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准备”,徐廷尉歪打正着,正好撞上了血煞军的冲击路线,城门交战,对于他蓝泽军大军来说,完全不虚。五千弓箭手早就等在了门外,只要对方冲出来,也别想活着出去。
栋天城里,阴浙带队冲杀在最前面,一万五千的血煞军,一半交给了季远,经过这么久的交战,他手下就只剩下两千不到。他不能够认输,望了一眼季远离开的方向,他现在无所顾忌了,正好可以打开杀戒一场。
战局总是千变万化,上一刻他们血煞军还战占据着栋天城的优势,现在他们却成了蓝泽军的瓮中之鳖。
“将军,要不我们退回城里面,以栋天城的百姓作为要挟,这样楚国的大军不敢攻进来的,要是他们敢攻进来,我们就当着他们的面,杀栋天城的百姓”,斩杀掉一个楚国士兵的想血煞军副将王奎靠到了阴浙的身边,提醒阴浙他们还有一条出路。
交战了许久的阴浙手都有些颤抖了,可是他没有丝毫的退后,朝着城门口继续冲杀,源源不断的楚军给了他极大的阻碍。
听到身后的副将的话,杀红眼的他阴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副将,随手解决掉一个在他背后偷袭的楚军,这才开口道,“我阴浙确实奸诈阴险,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在战场上打不赢,拿无辜的百姓泄愤的,给老子记住了,就算是战死,也要像个军人,我们可以在战场上不择手段,但是那是为了战争,没得选,对待无辜的百姓,老子的刀下不去手”。
阴浙骂骂咧咧的说着,周围的血煞军都沉默了,利用百姓的话,他们可以活下去,这些楚国的大军不可能让自己国家的城池变成一座空城。
如果不利用百姓的话,他们很难在今天之后活下去,不少的士兵想要活下去,可是又不敢反对阴浙的话,所有的士兵一边冲杀,一边沉默。
谁不想活下去,如果活下去是要用别人的性命来换的话,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没有丝毫的负担,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那样做,这次偷袭楚国的后方,他们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晋国养他们这么久,为的就是在战场上牺牲。
不少的士兵在听完了阴浙的话后,也释然了,“杀,给我杀出城去,我血煞军什么时候需要用无辜百姓来要挟才能够活下去了”,副将王奎认同阴浙的话,他们血煞军有自己的骄傲,他们可不是什么虾兵蟹将,他们是晋国的精锐,要不是因为被堵在了陈门口,楚国的大军借着人数上的优势,他们完全可以和这三万楚军硬抗很。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兵家的基本常识,栋天城的粮草根本久不足以再支撑他们几日了,与其被困死,那还不如直接杀出去。
只可惜的是,想要撤退的话,他们就会被楚国的大军死死的围困致死,再说了,一旦交手,不是那么好撤退的,这对士气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在血煞军的冲击下,城门口的楚军越来越少,而徐廷尉却没有让身后的人再去增援,前面的消耗已经够了,他要守株待兔,正面交战的话,他们蓝泽军大军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之前堵死城门口,就是为了消耗对方。
现在消耗得已经够了,再消耗下去,意义不大,何不放对方出来,身后的弓箭手足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血煞军的右营则是再季远的带领下,悄悄的朝着北城门摸去,之前为了引诱楚军进城,他们是在南北两个城门口布置了一些血煞军进行佯装进攻的。
没想到的是,蓝泽军大军全部都趁机调到了东门,留守北城门的不足一千人,这一千人和血煞军佯装进攻的士兵打的有来有回,互有伤亡,双方都知道他们只是牵制,所以都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交火,而是在交战一波之后,丢下几具尸体就互相撤退。
季远带着的血煞军右营足有五千人的队伍于之前牵制的队伍迅速汇合,知晓了留守北城门的只有不到一千人的队伍后,不得不感叹这楚国的将军算计之深,他们还以为对楚军的动向了如指掌,却正好掉进了对方的圈套里。
“右统宣,现在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尽早从被北城门突围出去,”,季远吩咐一直跟着他的血煞军右军统宣说到。
“好,来人,保护好季策士,等下给我朝着这个城门冲出去,打起精神来,冲出去,我们就海阔天空自由了,”右统宣是个中年统帅,叫李泽,显得格格不入的是,他没有想其他的血煞军一样,将自己打扮的极其的可怕,反而是正常的穿着,这在血煞军算是独一份的存在,不仅如他还是阴浙的心腹,深得阴浙的信任。
几名血煞军紧紧的将季远包裹在他们的战团里面准备朝着门外冲杀,李泽却没有跟着这些人一起行动,而是停在了原地。
“季策士,剩下的这些血煞军右营就交给你了,拜托了,所有血煞军右营的人都听着,出去之后,听季策士的命令,他的话就是我的话,这一次我就不带着你们了,我去把将军带回来”,李泽豪爽的笑着说到。
“统宣,我们不走,”所有的血煞军坚定的没有要跟在李泽身后,李泽很清楚,他这一去,凶多吉少,他是阴浙的心腹,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而就在他落魄的时候,是阴浙帮了他一把,这些年在血煞军也是阴浙在护着他。
这一次,他怎能苟且偷生,“执行我的命令,不用我再强调血煞军的军纪吧”,李泽有些欣慰的同时,却只能装作无情的样子。
季远也想要反对,却被血煞军的人架着往城门外冲去,只有李泽带着几个人朝着他们来的方向,义无反顾的奔去。
果不其然,北城门口之留守不到一千人的队伍,之前和血煞军交手,已经折损不少,现在只有不到一两百人的队伍。
