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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去掉好像(1 / 1)

季礼等小姑娘哭完,入乡随俗又极其越矩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亲掉了她脸上的泪痕。

小姑娘抽抽噎噎的。

季礼侧抱着她给她解释,每个人长大之后都要赚钱,从两手空空到赚第块,任何职业都需要用劳动换取报酬,他只是暂时洗碗,他也做过其他工作,他存了不少钱,可以带她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给她买很多漂亮小裙子。

沈言曦咬住牙关坚决不要。

“刚刚不是还嚷嚷着说要吗?”季礼眼角也含着点泪光,笑着逗她。

沈言曦忽然很别扭,倏地反身抱住他。

“好了,我先把碗洗完。”季礼拍拍小姑娘后背,松开她。

小姑娘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我,我帮你。”

季礼舍不得:“脏。”

小姑娘倔强:“不,要帮。”

“你给我加油。”季礼双湿漉漉的脏手已经被小姑娘抱干净了,她大衣前面多出块深浅不的水渍,季礼眸光闪了闪,抬手轻刮了下小姑娘鼻尖,“听话。”

季礼手上没水,大抵是她眼泪刚泛滥,季礼在她鼻子上刮出个小小的洗洁精泡。

晶莹剔透,挂在精巧的鼻尖。

季礼“噗嗤”笑出声,沈言曦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季礼,季礼更想笑了。

沈言曦难得这么乖巧,季礼洗碗的时候,她帮季礼放碗,季礼去放整筐的碗时,她就抱着他的东西站在门口等他。

十五岁的少女美得像含苞的小玫瑰,满臂纹身染了头发的混混冲沈言曦吹口哨,见季礼出来揽了沈言曦的肩,混混们悻悻离开了。

冬天的冰面容易打滑。

季礼牵着小姑娘的手慢慢走。

风呼呼地吹,两人说话时,嘴前有团白雾。

沈言曦比较自己和季礼呼出来的白雾,感觉差不多大。

“你们冬令营在附近吗?”季礼问。

沈言曦说:“旁边镇上,今天放天假。”

季礼问:“期末考试的总结分析写完了吗?”

沈言曦:“写完了。”

季礼:“带来了吗?”

沈言曦:“没有。”

季礼笑笑:“没有就没有吧。”

沈言曦悄悄看季礼眼,有些不相信他的不追究。

不过他不追究,她自然乐意。

季礼租的房子在小镇角落,有些年份了,木篱笆、尖顶、涂鸦、壁画,看上去和电影里样。

沈言曦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季礼去生壁炉里的火。

窗外天色灰蒙蒙,火焰却明亮地跳跃在两个人眼。

沈言曦坐在季礼旁边,几分钟后,季礼摸了摸沈言曦的手。

“暖和了,”他放心下来,“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按照沈言曦以往的性子,立马就该叭叭叭报菜名了,可她刚经历季礼在后厨那幕,怕他没钱买不起肉,又要维护他男人的自尊心,格外认真地咽了咽口水:“我点都不饿。”

季礼注意到小姑娘的小动作,楞几秒之后,笑了。

他说:“冰箱里有牛排,我可以给你煎黑胡椒牛排。”

沈言曦想了想,总是要吃晚饭的,如果他只煎块,自己就切成两块,他吃大块,自己吃小块,如果他煎了两块,她刚好饿了。

对钱从来没概念的小姑娘第次在块牛排上纠结半天,才小声说:“好。”

季礼不知道小姑娘想了这么多,只觉得她看到自己煎了两块牛排时,松口气,眼神的意思是——幸好季礼还买得起肉?

季礼更好笑了。

吃过晚饭后,沈言曦要看电视,季礼平时电视都不开,这厢却是坐下来陪小姑娘边烤火边看。

电视里正在放情景喜剧,小姑娘乐得合不拢嘴。

季礼不太感兴趣,就专心给小姑娘剥瓜子,小姑娘把把将瓜子仁朝嘴里塞,偶尔她朝自己嘴里塞把漏了粒夹在指缝,就大发慈悲地把那粒送给季礼。

小姑娘眉眼弯弯没心没肺。

季礼得了那粒路过她指缝的瓜子,面上无波,心跳却快。

广告间隙,季礼和小姑娘有搭没搭聊天。

小姑娘问:“你洗碗还要洗多久。”

季礼说:“个把月。”

小姑娘秀气的眉头拧了拧。

小姑娘又问季礼:“学习还顺利吗?”

季礼“嗯”声。

小姑娘撇撇嘴评价:“学霸。”

然后,小姑娘再问:“你交女朋友了吗?”

季礼若有所思地望着小姑娘:“为什么这么问?”

