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星火天上来,落在人间万物摧。
江云庭默默念叨着这句话,想起前世那位天火道人惊才绝艳的一刻,无数人竞折腰。
他现在可是直接赶在他前面把拳法催生出来了,心中颇有种怪异的感觉,不过张丰还没悟到这拳法的万分之一的精髓,如果是天火道人使出这一拳,那就是真正的无物不破,摧城拔寨的大杀器。
但张丰的表现还是值得江云庭赞许的,毕竟在这个灵气稀薄的环境之下,靠着炼气入门的微弱实力还能打出这么一拳,也实在是不容易。
等到张丰进境,有了更加庞大的真元支撑,这拳法的威力将会成倍的增长,到时候地球上说不定会诞生一个弱化版的天火道人。
张丰笑过之后,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自信。
这一拳抽干了他体内仅有的真元,一丝不剩,就连血液都充作这一拳的燃料,张丰软软的躺在地上,虚弱的很。
江云庭渡了一缕真元过去,他的真元之中有阳炎存在,倒是能很快让张丰恢复过来,免得他费血费力打出这么一拳之后造成根基不稳。
“谢尊主!”
张丰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身上也有了一丝力气。
江云庭摆了摆手,微笑道:“不必谢我,是你做的不错。”
张丰咧嘴一笑,不再多言。
眉梢微微上挑,江云庭忽然转头往黑衫宗师看去,不禁失笑道:“我说你这拳法是还我漂漂拳吧……”
张丰一愣,却见黑衫宗师眉眼竟没有之前那么丑陋,入眼的反而是一张中正平和的脸庞,五官端正,看起来四五十岁,只是脸庞红的发烫,之前热浪无孔不入,钻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从内到外,都灼热无比。
“还真是……难道是热·胀冷缩……”张丰有些郁闷,想着以后要不要再使出这一拳的时候大叫一声“这一拳叫你好看!”……
黑衫宗师也觉得脸上发生了变化,伸手在脸上摸了摸,不禁哈哈大笑,“好了,我好了,我的冰蛊解了!”
笑着笑着,两行泪却是从脸上滑下。
本来一个颇有威仪的中年人此刻却像个傻子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这一次真是因祸得福了,没想到刚刚那小子的拳势中的热力竟然能渗入他的四肢百骸,反倒将他身体里的冰蛊给直接烧没了。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一下这小子……
黑衫宗师还刀入鞘,此时佝偻的脊背又变得挺直,抱拳道:“在下岭南刀宗司渔野,谢过大恩,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张丰却不买账,之前还喊打喊杀,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给你一记还我漂漂拳就感恩戴德了,不由冷哼一声,没理他。
司渔野有点尴尬,也不知该说什么,江云庭问道:“他叫张丰,是我的手下。”
司渔野顿时有些恭敬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江云庭。”
司渔野笑道:“我今年四十有五,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江兄弟了。”
他心中却思忖:这二人都是看似毫无实力,但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二十几年不问武林中事,莫非又出了两个怪才……
“还不知道江兄弟师从何门,我久不过问武林中事,竟看不出两位的出路,实在惭愧。”司渔野不由问了一句。
江云庭:“我无门无派,不是武林中人,不过我对武林倒是挺感兴趣的,司兄能否替我讲讲。”
司渔野闻言恍然大悟,敢情这两位是隐世高人的弟子,这算是捡到宝了,他可是知道那些隐士高人到底是多么强大的存在,能教出那个叫张丰的怪才也不奇怪……
