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晚睡晚起;
温迪,早睡早起。
昨天她吃完晚餐就回床上睡觉去了,黑毛还在院子里熬糖,她叫他煮好糖就回来睡觉,盖着盖子让糖冷却一晚上就是了。但她起床出门看了一眼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铁箱就知道这小子绝对又是干完活等着糖冷却把它装进木箱里才回来睡。她走到床前看他的眼睛,他眼皮底下微微发青,显然已经开始有黑眼圈了。
温迪突然萌生出压榨童工的愧疚感。
就一点点,就一小会。
为了给童工先生一点补偿,温迪觉得应该只能够从早餐入手了。不能随随便便对付过去,得让童工先生吃得开心。首先她想到昨天童工先生点名夸奖过的“梅子酱肉排”,接着就是烤鱼,她之前觉得鱼腥味比较重,所以希望找到柠檬,中餐里去鱼腥味的食材,紫苏和姜是最好用的,而西餐里比较出名的去鱼腥味材料则是柠檬。柠檬的酸味和香味可以很好地去除鱼的腥味,不过温迪一直没找到柠檬。昨天,她找到了梅子,这种青涩的梅子也可以接近柠檬对鱼产生的效果。
所以她打算做一份烤鱼。
既然做了西式烤鱼,那再来一份西式浓汤也行。
浓汤里需要的很多食材都没有,这没关系,她可以魔改呀!
按照顺序,温迪打算先做烤鱼,在烤鱼的过程中做浓汤,最后再做梅子酱肉排。安排好计划后,温迪进入养鱼室开始挑选材料,她抓了一条大鱼,再进储藏室里精挑细选,把拿到的食材都用木箱装好带到院子里来。这里得说一句,她在养鱼室抓鱼时,发现鱼都恹恹的,打不起精神似的,应该是要换水了。
这任务可以交给童工先生,等他吃完丰盛的早餐,正好开始干活。
温迪带着大鱼去院子外面处理,她在附近挖了个坑,当垃圾站,挖出鱼身不能吃的部位,就近扔到坑里。乌鸦没有现身谴责过她这破坏环境,温迪就当它允许了。她把处理好的鱼带回去,切了一些姜,将姜切成细末,连着姜汁一起扫到碗里。然后取出一些梅子,对半切开去核后剁碎,将梅子汁扫进另一个碗,而将剁烂的梅子肉和姜末拌到一起。
她把梅子肉和姜末的混合物塞进鱼腹中,在鱼身朝上一侧划了几刀,刀口塞姜片。
温迪取一个烤盘,在烤盘上刷上一层鸡油,接着将莲藕切成薄片,铺在烤盘底部。在莲藕上刷一层油,铺上切片的花菇,再刷一层油,再叠上鱼,在鱼身上刷一层油,铺一层厚厚的辣椒酱,接着将梅子汁淋上去,把烤盘装入烤箱,点火,盖上木板。
在中火慢烤的时候,温迪开始烧水,烧水的时间里,再准备西式浓汤的食材。
主食材是白蘑菇,切成后片备好。然后拿出一些野果干和苹果干,在水煮开后加入。煮两种果干时,温迪再将新鲜苹果,野果和梅子都对半切开,加入汤中,等到这些水果全部煮软,水也蒸发了一半,她加入了一小块蔗糖后,加葡萄继续煮。等到葡萄变软,开始脱皮,温迪把所有水果和果干全部捞出来,加入切成厚片的白蘑菇和切碎的茨菰,不断搅拌直到汤汁收浓。在即将出锅时,温迪加了一点盐,然后将带着甜味的汤舀进碗里。
做梅子酱肉排就简单了,温迪驾轻就熟,肉排几分钟就能做好,拌上昨天腌制的梅子酱,整个院落都飘着梅子香,开胃,钓人口水。温迪把菜端上桌,进山洞叫醒黑毛,他本来还不怎么乐意起床,看来昨晚——或者说今天凌晨才睡,是真的睡眠不足。温迪直接把梅子酱肉排端到他床前,捻着一块肉排送到他嘴边。
黑毛下意识张嘴咬下肉,嚼几下就满口生津馋虫乱爬。
他蹭地从床上跳下来,往外跑。
温迪失笑:“你最想吃的那个不在外面,在我手上。”
于是黑毛又蹭地冲了回来。
“你先把衣服穿上,你不开始吃,我也不会动筷子的。”温迪觉得自己像在哄小孩。
不过这种招数对黑毛实在太管用了,他当即兴高采烈地点头,飞速换上衣服,跟着她出来。
梅子酱肉排酸酸甜甜,肉汁都被锁在里面,裹着带有强烈梅子香味冲击的梅子酱,三种味道没有发生冲突反而异常顺畅地融合在一起,每一次咀嚼都将肉汁从肉排里逼出来,与梅子酱更好地混合。简直就是在嘴里搞乐队!主唱键盘手贝斯手吉他手全是一流人才。
而烤鱼,清新的梅子香和烤香味彻底将海的腥气杀灭,一口鱼肉只保留了它最本味的淡淡清甜,刷油的那一面有些嚼劲,而被闷在里面的鱼肉则又白又嫩,如果再蘸一点汤汁,那味道简直堪称完美。烤鱼底下的汤汁主要由梅子汁构成,混合了鱼,莲藕和花菇的香味,辣椒酱也在烘烤过程中慢慢流下去,沉入梅子汁里,给它带来最刺激的热辣感,鱼肉的味道是淡的,一旦裹挟了这种味道强烈的汤,顿时成为最锋利的剑,扎进人的舌头里,叫人缴械投降。
在吃完了两种滋味强烈且并不相同的菜后,被温迪魔改过的浓汤就成为了非常棒的甜品,茨菰给汤造出了类似淀粉水的效果,使汤浓稠,每次夹起一块白蘑菇,都会勾连着甜味的汤,进口压下了梅子酱肉排的酸和烤鱼的辣,清冽的水果香点缀了嘴里每一个角落,像个勤劳的清扫工,留下满口清新。