小姑娘不自在地碰碰鼻子,倏而理直气壮:“大伯母和宋阿姨让我问的。”

季礼眼神闪了闪,隔了好会儿,才勾了勾唇角,摸着小姑娘脑袋,眼神看向她:“没有。”

小姑娘心里其实是松口气的,但她完全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松口气,只是装作小大人的模样:“没有最好,你现在正是好好学习的时候,女朋友可以晚点再谈。”

季礼也乐得配合她,又“嗯”了声。

在国内见面就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在异国他乡竟然有了片刻的和谐,但只是片刻,因为很快,季礼发现了件事——

小姑娘背了个小书包过来,她之前把钱和卡股脑都揣进他口袋了,他这厢重新给她放回去。

小姑娘书包向乱糟糟,硬币、护照、耳塞、草稿纸杂成团。

季礼叹口气,全部倒出来给小姑娘样样整理好,然后,他在书包夹层里发现了张揉得皱巴巴的小纸条。

不是沈言曦的笔迹,上面写着“abaab”空“cbdda”再空……

小姑娘游学冬令营有准入资格考试,30个名额在重点学的厮杀尤为激烈,季礼也是这个学毕业的,几乎立马就反应过来这张纸条是冬令营资格考试的答案。

沈言曦正在他床上开开心心地打滚,忽然被季礼拎出去,她不满地娇嗔:“你干嘛,我困了准备睡了——”

话未完,她看到那张纸条,倏地没了声音。

季礼脸上的柔和早已敛得干二净,冷然的目光落在沈言曦身上。

“解释下。”他说。

沈言曦攥着衣角,眼神飘忽:“就没什么啊,随手写的。”

季礼“哦”声:“随手写的答案?”

沈言曦结结巴巴不敢看季礼:“就随手,随手……”

她说不下去。

季礼冷声:“伸手。”

沈言曦手朝身后缩。

季礼再次:“伸手。”

沈言曦眼里噙泪。

季礼个字个字地沉声道:“最后次,伸手。”

沈言曦咬住嘴唇不伸手,季礼骤地拽过小姑娘手腕撑开她紧握的拳头攥着她指尖,巴掌径直打在她掌心上。

“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没教过你?我才走多久?嗯?”季礼语气比窗棂的冰花更冷,个字个字剜她的心理防线。

沈言曦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季礼又下:“谁教你作的弊?嗯?自己的主意?”

沈言曦大哭。

季礼再下打在她手心:“不说的话我们现在就去你冬令营问问你老师知不知道,觉得这是小事?嗯?”

季礼下下打在小姑娘手心。

小姑娘起初咬死不说,可季礼的责问堪比枪林弹雨,她根本承受不住,连连缩着被打得通红的手,崩溃大哭:“我知道不好,我知道是错事,可我就是想参加,大家都说这个好好玩,我就是想参加,我就是英语不好,我有什么办法……呜呜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打我了。”

季礼力道更重:“为了好玩?为了参加?沈言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姑娘眼泪直掉:“季礼你打痛我了,我会痛,我再也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季礼就这么个小姑娘,他养出来的小姑娘,纯粹得不像话的小姑娘,他只能让她记住痛,记住错,记住辈子不能再犯第二次,不能有半点心软。

而季礼不知道的是,沈言曦根本不在乎好不好玩,也不在乎什么冬令营,她只是偷听到他和家里断了关系,他个人在外面,虽然她总和他吵,但她见不得他不好,家里人对季礼避而不提,她就不让家里人知道地去看他,漂洋过海来看他。

她也不想,可她想不出别的办法,她也犹豫了好久。

可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沈言曦说不出实话,季礼也说不出实话。

沈言曦眼泪哭干了,嗓子哭哑了,连夜走的时候,看季礼的眼神分外厌恶。

季礼把自己最厚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在断了关系后第次给季家海外分公司打了电话,车来接小姑娘,他交代司机定要把小姑娘送到老师手上。

沈言曦看也没看季礼,顶着红肿的眼睛倔强地望着前路。

季礼同样没看沈言曦,给她关了车门,直接转身回屋。

车上,沈言曦再次憋不住眼泪,伏在膝上埋头痛哭,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可他也真的打痛她了。

门内,灯光昏暗,冷风肆虐,季礼眸光幽微,浑身力气宛如被抽干般,缓缓跌坐在地,心如刀割。

场相见,两人连再见都没说。

季礼心上仿若爬着千万只蚂蚁,爬得他发痒,痒得有些痛了。

————

彼时,季礼刚到国外没多久,时半会回不去。

温情和沈淮清几乎不管沈言曦,自己父母溺爱沈言曦,沈家大伯母大伯父对沈言曦几乎是百依百顺,那么只剩下唯个恶人,他,季礼。

季礼太清楚小姑娘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的性子,太清楚在她肆无忌惮生长的时候需要个保护的边框,太清楚她骨子里的率性和随意,可能稍不注意,她就去了另个方向。