想到此处,司渔野愈发恭敬起来,语气有些谦卑,“呵呵,江兄弟说笑了,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番谈话之后,江云庭方才明白武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说白了,就和修真界一样,强者为尊,武林在地球上就是普通人触摸不到的层次,华夏国境内宗门世家如林,隐匿在名山大川或者市井巷弄中,有的传承悠久,有的则是际遇偶得,新兴而起,这些宗门世家代代更迭,不过唯一没变的就是统治权。
武林治下的江湖,也就是所谓的地下世界,以及不少明面上的白道,都在宗门世家的掌控之中,不过他们高高在上,只做幕后人,也绝不会直接参与到其中,只会选出几位代表来。
江南省那十个先天宗师就是台面上的人物,代表着江南省十大势力。
不过近几十年来,这些武林势力在国家机器的管制之下更加严格,不少势力都倒向国家机器一边,两方斗争愈发激烈。
两国交战,百姓遭殃。华夏国地下早已是一片浑浊,明面上看似太平,实际上有多少背主之贼,又有多少忠心耿耿的好汉就没人说的清了。
司渔野就是岭南刀宗的真传弟子,背靠国家机器,但是在二十年前的一次斗争之中受到冰蛊入体,冰寒阴冷之力在体内如同刺刀一般,肆意改变着他体内的经络,若不是有他体内庞大的真气对抗,早就当场立毙。
可他活着却不如死了。二十年前他才二十五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面不能视人,就连挺直的背都如垂垂老翁一般佝偻下来,每日他都要以真气抵抗冰蛊,背部冻结僵硬的如石头一般,只有强行忍着折断腰背一般的痛苦才能直起背,挺起胸膛。
那样他才算一个男人。
整整二十年,他四处游历,遍访名医,却一无所获,无论是谁,都会疯掉。
不过此时,他好了,他又能做回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四十五岁的年纪,司渔野却觉得自己此时还在二十五岁。
司渔野的际遇,引得张丰一阵感慨,他想起了任清,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升起:是不是只有疯癫才能掩盖心中彻骨的伤痛,也许,阿清并不是真的疯了,只是她不得不疯……
司渔野说完仰头长叹,二十年不人不鬼,戴个面具活着,如果不是今天被人瞧见了自己的丑相,他自己都没法意识到,如今的他已被冰蛊折磨的像个疯子一样。
念及此处,司渔野拱手道:“江兄弟,我司渔野欠你们二位一个人情,来日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来找我。”
“我求医二十年未曾回到岭南刀宗,如今冰蛊已解,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归心似箭。岭南刀宗就是他的家,二十年游子归家又会是什么光景?
司渔野举步回头,好似想起了什么,“江兄弟,两个月后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就在江南金陵举办,到时候我们在那相会。”
江云庭微微点头,武林大会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清水市的灵气实在过少,说不定那些宗门世家会知道一些洞天福地,也能让他尽早修炼到筑基境。
炼气境直白来讲就是往水缸里灌水,只要灵气足够,就能把每个人的丹田灌满,直接修炼到圆满,除非像张丰那样耗损气血,抽干真元,给身体带来巨大负荷,否则不用担心根基不稳。
只要到了筑基境,混元仙功就能小成,更为重要的筑基境能激发修士的潜能,衍生神通,神通一出,呼风唤雨,搬山填海,这才是真正的修士。
不过眼下距离炼气圆满还有六重,这需要无数天材地宝堆砌。想到这,江云庭就有些头疼。
司渔野走后,江云庭踢了两脚绑在一起的三人,这三个家伙从马背上摔下来之后就直接晕菜了,到现在还没醒,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怎么回事。
“张丰,你把这三个人绑在树上,让他们的父母来赎人。”江云庭淡淡吩咐了一句。
张丰应了一声,把又拿了根绳子把三人吊了起来。
杨少却突然大叫起来,“别,别打电话,我有钱,不管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们!”
