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凌烟面无表情，短短五个字被她说的支离破碎。
宁漠毫不犹豫地抱住她，压下心里的酸涩“你还有我。”
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的灵魂仿佛跟着外婆一起逝去了。
她在宁漠怀里趴了半晌，忽然发了疯一样去扒尸袋。
宁漠顿了一秒，没有拦她，任她拉开尸袋的拉链。
他知道简凌烟是想找出外婆的死因。
即使在崩溃的边缘，简凌烟也顺手戴上了手套。
她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一遍之后发现外婆身上没有一处伤口。
不可能！
时间快到了，宁漠想带她出去，她却一动不动。
简凌烟闭了闭眼睛，她学过医，也学过礼，知道死者为大。
可是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外婆了啊——
太平间的工作人员见他们迟迟不出来，下一具尸体又马上要送来了，连忙进来催促他们。
“你们好了么？怎么看了这么久。”
“我外婆是怎么死的？”
“嗯？你外婆是哪个？请说死者的名字！”
“蒋莫愁。”
工作人员翻了翻登记薄，“是心肌梗塞致死的。”
大概是看简凌烟情绪崩溃了，工作人员又补充了句，“很多老年人都会因为心肌梗塞过世。”
“不对！”
“心肌梗塞的前提是患有心肌炎或者其他心脏方面的疾病，我外婆身体一向很好，从来没有因为心脏出过什么问题。”
工作人员诧异地看她一眼，“你是医生啊？”
简凌烟咬着后槽牙，夺过工作人员手里的登记薄翻看。
“嘿，你——”
工作人员刚要抢过来，宁漠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莫名心里发颤。
算了算了，让她看两眼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简凌烟看得仔细，可上面赫然写着“死者：蒋莫愁，死因：心肌梗塞。”，后面还附着医生的签字。
这一切都证实，外婆的确死于心肌梗塞。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呢？外婆怎么会死于心肌梗塞呢？
“看完了吧！真是的，赶紧找人把尸体拉到殡仪馆去。现在是夏天，尸体要快点火化。”
简凌烟已经听不进去工作人员的话了，倒是宁漠听后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快派人来。”
她六神无主地看着前方，像一抹游魂。
宁漠看她这样，于心不忍。
“你可以哭出来，不要忍着。”
她还是那般，不动也不说话。
“是我没做到我的承诺，对不起。”
手下一看，哪有让老板认错的道理啊，连忙解释道：“简小姐，是老太太坚持要去给她女儿扫墓，又不许我们跟着，我们只好在墓园门口等着。可是过了两三个小时老太太都不出来，我们才进去找人，这才发现老太太倒在地上。这事真的不能怪老板。”
其实简凌烟也知道，这件事不能算在宁漠的头上。但她已经疲于开口，不想听不想说。
宁漠本要送她回家，开到一半忽然调转车头，去了和简家相反的方向。
她像一个精致的布娃娃般坐在副驾驶上，死死地咬住自己下唇，隐约可见有几丝血迹渗出来。
等宁漠停下车，简凌烟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家私人拳馆。
她以眼神询问，宁漠向她伸手：“上来看看。”
这家拳馆很大，独占一栋楼，门禁系统严格，宁漠用虹膜开了门，拉着简凌烟往里走。
要是平时，简凌烟不可能这么乖乖地跟着他走。可今天她太累了，她已经不在乎宁漠到底要做什么了。
拳馆里很安静，只有几盏灯开着，宁漠带她到顶楼，顶楼设了一个台子，还有七八个沙包。
墙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拳击手套，各种款式、各个尺寸，说是商店也不为过。
“去挑一副吧。”宁漠在她耳边轻声说。
简凌烟明白宁漠要干什么了——他要陪她打拳。
拳击是她曾经很喜欢的运动，只不过外婆怕她受伤，劝她换个别的方式强身健体。
她不想让外婆担心，慢慢地不再练拳击。
她一眼都不看曾经朝思暮想的拳击台，转身就走，宁漠先她一步挡在她面前，强壮的胸膛像一堵墙，不许她离开。
“打赢我就让你离开。”
简凌烟的胜负欲被激起，她学过泰拳，要是真打起来，宁漠不一定受得了。
她立刻去挑选手套，宁漠去找了两套衣服来。
简凌烟身体纤细，穿着运动服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她扎起头发，虎视眈眈地看着宁漠。
宁漠也换了衣服，他的衣服比简凌烟的大了不知几个号码，隐藏在西装革履下的肌肉此刻生机勃勃地展示着。
尽管他们体格相差悬殊，但是简凌烟一点都不发怵，相反，她卯足了劲要打败宁漠。
她身材高瘦，弹跳力十分好，即使是拳击这种力量型运动也不会显得弱势。
相反，她十分轻巧，可以轻轻松松地避开对手的攻击。
只是她今天遇到了宁漠。
宁漠没有出手攻击她，一直在给她出拳的机会。
一开始她只是想打赢宁漠离开这里，但是渐渐的，她找到了发泄的快感，一下又一下地挥洒着她的情绪。
等简凌烟发泄完，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汗流浃背，宁漠也不遑多让。
“为什么。”
这是她几个小时来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宁漠拿来一瓶水，拧开瓶盖后递给她，答非所问，“现在好点了么。”
简凌烟刚要喝水，听到他的话愣了一秒。
聪明如她，怎么会想不到宁漠是故意带她来发泄情绪的。
简凌烟别过头，四处打量。
“这是我三年前开的拳馆。”
简凌烟大致地扫了一圈，这里的规模很大，在这里打拳肯定很爽。只不过，她从没听宁漠说过。
宁漠看穿她的心理，主动解释：“这里是我的私人领地。”
每个人都有一个地方是不允许外人染指，用来自我疗愈。这个拳馆就是宁漠的私人领地，为了不让她伤心，他可以与她共享。
他知道外婆对她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
简凌烟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