沈言曦高三年,最叛逆的三年,季礼就是那个远隔重洋的大反派。

沈言曦日记里玫瑰色的大反派。

次次为她回来让她起了少女的心事,又次次冷酷无情地掐灭她的动心。

而季礼,次次无可自控地将她护在怀里,也次次干脆利落让她吃痛地折掉她长歪的枝丫。

同时,他刚卷进资本的漩涡,保自己两手干净也不过为个沈言曦。

沈言曦高考前,季礼为了回来,延期了学位论。

沈言曦大三时,季礼差不多解决了学位和季家海外的全部问题。

小姑娘已经成大很多,遇事儿有了主见,做事儿有了行动力。

他怀着点难以自持的心情去沈言曦大学找她,想约她吃个饭,先冰释前嫌,再慢慢进入后面的阶段,只是他没想到,小姑娘已经和另个同龄的男生走在了起。

男帅女靓,并排走过树荫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刺进季礼的眼睛。

他没办法无动于衷,也没办法直接告诉沈言曦让她和对方分开,不用想都知道,他越拆,沈言曦越情比金坚。

他给自己出了道难题,题干每个字都在对他行刑。

那个晚上,季礼坐在翡翠园阳台上,对着隔壁空荡荡的阳台抽了夜的烟。

手机显示录音,季礼时断时续、想到哪说哪地说着想对她说的话,好像又在对他自己说。

夜风掠掠,月色远远。

个在枪-支自由国家顶着威-胁-暴-力在万人裁员书上签字的人,个24岁便开始让季老爷子扶着他掌权的人,能是什么善类?

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和掠夺感,在得到和得不到之间,以最想得到的心情选择了得不到。

就像他不自知次次按灭沈言曦的喜欢那样,倏地,按灭了自己的喜欢。

极其残忍,残忍到季礼那般心智强大的人不敢犹豫半分。

然后,有了第二段录音。

第二天,沈言曦和季礼在翡翠园门口偶遇。

沈言曦高高兴兴地和他打招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副别人欠你钱的样子,啧,”她大大剌剌道,“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呀,我给你介绍我的小哥哥,可甜了。”

季礼手握着宾利门把,面容冷淡:“不必。”

沈言曦热情:“没关系的,我做东,这不是刚好给你接风洗尘吗,而且……”

她大堆碎碎念还没开始,便听到季礼极度冷淡嘲讽的两个字:“怕吐。”

沈言曦:“?”

男人姿态倨傲地上车,关门,宾利绝尘而去。

沈言曦杵在原地,怒火快烧到了头顶。

吐什么?什么吐?

沈言曦要气死了,这男人是见不得好吗?

她这辈子要再请季礼吃次饭,她就不姓沈!!!

又是几年的水火不容。

后来,当沈言曦残缺后、住院后、状似喜欢他后,季礼想慢点,慢慢来,跟着她的节奏和步伐,做个最耐心的猎人。

可他根本按捺不住。

因为每当遇到她,他才是真正手足无措的那个人。

————

夜色下,万家灯火如去不复返的长河逐盏熄灭。

华盛总部顶楼办公室。

谁也没想到当红顶流沈言曦拜倒在霸道总裁的西装裤下,谁都没想到霸道总裁害怕吵醒当红顶流,腿动不动。

季礼所有书房、办公室的办公桌上都有个空白相框。

他弯身在个上锁的抽屉里轻手轻脚地再拿出个,拆开,伏案写了两笔,装拢,放在桌上已有的那个空白相框旁,并排看了看,把先前那个空白相框放进抽屉,重新上锁。

又过了会儿。

他感觉小姑娘稍微睡熟了些,这才小心翼翼把人抱去休息室放到床上,动作轻缓地给她脱了鞋,又去洗手间拿了湿纸巾给她简单擦掉脸上的妆,又拿温毛巾给她擦擦手,再轻轻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暖黄的夜灯下,小姑娘睡得温软安静,纤长卷翘的睫毛像小扇子,在眼窝投落出片浅浅的阴影。

她今天好乖,直陪着他。

那么娇气的小姑娘,途水都没喝口,他当时忙昏了头,也不知道她渴不渴。

渐暗的灯光洒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宛如给上好的羊脂玉笼上层薄薄的光晕,她五官精致漂亮,赏心悦目,季礼的视线从眉眼掠过鼻梁,最后落在她的唇间。

唇形精致,唇珠明显,微微翕合时恍若沾了点莹润的亮。

季礼喉结伏动,喉咙有点干。

自恋爱起,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主动但从容,小姑娘羞得面红耳赤只想往他怀里钻,此时此刻,是季礼控制不住,无关浪漫无关性,类似种青涩本能甚至有点毛躁的喜欢和冲动,他腾身,急而快、落却轻地在她唇上烙下吻。

这是很早很早之前,很多很多个时候,他都想做的事。

触感柔软到近乎不真实。

而季礼又是个极其务实的人。

他深邃的眸光泛着笑,就着唇间那点甜意,手抚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又亲了她下。

为什么喜欢你?

知道答案了吗。

“晚安,小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狗蛋后面应该还会拆波惊喜,但不确定是啥时候~~

小公主:我不姓沈。

狗蛋:季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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