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铸就长城,几十年前,伟大的革命战士们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城墙,挡住了日寇,如今也正是这样。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出了一条路,一条不算宽阔的路,路的边缘是无数伤痕累累的战士,天空着盘旋着的是无数架直升机,直升机上自带的高射炮打落一只又一只飞翔的蟑螂,但无数只蟑螂一起扑上来,就算是武装直升机也能瞬间撕成碎片。
老邓的眉头总是皱着的,无数人的牺牲换来了生的希望,他不能浪费,就算是拿着自己的生命去填充他也不会有半分犹豫,但民众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就收不住,现在他们才向外走了没多少公里,就已经有很多人丧生了,这里的人大多都有车,就算没有车他们也东拼西凑凑出了不少,但问题是还是有很多人是步行前行,天空中无时无刻不在掉落着蟑螂,他知道掩护部队已经尽力了,因为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天空中的武装直升机已经被干掉了不少架了,蟑螂依旧在不停的进攻着,这些蟑螂不过只是一些从前线逃出来的一点点罢了,可想而知前线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轰!”六只蟑螂同时扑在了一架歼-7上,一瞬间,飞机就支离破碎了,里面的飞行员毫无疑问也是难逃一死了。一只蟑螂从飞机上跳了下来,几辆坦克的炮口同时对准了它。“轰!轰!轰!……”蟑螂还在空中,却已经被轰了五六炮了,蟑螂浑身是血,跳到了人群之中,锋利的爪子朝着四周挥舞,一辆一辆载着人的汽车便被破坏了,车里的人尸体已经不成样子了,蟑螂的眼睛目露凶光,所有人都向着四周跑,但其他的蟑螂又跳了下来,将四散的群众杀了个精光。
“进攻!杀了它们!”
“哒哒哒……”机关枪的子弹倾泻在它的身上,蟑螂的身体外壳流出源源不断的黑色血液,其他将士也跑了过来,用手里的枪对它起攻击。耗费了千辛万苦,这几只跳下来的蟑螂终于被打死了,但又有很多民众受伤了,还有十多个将士战死了,老邓心里很痛,他根本没办法把所有人都守护好,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车,度被拖得太慢了。
队伍最前方有几十个一身黑色西装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什么特殊组织的特务一样,他们保护着一个黑色的箱子,箱子外还用一个保险箱保护着,上面有着整整二十四位的密码。一个黑衣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来到了老邓这里。
“度太慢了,那些人就放弃了吧,否则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他冷着脸,似乎对于放弃一些老弱病残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一样。
“这不可能!只有三百多公里,我相信我的人可以守护好他们!”
“这三百公里是无数人拿命拖来的,你要记住。”他冷冷的丢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邓站在运兵车上,依旧皱着眉头,死了太多人了,这一千多万人的队伍已经死了一百万了,如果前线顶不住的话,他们这只小队伍根本没有用,在敌人的大军之下他们也不过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罢了,经不起风浪,太多人受伤了,拖慢了队伍进程,他该怎么办呢?
“老邓……咳咳……”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无线电报中传来。
“怎么了?”
“全线失守……咳咳……你们……赶紧全离开……能活多少人……是多少人……”声音戛然而止,又一位老对头死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全前进!”他大吼着,不详的预感来了,他们必须赶紧撤退。
所有军人们加快了行军的度,天空中盘旋的飞机也加了,一辆又一辆坦克驶过了受伤的人群,驾驶员看见了一个双腿残废的老太太朝着他可怜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手臂上尽是鲜血,他狠着心,继续向前走,不能回头看,回头看的话,他会留下来的。
“走!走!跑!你们!跟我一起去开出一条血路,”老邓大吼着,残破的军装上沾满了血液,绝望感铺天盖地般袭来,蟑螂………来了。漫山遍野都是蟑螂,天空中到处都是蟑螂,他向右远眺山峦,山脉上全是蟑螂,天空中的蟑螂遮住了世间仅存的一丝光芒,敌人越来越多,多到绝望,就像是太阳在消失之前,自身的体积会膨胀数倍,越来越大的火球将成为所有人心中的阴影。
“走!”天空中盘旋的所有直升机都被摧毁了,天空中下起了雨,下起了倾盆大雨,不过落下来的是巨型的蟑螂们,他们队伍上空的所有直升机都消失了,只剩下了逐渐下落的蟑螂。
“开火!”
