。
从这以后,二人的关系变的更好了,他们共同在楼主的带领下一起完成任务,一起练功,一起成为暗影楼的优秀的武器。
一晃而过,这一年,帝旸十六岁。
七年的时间,他和江远已经是暗影楼里轻功中的佼佼者。
这一天,桃花开的烂漫,楼主很开心,他带着帝旸来到一个地牢。
推开门,帝旸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脚上被拴着重重的铁链。
女人很白,面无血色,女人很美,很面熟,也很陌生。
楼主来到女人跟前,招呼着帝旸走近些。
他乖巧的来到跟前,“帝旸,这是你娘亲。”楼主道。
那女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神情,一脸的不可思议,一脸的惊喜,一脸的痛苦。“祯姬,看,我把你的孩子培养的多好啊。”楼主笑的开心,他今日没有带面具,帝旸才发现,英俊的男人如今,竟然有些老态。
祯姬满眼的恨意,恨不得马上将楼主碎尸万段,她承认,她很自私,追着得不到的自由,丢下孩子一个人。
她不知道该如何来疼爱这个孩子,她从出身起,就在被培育成一个完美的杀人武器。他们做到了,她确实是个好武器,没有情感。所以,当那个男人说爱她的时候,她很疑惑。
他是她得一个任务,他很温柔,他总是说爱她,可她不懂什么是爱,完成任务时,他倒在血泊里,还再说爱她,看着他没了气息,她突然觉得胸口一痛。
他死了,孩子出世了,她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眉眼与他极为相似,她逃跑了。
她没有做好做母亲的准备,同时,她想离开暗影楼,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他曾经口中所说的自由。
楼主也对她说过,爱。她觉得很恶心,这让她更想离开这里了,然后,她逃走了……可是,她还是没有逃过暗影楼的追捕,她躲了十几年,还是没有躲掉。
她看着眼前这同他长的极为相似的少年,她的眼角湿润,这是她与他的孩子。
“祯姬,想他嘛?”楼主拉着帝旸的胳膊,问女人。
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主,“你把他,训练成了一个武器。”
楼主笑的猖狂,“我们都一样,杀人不眨眼的妖怪。”
帝旸看着她的母亲,陌生又熟悉。
又是一年桃花开放的季节,帝旸的母亲死了,她用小石头,割了喉。
她被抓回来的那天起,楼主让帝旸每日去给自己的娘亲请安。
这天,推开门,就闻见血腥味。
帝旸抱着祯姬,她安详的躺在他的怀里。
“帝旸是你父亲的字,帝旸,离开这里。”
“帝旸,对不起。”
“帝旸,帝旸……”
祯姬的意识越来越恍惚,她看着帝旸,又好像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瞳孔慢慢变大。
帝旸摸了摸自己的脸,是眼泪……很久很久以后,帝旸才知道,楼主每天都会给母亲吃一种毒药,会让她产生幻觉,母亲去世的时候,肚子还有一个孩子,同她一起去了。
帝旸看着眼前传授他功夫的楼主,他突然觉得很恶心。
一个晚上,帝旸从梦中惊醒,他听见哭声,寻着声音,他看的躲在角落浑身发抖的江远。
“阿然,没有了,我没有亲人了,弟弟没了。”江远红着眼。
江远的弟弟早就死了,紫面一直瞒着,楼主为没有告诉他,今日他与人闲聊,才听说,紫面在学着炼蛊,经常用活人当温床养蛊。
有个瞎了眼的少年,被蛊虫吃的发了疯,逃跑的路上,被一剑砍死了。
江远不在爱笑了,也不再同帝旸玩笑打趣了,他总是抬头看着天,然后发了疯的练习轻功。
帝旸知道,江远想离开这里。
有一天,楼主让他们去死生营,带小辈,由他们传授武功。
帝旸和江远立在树梢,看着下面正互相残杀着的一群孩子。
江远突然笑了。
帝旸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觉得恶心。
帝旸想到,从前他也是这样的。
虽然他和江远破格没有在死生营里呆满三年,可是楼主还是带着他们,每月去一次暗影楼,让他们和里面的少年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