温迪逼着黑毛和自己一样按照顺序吃菜,他先是抱怨,照做后对温迪佩服得五体投地。
菜就得这样吃,顺序和做菜的品质是一个等级的东西。
最后他和温迪各自喝了一竹筒清冽的溪水,带着冷的溪水刷了一遍喉管,整个人神清气爽。
得到了美食的滋润后,黑毛一点起床气都没有了。
温迪叫他给养鱼室里的鱼池换水,他毫无怨言,还带上木头和火石去给晾房续木头。这个换水是比较麻烦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把鱼池里的水舀出来,再把新鲜的海水倒进去。要知道,这个鱼池可是很大的。不过,黑毛刚吃完,正是心情好的时候,完全不考虑这个任务有多麻烦,张口就答应,而且立马带着空木桶走人。
温迪则带着斧头上山去砍甘蔗,她打算多熬一些蔗糖,随时保持储糖量是“满状态”。
她跟黑毛约好,她在山上砍甘蔗,等他给鱼池换好水就来接应。至于饿了也简单,黑毛留家,可以自己做午餐,而温迪在的地方既有甘蔗又有葡萄,渴了还能喝溪水,完全不用担心饥饿问题。不过,等她到了甘蔗林才发现自己忽略一件事,虽然这里只是山腰,可也……
好冷啊。
海拔越高,温度越低,昨天是天气好,今天却偏偏刮风,一道道冷风跟刀似的把温迪剐来又剐去。她想站在太阳底下,却发现自己一直走在阴影里,抬头一看,原来旁边有一棵特别大的树,铺下来的阴影足足有十米的长与宽。温迪叹了口气,打算走出阴影,换个地方砍甘蔗,可她没走两步,突然被一块石头砸了。
“砰!”
石头不大,但这毕竟是石头,而她挨砸的部位偏偏是脑袋。
温迪顿时痛得立在原地,捂着伤口东张西望。
“砰!”
又来了一块,这次温迪余光扫到了飞来的阴影,躲开了,同时她也锁定了嫌凶方向。
来自天上?
温迪抬头张望才发现,原来不是天上,是树上。
就在那棵巨大的树上,竟然有一个鸟巢,鸟巢里蹲着一只大鸟,凶巴巴地朝她叫,边叫边挥动翅膀,“嗖!”又飞来一块石头。这次是当面打,那么小一颗温迪当然闪得更容易,可她顿时不爽了,我跟你一人一鸟无冤无仇,你拿石头砸我头?要不是她脑袋硬现在就当场挂了!
“喳!”大鸟叫了,温迪怀疑是在骂她。
于是她也骂:“你给我滚下来,有本事单挑!”
“喳喳喳!”
“下来!”
“喳!”
“我们决战到天亮!”温迪竖起斧头指着鸟巢里蹲着的大鸟。
“喳!!!”这次大鸟又叫了,但叫声来自她背后!
温迪的心脏猛地一停,她没回头,抱着斧头就地一滚。就在她躲开的瞬间,又一只大鸟从后方猛扑而来,她爬起来一回头就跟它打了个照面,它亮出来的利爪宛如一把把小匕首,爪尖甚至在反光!如果她刚才回头或是干脆没发现,这双利爪八成能从她背上撕下一块肉!
她不敢怠慢,立刻抓着斧头冲了上去,趁着它向下扑的惯性,挥动斧头剁了这只大鸟的头。
“喳!!!”
鸟巢的大鸟嘶嚎一声,也扑向她,但它过于激动攻击没有章法,反被温迪一斧头劈成两半。
如果它非要呆在树上,或是飞在空中盘旋,温迪可能真的拿它没办法。
也幸好它下来了,不然,被一只鸟当死敌盯上,她很难有安生的日子过。
温迪抬头盯着鸟巢,想看看里头还有没有什么敌鸟躲着,就爬上树去,将鸟巢勾到了怀里。她发现鸟巢里居然有几个很大的鸟蛋,这——这就却之不恭了。她可是差点莫名其妙死在这两只鸟的袭击中,她能活着纯粹是因为自己武力值强大,并不需要感激它们放水。因此,鸟巢就是她的战利品,她收下了。
她带着鸟巢用缓慢的速度爬下树,然后坐在地上发愣。
温迪觉得头有点晕。
地上放着一堆之前砍下的甘蔗,她也懒得管了,把斧头和两只大鸟的尸体扔进藤条筐,抱着鸟巢原路返回。在她回程途中,跟赶来甘蔗林的黑毛正好撞上,温迪更高兴了,往他背上跳叫他背自己回家。
坐着顺风车到家,温迪一下地就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她头痛,头晕,还有点反胃,想呕。
温迪有点慌,她不会是被石头砸成了脑震荡吧?
黑毛很担心地看着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砍甘蔗的时候突然被两只鸟揍了……”
“它们在哪?!”黑毛满脸煞气。
温迪指指藤条筐,黑毛看了一眼筐子里两只死鸟,煞气顿消:“它们……”
“我杀了,厉害吧?”温迪挤出一个笑,跌跌撞撞走回山洞。
“厉害!可是你……”
“你别管我,你赶紧去把甘蔗扛回来,接着熬糖……还有今天我不能给你做晚餐了……”
温迪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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