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位突然造访的公子哥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当今大唐天命皇帝膝下共有四子一女,分别是太子李景辰,二皇子李佑辰,三皇子李天羽,四皇子李云瑞,嘉柔公主李凝雪。
三皇子李天羽常年在外,四皇子李云瑞年纪尚小。
除了二皇子李佑辰,此人还能是谁
上官隐看着这个地位尊崇的皇家子弟,说来这小子也真是惨。
明明都是皇族贵胄,大哥李景辰却生来就是太子,而他李佑辰,只能做个辅佐之臣。
若说这小子没啥本事也就算了,可偏偏肚子里还有那么点儿东西,加上身后朝臣支持,搁谁谁不难受
李佑辰闻言,并没有在上官隐开出来的两个条件之中选择,他知道,得寸,不可进尺。
“只希望先生在江南之局上助我一臂之力。”李佑辰说话的语调很是平淡,温言之间,好似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除去陆倾川。”
上官隐停下手中的落子,冷笑道:“胃口倒是挺大,你吃得下”
李佑辰笑道:“吃不吃得下,要试过才知道。”
上官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淡然道:“那老小子的这个人情,不够。”
说完,不等李佑辰开口,上官隐继续说道:“六部尚书,工部和礼部,倒是恰好。”
听到了上官隐的回复,李佑辰知道,上官隐选择了袖手旁观。
他犹豫了一会儿,而后说道:“如此也好,谢过先生。”
上官隐淡然道:“没事了就走吧,茅屋简陋,只留读书人。”
对于上官隐的不拿皇子当皇子,李佑辰只是无奈一笑。
若是换了一个人,就算是当朝的宰六部尚书,敢如此赶他
但上官隐不一样,此人不在朝堂,却有翻云覆雨之术,不在江湖,天下却无处没有他的眼线。
不信
六部尚书,人家用两位还礼。
去年大唐江湖有三大帮派惨遭灭门,到现在还是无头悬案,但知情的都知道,因为那帮瞎了狗眼的江湖人士杀了一对不该杀的夫妇。
一饭之恩,可以轻于鸿毛,也可以重于泰山。
临走之前,李佑辰还是决定做一个顺水人情,他转身道:“晚生宫中有一副上好的棋,明儿便差人给先生送来。”
“不怕老夫糟践了就成。”上官隐没有拒绝。
见状,李佑辰温言一笑:“先生说笑了,放在我手里才是叫它蒙了尘。”
说完,李佑辰再次作揖,说了声告辞后阖上了房门,带着手下策马远离。
茅屋内,上官隐没来由的嗤笑一声。
“千古帝王家,几家得太平”
正月初二,田家姑爷的手下于青州大张旗鼓的采办物品,满城皆知。
正月初三一早,一艘巨大的商船停靠在青州永安江江畔码头,来往的行人皆是为其驻足倾目,不过小半个时辰,码头边上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聚集了不少的百姓。
这些百姓中,有的对着那艘商船上的小楼高谈阔论,有的与身边的后辈讲解这艘楼船的制式,还有的与懵懂看客讲这艘船背后主人的的事情。
随着码头的人流而出现的,还有许多的商贾。
无数的小商小贩看准了时机,在码头边上支起了茶棚酒摊,更有甚者,叫自家小儿去外面大肆吆喝,招揽客人。
除了茶摊酒肆外,码头边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走江湖的戏法班子。
一时间,整个码头仿佛变成了一场盛会,热闹非凡。
“让开,让开”
“兄弟,让条道儿”
码头外,田府的两个护院带着三十多个家丁,硬生生将杂乱的人群分成了两边,犹如一把利刃一般,直抵码头口。
被拦在两边的百姓,大多都好奇的张望着,想看看那位西蜀来的添加姑爷到底长的什么样儿,竟然能拥有如此奢华的楼船。
便是有些慕名而来的姑娘小姐,单单是远远望着那十分气派的楼船,便对那苏云深产生了几分心仪之意,况且,据说那苏家公子,还生的一副好模样。
隐藏其中的隐卫听闻这些江南女子的窃窃私语,也有些面面向觎,忍俊不禁。
又过了刻钟有余,哒哒的马蹄和滚滚的马车压地声慢慢响起,随之而出现的,是以为衣着考究的公子哥,身后紧跟着一辆华贵马车,马车后是一队满载货物的车队。
苏云深身着一件云纹锦袍,外罩一件织锦皮毛斗篷,衬上那面若白玉的后生模样,令人不由自主的倾目。
到底是西蜀的第一纨绔,是见过大阵仗之人,苏云深淡然的从田府家丁隔离出的过道中穿过,道码头上船口,翻身下马,到身后马车边,由随行的丫鬟手里接过新娘子的手,与她携手上传。
好一对煞羡旁人的神仙美眷。
待到苏家公子与田家小姐上船过后,围观的百姓不减反增,因为那慢慢搬运上船的一车又一车货物实在太过扎眼,不少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乖乖,这已经不是腰缠万贯能买的东西了吧
码头外,一艘中等规模的商船上,一个带着斗笠的灰袍人漠然的看着停靠在码头口那艘出尽风头的楼船。
他漠然的将头抬了几分,那张苍老却神采奕奕的面孔,不是聂家老祖聂元化又是谁
聂元化想起了一年多前的清风岭一战。
一方面,他恨那陆倾川太过狡诈,另一方面,他又后悔自己太过情敌。
如果重来一次,他敢肯定,就算拼上境界大跌的代价,也要杀了那贼子
可惜没有如果,陆倾川用了自己的跌境,换了个聂元化的元气大伤和自己的生死未卜。
至于今天的局面,只能说陆倾川命不该绝,从如此高的悬崖上落下去,竟然都没死,还让林默给救了。
聂元化看着那艘楼船,面无血色,眼神阴鹜,既然上次给你逃掉了,这一次,看你怎么怎么逃
小半个时辰后,萧三从船上小楼的楼梯上缓缓走下,对候在地楼边的船老大吩咐道:“公子说了,启程。”
那船老大憨厚一笑,抱拳道:“好嘞”
随即,船老大转身,从甲板走下底仓,不一会儿,这艘庞然大物开始缓缓离开码头,朔江而上
整艘楼船犹如永安江上的君主一般,所过之处,船只无论大小,皆是退让一旁,避其锋芒。
苏云深站在船楼的顶楼,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开阔江面的前方,远远望去,便是一处风景。
苏云深嘴角扬起,傲然的笑意油然而生。
这样的出行规格,若是放在西蜀外大唐的任意一州一郡,那个世家子弟或者官宦子弟敢
愈制,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就算祖上传有丹书铁券或者免死金牌什么的,也要牢底坐穿。
皇族子弟
这些人就更不用提了,生在皇族,身在皇族,本身就是一种枷锁。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但是,苏云深这样的明目张胆的大肆愈制,却没有人管,甚至没有一个州官郡守敢派兵前来把他抓回去执行国法
为什么
首先,苏云深身负御婚,且不是简单的御赐联姻,渝州苏氏一族与青州田氏一族的联姻,是大唐与西蜀交好的象征,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责任谁来负,谁敢担
其次,众所周知,苏云深的大哥便是坐拥西蜀四州,手握四十余万大军的陆倾川,不看僧面看佛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然,这些地方官吏也不是傻子,虽然表面上按兵不动,但暗地里还是写了奏折上报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