他是真的害怕了,叫自家父母来看他丢人的样子,还不如直接自杀算了,江云庭踢他的时候他就醒了,他只想装晕,江云庭总不会连已经晕倒的人都要虐待吧……
张丰却是不理他,摸出之前从杨少身上搜出来的手机,直接电话拨了过去,看的杨少脸色死灰。
“喂……”电话接通之后,张丰故意拉长了语音,杨少一脸紧张,心脏都要跳了出来,这怎么办,已经接通了,到底是我爸还是我妈……
结果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大吃一惊。
“强哥,是我啊!丰子!”张丰嘴角挂着一抹邪笑,“还是一份宫保鸡丁,多加点料,记得送到老地方啊!好嘞!强哥你忙,我挂了。”
杨少面容僵硬,扯出一个笑容道:“那个……张哥,多谢你高抬贵手,你要多少钱,我立马转给你!”
张丰闻言厌恶的瞧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毫不掩饰脸上的憎恶,“我说杨少,你忘了三年前的事儿了?”
杨少也不恼,赔笑道:“张哥,三年前的事儿的确是小弟做错了,你要罚多少钱我都认了,怎么样!”
“真的?”
“千真万确!”
张丰伸出一根手指,杨少立马笑道:“好说好说,十万块钱,我手机上余额就有,您自取,密码六个一。”
啪!
张丰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笑咪咪的,“杨少你可真是便宜啊,就值十万块钱?我看你起码值一百万吧。”
“一百万!”杨少为难道:“张哥,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攒钱,一百万我一时间也凑不出来。”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张丰呵呵笑道:“杨少,有句话说的好,尊严是自己挣的。你同意不?”
“同意!同意!”杨少欲哭无泪,两个五指印在脸上对称无比,“就一百万!”
张丰闻言便把他从树上放了下来,把瘦竹竿的衣服丢给他,拿着他的手机道:“现在你用手机来凑钱,别给我耍花样,懂吗!”
杨少穿好衣服,赶忙挤出一张笑脸,丑的比哭还难看,“张哥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还有你这两个小弟每人起码五十万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让他们俩都交一百万!”
……
很快,张丰账号里就打进来三百万,三人在张丰的呵斥下灰溜溜的走了,可怜矮个男子衣服被瘦竹竿穿了上去,只能腆着两团赘肉,守护着最后的白裤衩,渐行渐远……
江云庭拿走了两百万,另外一百万留给张丰,嘱咐道:“这钱你留着,租个大点的公寓。”
张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尊主,现在这样放他们走,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当然没有,你就瞧好吧。”江云庭淡淡道,这三人怎么跑还不是要被王计飞逮到,这里的动静,早就传到王计飞的耳朵里了,这三个人每天围着王立转悠,王计飞早就想把这三个人给弄走了,这不正好是个机会?
前世猎庄被抄查的时候,可是爆出了王计飞这等枭雄人物,只是他的儿子王立实在是窝囊过头了,硬是把猎庄做成了自己的猎艳地,销金窟,在声色场所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王计飞能有后来的下场,一大半的责任都在于自己的废材儿子。
这位杨少还好,家世背景够大,或许还能保住一命,另外两个,就难说了……
现在重要的还是方奕芝,不过令他比较在意的一点是,在他的感应之下,两个印记正待在一起,往山下走。
其中一道就是方奕芝,另外一道,则是在国道上遇见的那个军人周天行。
思索了一番,本想着告诫王计飞一番,江云庭还是改变了主意。
自从听到有关武林的事情之后,他有了一种危机感,凭他现在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
从齐天佑开始,再遇到先天宗师,地球上的事情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前世本来该一展宏图的他沦为被家族抛弃的棋子之后,他就去了修真界,除了一些道听途说之外,没有真正接触这种层次的东西。
再想想十年之后,天地异变,会有更多的本土修仙者冒出来,到时候他有没有能力保护方奕芝和浅浅?
十年看似很长,在修士眼中却如白驹过隙,修行是一步一个脚印,根本没有贪功冒进一说,更不存在一步登天,只有枯燥的修炼,滴水石穿的水磨工夫。
以如今灵气稀薄的贫瘠情况,更是要慎重对待。
想着,江云庭便带着张丰穿过层层防守下山去了。
临走前,他刻了六个字送给王计飞,相信他看到之后会很高兴。
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