“轰!轰!轰!……”坦克对着天空的蟑螂开火了,很多蟑螂都被炸飞了,但更多的蟑螂都来到了地面上,一只蟑螂展开自己的翅膀,双爪刺向坦克的履带,其他的蟑螂跳到了坦克之上,锋利的爪子一遍又一遍攻击着坦克坚硬的外壳,外壳被摧毁了,里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死了。
蟑螂肆意的进攻着周围的人群,锋利的爪子划过,周围的人就被分成了几半,子弹毫无作用,因为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沙漠上的行军蚁是世界上最令人胆寒的生物,如果它们成群结队出没,连大象都会被瞬间啃成骨渣,你可以将这些蟑螂们想象成行军蚁,但它们就算只是自己本身都拥有杀死大象的实力,更别说那像是成群结队出没的行军蚁一样的数量了。
鲜血染红了土地,这里只剩下了惨叫声,很多人连话都没有说出来就已经成为了蟑螂们的爪下亡魂,它们从来不会以人肉作为主食物,它们只是享受着,享受着肆意虐杀人类的快感,杀人是它们的任务,同样也是它们唯一的准则。残缺的尸体满布了整片公路,到处都是死人,这里是尸山血海,水泥路面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它在控诉着,控诉着施暴者的行为,无言的控诉渲染着血腥的气氛,控诉渐渐消失,这里只剩下了孤独和绝望,人类的武器根本无法应对这些蟑螂,它们实在是太多了,此刻,人类就如同渺小的蝼蚁,被人一脚踩扁。
小女孩伸出自己细嫩的小手,摇了摇自己近在咫尺的妈妈,妈妈怎么不动了呢?难道是睡着了吗?妈妈最后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挡住了小女孩的身体,这个可怜的女人被冲过来的蟑螂随手杀死,但临死之前,却坚强的用着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小女孩,给她留下了生的希望。
尸体一层一层的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只好像是清洁工的蟑螂,挥舞这自己粗壮的手臂,将尸体一个接一个压在了那一边,不一会儿,这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它坐在小山丘旁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只是想要个什么东西靠一下背吧,几个人类的尸体很显然是不错的选择。
妈妈的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她的嘴巴,小女孩不知道生了什么,妈妈就突然扑了过来,她记得妈妈在之前和她说过,如果当她遮住了她的眼睛和嘴,那只是想和她玩那个游戏,就像她们之前玩的游戏一样,比谁更能耐得住性子,小女孩是个急性子,妈妈经常和她玩这样的游戏。妈妈死死的睡着了,小女孩用小手摇了摇她的身体,妈妈没有任何动静,她本来还行和妈妈通融一下的呢,如果是平时的话,只要她躺在妈妈的怀里撒一撒娇,无论她犯了什么错,妈妈都会原谅。
天空一直是黑暗的,不过现在天空中闪起了一颗有又一颗星星,黑暗的世界里,它们散着可怜的光明,无法照亮黑暗,只是一个小小的标记,就像是绝望时的一丝希望,遥不可及而又引人着迷,对于她们而言,希望是很可怕的事情,世界末日来临了,希望对于绝望的世界而言,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抱有更大的希望,就会迎接更黑暗的绝望。
小女孩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有点饿了,是啊,自从昨天下午军人叔叔们下达了命令,她们一家子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她的爸爸死了,为了保护她们而死了,妈妈抹掉眼角的泪珠,强忍着痛苦微笑“爸爸只是在和我们玩游戏哟,我们可不能输给他。”小女孩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妈妈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她也很顺从的接受了。
