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霁被杀,按照辰昊来信所述,先将楚霁的尸身秘密送回辰昊的驻地,然后同麾下几名忠心的副将,再以其他名义,将楚霁送往帝都,楚霁本是皇家中人,按照皇家丧葬规定,皇家中人,无论死在何处,只要有条件,都必须送回帝都,葬在皇族陵墓中。
还有一个原因是楚霁手中的重兵,无人可知兵符在何处,为了以防万一,也必须将楚霁尸体送回帝都。
然而让叶粢同楚羽鳞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下午辰昊的密信带来了楚霁的讣告,不过短短数个时辰,来自江南的一封飞鸽传书,再次带来一个沉重的消息。
柳芷兰在数日前,无故死在家中,当地衙门已经介入死亡调查,如今还没有结论。
来信的是柳家的管家,那是一个跟在柳芷兰很久的忠仆,信中字字悲痛,句句愤恨,字里行间都是对主子无故死亡的质疑,以及对衙门迟迟不结案的愤怒和斥责。
“柳当家,无故死在家中?”叶粢一脸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那个明媚优雅的江南女子,那个笑起来眉眼如画的干练女子,怎么会突然暴毙家中?
“柳管家信中提起柳当家当时正在闭关,府邸四周都有隐士藏身护卫,她入关之时,并没有任何异样甚至提起出关后要去族中伯父家中拜访,直到本该出关的那日,众人不见她出来,管家才带着护院冲进去。”
楚羽鳞说到此处,戛然而止,神色凝重,他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叶粢。
叶粢接过信纸,低头快速扫过,愤怒之情直冲头顶大穴,她“啪”的一下将信纸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碗碟叮当响,哽咽道,“到底是谁动的手?竟然……如此侮辱一个女子。”
尸身赤身裸体,可是浑身没有一处伤痕,甚至没有中毒的痕迹,凶手为了羞辱死者,竟然将她死时挣扎的模样泼墨作画,贴了整整一墙,可谓见者愤怒,闻着震惊。
“府衙已经派人介入调查,能避开柳当家手下众多隐士,悄无声息潜入柳府行凶,且能一点痕迹也不留下,将柳当家这般的高手击杀,这样一个人必定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这样的人,怕是区区几个衙役县令,是根本找不到头绪,摸不到痕迹的。”
楚羽鳞对凶手杀人手段十分震撼,此人竟然避开重重阻碍,将闭关中的柳芷兰一击击杀,还能不惊动外面的隐士,此人到底是会是何处的高手?江湖?庙堂?还是阮微生的人?
“这样狠厉的手段,杀了人便杀了,却还要这般侮辱死者,莫非是柳当家的仇人?否则我无法想象到底有什么仇怨,连死了都不能消泯。”
叶粢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一个丧心病狂之人,杀人还不能泄愤,还要这么侮辱死者。
“也许,不是她的仇人……而是我害了她,”楚羽鳞目光明明暗暗,染了风霜般冷冽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内疚,他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叶粢,说道。
叶粢皱眉看着他,以目光询问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只见楚羽鳞勾唇苦笑,抬手覆面,好半晌才重重吐出一口气,“阮微生在江南柳丰城上岸,有数日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内,这段时间他到底去了哪里,我们无从查起,当时我想到了江南柳家,暗中请柳芷兰出手,帮我们调查。”
叶粢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月不到,楚羽鳞竟然有如此多的动作,要不是他误入局内,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叶粢手下的声音放柔了一些,“你的意思是阮微生派人杀了柳当家?”
楚羽鳞迟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当时调查的人回来禀报阮微生消失的那几天,没人知道去向,但是过了几日后,他竟然出现在城中的客栈中,而那家客栈我们的人暗中里里外外调查过三次,根本没有见过他的人影。”
“你怀疑那个时候就已经惊动了阮微生?”叶粢插话道。
楚羽鳞看着她点点头,“明明没有人的客栈,却在数日后突然出现,事后我的人暗中打听,却探听到那人闭门不出数日,从那以后,柳家在江南的几处行当,都被不知名的势力暗中打击,但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想到会和阮微生有什么关系,直到今日得知柳当家惨死家中,我才不得不怀疑阮微生其实早就被我们打草惊蛇了。”
楚羽鳞后悔当时不该去请柳家帮忙,否则阮微生和暗中的那股势力也不会记恨上柳当家,如今害的她落了个惨死的下场,他于心不忍。
叶粢在一旁听着他缓缓道来,又见他眸光中含着愧疚和悔意,想来柳当家的死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还有楚霁的死,原本十拿九稳的局,如今仿佛一座房子,四处漏风,本该坐镇帝都指挥全局的皇帝,如今也只念着怀里美人。
“你们的局如今被阮微生破了,以后准备如何收拾烂摊子?”叶粢看着他,这些事情背后必定不只是阮微生一人,那些暗藏着的势力,仿佛无数条无形的触须在慢慢靠近,现在他们在明,对方在暗,事态变得焦灼。
“和阮微生有所勾结的大姜内部势力,我们有所察觉,但也只捕到一些蛛丝马迹,想要抽丝剥茧,还需要找到更多的踪迹,”楚羽鳞有些烦闷。
局中重要的一环被暗杀,无意中踏入局中的友人被杀,如今局势已经不利于他们,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扳回一局。
“容我想一想,”楚羽鳞揉了揉太阳穴,身影疲惫。
“不如……我先回国公府,如今叶国公府明面上是阮微生的亲家,我回去,做明面上的棋子,”叶粢想了想,如今阮微生在国公府中,她正好可以回去近距离监视阮微生,成为楚羽鳞安插在阮微生身边的棋子。
楚羽鳞闻言皱眉,神色抗拒,“你可知阮微生此人不过是看起来温文儒雅,手中却有不少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