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们中午可能回不来?你就给阳阳下点面条吧?”我一边把怀里刚刚奶睡了的孩子递给婆婆,一边小声的交待着。
“行了,行了,快走吧?早去早回,别又逛到天黑。”婆婆伸手接过孩子,不耐烦的催促着。
我抬眼看到婆婆撇着嘴,两眼乜斜着,分明是在怀疑我说谎,心里就来气,说出的话就不太中听:“妈,我是去看病!不是去逛街的!”
婆婆拿眼睛自上而下的瞟了我一眼:“看病?看什么病?没病找病?闲的。”
“你!咳咳咳”被她噎的一口气没缓过来,我弯下腰使劲儿咳嗽起来。
旁边的孙伟急忙上前给我拍打着,婆婆一瞅,轻飘飘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屋:“要去赶紧去,别在哪儿装腔作势,给谁看。”
我头嗡嗡作响,可是根本没力气再回敬婆婆,喉咙眼儿给堵了似得,就快要上不来气了,双手死死的掐住脖子,拿眼睛示意一边手足无措的孙伟快些倒些热水给我喝。
几口热水入喉,情况有些好转,我把杯子递给丈夫,走到婆婆的屋门口:“你也别总拿话呛我,我看我也快随你的心意了,你等着吧。”
说完话,眼圈就红了,自己嫁入孙家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刚结婚就生孩子,生完孩子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样,婆媳关系更是一路向西,每天像这样拌嘴都快成家常便饭了,想着想着泪水就吧嗒吧嗒掉在地板上,婆婆窝在屋里一口气也不吭,孙伟走过来,轻轻扶着我说:“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
我一出门,就甩掉丈夫的胳膊:“刚才你哑巴了,你妈那么说我,你怎么不吭声?”
“我能怎么说?她是我妈,每天做饭、洗衣,伺候我们一家老小,还要给我们带孩子,我怎么说她?”
“是,你不能说,都是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我想起婆婆的所作所为,本以为能够在丈夫那里得到一些安慰,却不料是这番结果,就狠狠地从丈夫手中夺过自己的包包,疾走了几步,把孙伟甩在后面:“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去。”
我气呼呼地走开了,根本没有看到孙伟在身后紧锁眉头,脚下停了几分钟,思量一番又小跑着跟了上来。
省会人民医院果然是权威机构,前来求诊的病人一点都不必县城的市医院少。
幸亏早早在网上挂了号,才没有因为排队挂号耽误时间。
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坐在候诊大厅的排椅上,盯着小屏幕上自己的名字,仿佛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输液管,医生拿着手术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着,想着想着,额头上就泌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请4号齐晓晓到6号诊室就诊,请4号齐晓晓到6号诊室就诊。”一连广播了2遍,我都置若罔闻,坐在一边的孙伟拿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到你了,想啥呢。”
“啊?这么快?”我忐忑不安的进了6号诊室。
“齐晓晓?”医生看着电脑上我的个人信息,求证一样的问了一句。
“嗯,是我,我今年28。”
“哦,我看到了,你说说看平时什么症状。”医生一边看着电子信息,一边好语气的问我。
“医生,我脖子里面老觉得有东西堵着,每天喝水都不顺畅,咽个口水都困难,我这是怎么了?会不会得什么不好的病了吧?”看到和蔼的医生,我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股脑就把自己的不舒服、不痛快都倒了出来。
给我看病的是一个40多岁的男医生,他一直笑眯眯的听着我倾诉,偶尔会插话询问两句,大多数他都是静静的在听我说,还不时附和着点点头。
我一下子像是遇到了知音,情绪越来越激动,如果不是孙伟在一边,都要忍不住拉着医生的手了。
我哭得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孙伟看着我这么失态,中途拉了我几次,我一下子火了:“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如果你妈做得对,为什么不能对医生说?”
孙伟被闹了一个大红脸,当着医生的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那个医生出奇的有耐心,前前后后大概有十分钟,他只是简单了询问了我孩子多大、吃没吃奶、孩子平时谁给带、病情什么情况下严重等等无关紧要的话。
最后,我瞪着大眼睛问:“医生,我得的是癌症吗?能不能治?”
那个男医生爽朗的一笑:“呵呵,我初步判断,你得的是轻度的抑郁症,和癌症扯不上边。”
“可是,可是我老觉得嗓子那块有东西,上不来去不去的,吃饭噎,喝水也噎得慌,我上网上查过,说癌症的某个阶段就是这种症状。”
“你这是给吓得,呵呵,上网能治病的话,要我们医生做什么?”医生风趣的取笑了她一下。
孙伟在身后长舒了一口去,我的心也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这样吧,你去11楼的神经科看看,让医生给开些药,吃一段时间看看再说。”
“既然来了,我想让您给检查一下,看看我的喉咙里到底长没长东西。”我依赖地看着医生。
孙伟也开了口:“医生,你给开个单给她检查一下吧,要不她不死心,回去还的胡思乱想。”
医生看到这样,只好开了一张胃镜检查的单子给我们:“说实话,你这种情况是典型的产后抑郁症,没必要做检查的。”
我手捏着检查单,对医生千谢万谢,在关门的瞬间,隐隐约约听到:“哎,抑郁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怎么了?”