小女孩用自己白嫩的手移开了妈妈的手,小心翼翼的从妈妈的怀抱中走了出来,没有一个人,到处都是残缺的尸体,鲜红的血液,血液染红了她的裙角,她感觉很冷,不知道是从何来的阴冷,阴风阵阵吹向她的后背,她没找到食物,看来只能等到游戏结束才能有吃的了。周围一片漆黑,她用自己细嫩的小手寻找着,像是在找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最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妈妈。她轻轻抬起了妈妈的手臂,蜷缩在妈妈的怀抱之中。
腐烂的尸体散着恶臭,她却满不在乎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近的靠近妈妈腐烂的身体,她感觉眼皮子变得很重,好像下一刻就要闭上双眼一样,但不知为什么,她不敢让自己闭上眼睛,好像闭上了眼什么东西就要从她的眼前消失一样,她移动着妈妈的手臂,当妈妈的手臂环绕在自己的胸前,就像原来一样,温馨而又温暖,不过现在只剩下僵硬的手臂。
“妈妈,游戏结束了好不好,我好饿啊,我以后一定会做个淑女的……”
“妈妈,为什么你的身体那么臭啊,是不是很久没洗澡了啊,你天天教育着我要洗澡,却自己没有履行,等到了重庆的外爷家,我一定会将自己洗的香香的……”
“妈妈,我好累啊,我好想睡觉啊……”
……
“妈妈,你看,天空中又有星星了呀,前一周不知道为什么一颗星星都没有,真奇怪啊……”
“妈妈,我给你唱一闪一闪亮晶晶好吗?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妈妈,为什么周围的叔叔阿姨们是不是也在玩这个游戏啊,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呢?好想有个人陪我说说话话啊……”
“妈妈,我好冷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害怕呀,是不是有大灰狼要来了呀……”
“妈妈,我看见天空中的一颗星星越来越亮了,好像在向我们接近的样子,难道说天使叔叔要接引我们去天堂了吗?不知道上帝老爷爷会不会像圣诞老爷爷一样满头白呀……”
“妈妈,你说天堂美不美丽呀,听爷爷说,那里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会不会有很多薰衣草呢?我最喜欢薰衣草了……嗯,还有小狗狗,不知道到了那边会不会有小狗狗啊,我从前一直想要养只小狗狗,可是你们总是不同意……”
“妈妈,我好冷啊……我好像看见了上帝老爷爷了……”小女孩将身体死死的贴近妈妈,白色的公主裙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这里没有人会回答她的话,只有无穷无尽的死尸,寂静、孤独、恐惧,三种感觉蔓延了这里,也蔓延了整个世界,宇宙好像也变得寂静了起来,应该说,宇宙本来就是寂静的,地球也本来就是寂静的,人类打破了它们的寂静。
那只蟑螂走了过来,这里好像有心跳声,但它不敢确定,它用自己巨大的手移开了尸体,看见了蜷缩在妈妈怀抱中的小女孩,眼角带着可怜兮兮的泪水,它应该杀了她,这是蟑螂一族无数年的宿命,它们代表着自然,这只烙印在它们骨子里的东西,不知为何,它下不手,这是属于人类的情感,同样属于高等生物的蟑螂们也有这种情感。
它在四处寻找,在一辆被四分五裂的车里看见了一个箱子,箱子里有一床被子,它将被子盖在了小女孩的身上,还将车座改装成了一张简陋的床,它收起了自己锋利的爪子,用手臂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这应该是它这一生中做过的最艰难的事情了。它坐在车的旁边,静静地守护着这个小女孩,小女孩的小手扯着被子,好像害怕有什么东西会离开一样,它伸出自己毛茸茸的手臂,想要移动一下小女孩快要掉落的被子,小女孩的双手却死死的抱住了它毛茸茸的手臂,它愣了一下,坐在了床的旁边,小女孩的手臂紧紧的抱住它,似乎害怕它离开一样。它也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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