这两百多人的队伍在血煞军的右营冲锋下,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就被解决掉了。
季远这个时候也在血煞军的簇拥下,趁着夜色冲出了栋天城,等到逃远了,他们才敢停下来回头望在一片火光中的栋天城。
“楚国,我记住了,”季远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到,他们血煞军一万五千人的队伍,才攻下一个栋天城,却差点成了他们这些人的坟墓。
好不容易冲出来,现在还活着的却不到四千人的队伍。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到,折损过半,这让他一个堂堂的天策阁策士的脸往哪儿阁。
“只是阴统帅他们怕是不能够活着走出来了,但愿我的推测是错的,”季远失望的望着下面的栋天城,随后带着剩下的这些人头也不回的朝着楚国的腹地进发。
接下来,他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啊,身后的血煞军的下一步情况,还有就是补给管理这些问题,一想到这些事情全部都堆在了他的身上,他就觉得有些烦躁。
他却没有推脱的借口,这些事情本来是该阴浙考虑的,阴浙却用他们的性命给他们留下来一条活路,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着这支残军走下去。
散落一地的火把将真个栋天城的东城门口照亮了起来,阴浙带着的血煞军最后还是将堵在城门口的楚军杀完,望着堵满了城门口的尸体,阴浙有些伤感,他身后的血煞军已经不到一千人了,而且还有许多人都是带着伤的,这个时候想要逃跑也是来不及了。
惨烈的战斗持续了很久,一直防守在南城门的蓝泽军眼看情况不对,于是直接凭着剩下的人马杀进了栋天城,却见到一个空旷的栋天城,而听到东城门那边的动静,于是赶紧赶了过去,却只看到本来佯装防守南城门的士兵全军覆没,随处的尸体证明血煞军已经有不少的人从这儿突围出去了。
来不及多想的他们只好增援还在战斗的东城门,虽然他们赶过来的人数不是很多,却恰好堵住了阴浙他们的退路。
阴浙已经猜到他们今天怕是难以活着出去了,于是将守住城门的楚国士兵杀掉之后,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在阴浙的带领下,赴死般的朝着城外冲出去。
早就等候多时的许廷尉一声令下,万千箭雨铺天盖地的朝着他们落下,刚开始他们还能抵挡一下,可是早就体力不支的他们在接下来的几波箭雨的攻击下,中箭的中箭,倒下的倒下,阴浙几人还在苦苦支撑着,对于这些侵犯自己国土的敌人,许廷尉没有丝毫的同情,看着这些凶狠的人一个个的倒在了城门口,徐廷尉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没有辜负叶云逸所托。
阴浙也被射中了几箭,哪怕站不直了身躯,还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防止楚国的士兵靠近。
身后最后的一个人也倒下了,阴浙知道时候到了,就算他被楚国的人抓住,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对方没有直接射杀自己,是有打算将自己囚禁的意图,要是那样,自己还不如死。
就在蓝泽军的士兵举起长枪朝着他靠经的时候,他吐了一开鲜血,强趁着站直身体,就算是战败,他也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等到看清了站在蓝泽军中央位置的徐廷尉,他满足的举起自己的武器,在众人的目光下,自杀而死。
此时交战了一夜的栋天城之战正式落下帷幕,徐廷尉看到这个血煞军的统帅,有些后怕,哪怕是战胜了对方,也是有很大的一部分是运气居多。
要不是他带领的大军正好撞上,依托城门狭窄的通道进行交战,说不定战死在哪儿的就是自己了。
他以三万战胜对方一万五千人的晋国精锐,却丝毫提不起高兴的意思。
从阴浙背后赶来的李泽等人,望着阴浙战死在他们面前,也没有再挣扎,而是纷纷丢下了自己的武器,让楚国的士兵以为他们没有威胁,放他们进入了战局中央。
李泽越过蓝泽大军的包围圈,赶到阴浙的身边,环视了一下四周,知道他是没有办法将阴浙的尸首带走,举起阴浙的武器,一下插进了自己的心脏,倒在了阴浙的身后,一这样的方式,坚守了他的忠义。
叶云逸看到了场中的已经死透的阴浙,吐出一句“埋了”。
不久,南城门的士兵也赶到,见到东城门的战事已经结束,于是赶紧过来给许廷尉汇报有部分血煞军逃出去的事实。
徐廷尉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丝毫的吃惊,他们要是用三万人就将这敢于从楚国背后出击的晋国精锐全部消灭在这里,那才是异想天开呢。
逃了部分,对之后的影响已经不会太大,就是处理起来有些棘手,等他将这栋天城处理干净之后,他再去着手收拾的话可能有些迟了。
“任副将,你部还剩下多少人马”?
“禀将军,除去伤亡,还剩下五千人左右”,蓝泽军的副将站出来回答徐廷尉的话。
任副将带领的是蓝泽军中人马最多的一个营,这一战下来,也折损过半,还没有算其他营的,目前为止,还剩下不到五千人的队伍,这已经是蓝泽军中伤亡最少的一个营了。
“我要你带着你部的人马,沿着这些逃跑的血煞军的足迹一路追击,不要追击的太近,呢们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需要追着他们跑就行,不要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我要他们草木皆兵,不可能在我楚国后方搞事情”,许廷尉吩咐道。
“卑职领命”,任副将带着刚刚大战下来的军队,还没来得及休整,就朝着血煞军逃跑的方向追击过去,现在血煞军逃跑的还不是很远,必然会在逃跑的时候露出马脚,不至于完全消失的无影无终。
这样他才能够完成徐廷尉交给他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